週末，張朝洋組局。
這哥們是此道高手，基本上十天半個月就要組一局，邀請一些網際網路圈的朋友們去ktv裡唱歌喝酒。
純綠色唱k。
更多的是牽線搭橋，有時候也是幫有恩怨的同行們化解矛盾。
這天，又來了七八個人。
有兩個是第一次見面，一個是新浪創始人，卻早就被清出局的王至東。
另一個是酷訊的創始人吳實春。
周不器對這倆人都沒什麼大興趣。
尤其是後者，甚至有點尷尬。
酷訊去年靠著火車票的垂直搜尋，一下火了一把，結果就被校內網給抄過去了。
小周同志臉皮比較薄，沒臉抄了人家又冠冕堂皇的說人家的產品不行，自己是靠著創新才成功的。
主要還是要搞定周紅衣。
“還不交？”
“交！”
“那還猶豫什麼？”
周紅衣皺起眉頭，“盤子你接過去了，人手怎麼安排？”
周不器好笑道：“咋地，還要幫你的兵謀後路啊？”
周紅衣氣道：“我是幫你謀後路！到時候你接過去了，職務上安排不好，高階人才都離職了，回頭你不還找我抱怨？”
“我們的安全事業部現在人才缺口220人，你那才100多個人，怎麼都安排了.”
“不一樣，普通員工好安排，我說的是高階人才.”
“誰啊？”
“老齊肯定要離開，跟你不對路。
我手下有兩員大將，一個是產品副總裁傅勝，一個是技術總監徐銘。
你不安排好了，要出事.”
周不器毫不猶豫，脫口而出：“容易！傅勝的職位還是產品副總裁，負責微點安全衛士和微點防毒兩大拳頭產品。
以前的主管是盛康，給他調去別的崗位.”
“啊？真的假的？”
周紅衣很驚訝，眼睛裡充滿了費解。
一個敗軍之將，竟然把勝利之師的先鋒大將給擠走了？周不器道：“本來就有安排，微點的瀏覽器現在也是重要產品，可鳳凰工作室的那幾個人，讓他們研發還行，去做產品還差了點，我打算讓盛康過去，擔任搜尋事業群的副總裁，負責瀏覽器和導航業務.”
周紅衣還是不敢相信，“這麼重要的職位，這麼輕易就交給我的人了？”
周不器好笑地看著他，“怎麼著？你還想背後搞我？”
周紅衣深深地看他，“你是不是早就把我的老底給摸清楚了？我可不相信這是你冒冒失失就做出來的決定.”
周不器打了個哈哈，轉而道：“你那個cto徐銘，我也聽說了，他不是做搜尋的嘛，跟著你做安全產品簡直是浪費，還是調過去做搜尋，當搜尋事業群的技術副總裁，咋樣？”
“你肯定是早就謀算好的！”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嘛.”
周紅衣就哼了一聲。
兩人坐在角落裡，聽著李國清在臭顯擺的高唱《千紙鶴》，一人手裡捧著一罐黑啤，好像永遠也喝不完似的。
周紅衣嘆了口氣，“老齊離開後，搞定了他倆，這個團隊你就能穩住了.”
周不器點了點頭，“價格呢？”
“3000萬.”
“靠！”
周不器瞪大眼睛。
周紅衣不動聲色，淡淡地道：“3000萬很多嗎？又沒跟你要美元.”
周不器氣道：“就你那堆爛攤子，還敢要這麼多錢？再挺幾個月，就得破產了，還敢報這價？”
周紅衣不疾不徐的道：“你說得對，破產的就只能留下一堆爛攤子。
和平交易，你才能完整的接手這個團隊.”
“別扯了！當初阿里併購雅虎，都被你坑慘了！”
“那不一樣.”
“沒看出來.”
周紅衣生氣道：“我都把手下兩個大將交給你了，還沒看出來？你眼神兒不好？”
周不器不停的搖頭，“我不是冤大頭，3000萬的報價太扯了。
我同意了，我的高管團隊也不會同意，肯定給我駁回。
而且，他們一而再的告誡我，不讓我私下裡跟別人談價錢，我這都破例了.”
周紅衣咬牙道：“3000萬很多嗎？奇虎現在賬面上還有500萬的現金流，伺服器、電腦、桌椅等辦公裝置，1000萬都算低的。
還有360這個品牌的無形資產，還有我們的幾款產品。
而且，我們現在那個辦公樓，租了整整三年，今年的租金都交過了，又是500多萬。
還有我那120多個員工，這節省了你多少的招聘成本？3000萬的價格，高嗎？”
“高！”
“沒勁.”
“供需關係決定價格啊，你這說得天花亂墜，有什麼用？沒有我，你一分錢都拿不到……哦不，頂多是把賬面上那500萬分一分，把裝置當破爛賣一賣.”
“你說錯了.”
周紅衣搖了搖頭，眼神一瞥，意味深長。
“嗯？”
周不器愣了一下。
周紅衣淡淡的道：“微點的搜尋都威脅到百度了，你覺得他們會不會反擊？你覺得百度會不會接盤？”
“靠！”
周不器睜大眼睛，“老周，不會吧？你這樣乾沒朋友！老馬你耍了也就耍了，人家在杭城你在首都，不是一個圈子裡的。
連我你都這麼搞？”
這要是幫別人做了嫁衣，那他得悔死。
周紅衣道：“所以我一直在跟你談，還好心好意地指點你.”
“我謝謝你！”
“客氣了.”
“呵呵！”
周不器覺得有些不爽，起身去狼嚎了一首《披著羊皮的狼》，博得了滿堂彩。
唱完之後，坐回去，周不器很無奈地說：“老周，我跟你交個底吧，公司給我定了個上限，是2000萬，還說要讓我儘量壓低到1000萬以內。
你這價格，讓我很難做.”
周紅衣道：“那沒辦法，我必須考慮到投資人的利益，讓他們儘可能的少虧一些.”
周不器根本不信，“真能扯！”
價格方面，有些談不攏。
周紅衣笑著說：“最近我特意研究了一下紫微星的商業模式，很厲害啊！”
“是嗎？”
“很典型的圍牆花園.”
“啥？”
“你不知道？”
周不器輕咳了一聲，“你說說？”
周紅衣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不學無術，真不知道是怎麼把紫微星做起來的，就只能解釋，“圍牆花園，就是給使用者設定一個圍牆，把他們圈在花園裡，用花園裡的美好風景吸引他們，從而讓他們放棄對圍牆外面世界的探索.”
周不器好笑道：“不就是完整的生態圈嘛，換了個名詞.”
“最近很流行啊，美國傳回來的概念.”
“那又怎樣？”
“紫微星可以沿著這個方向繼續深挖啊。
使用者們從開啟電腦的那一刻，就跟微點防毒、微點輸入法這樣的產品產生了關聯，連線到網際網路，又有朋友網、校內網這樣的社交平臺，再有微點音樂這樣的音樂服務，還有社交遊戲，再加上搜尋服務……只要你們把這個花園建設的再漂亮一些、再精緻一些，將會產生巨大的競爭力.”
在這方面，美國那邊做的最好的是美國線上aol，美國人40%的上網時間，都在他們的花園裡。
國內就是移動夢網了，圈住了90%的手機上網使用者。
周紅衣接著說：“一開始的時候，我想帶奇虎做社交搜尋。
因為我發現，現在人們越來越多的看重大家在社交媒體上的看法或意見，而不是百度中提供的那種死板的基礎知識和品牌資訊。
就像去淘寶購物，使用者們更關注的是買家留言，而不是賣家的產品介紹.”
周不器點了點頭，“嗯，有道理.”
周紅衣笑著說：“我是失敗了，可你做成了啊。
微點現在的方向跟百度一模一樣，競爭力不算大。
可以把社交搜尋這一塊加進來，這是你們的強項.”
“微點搜尋才剛起步，我怕扯著襠！”
周不器的思路可比老周多多了。
不僅是社交搜尋，他還要把自媒體搜尋加進來呢，今日頭條今年就能上線。
在搜尋邏輯中，谷歌的邏輯是“使用者需要什麼，我就給什麼.”
百度的邏輯是“我有什麼，我就給什麼.”
谷歌的邏輯肯定不行。
技術達不到只是一方面，最主要的是政策限制。
既然這樣，不如就把本土化模式做到極致，做一個豪華漂亮的網際網路花園。
“我看微點搜尋上門把醫療廣告都清了？”
“嗯.”
“收入少了多少？”
“算上藥品和一部分保健品廣告，收入至少折損40%.”
周紅衣豎起了一根大拇指，“厲害，這魄力夠大！”
周不器淡淡的道：“賣廣告很賺錢，可在我看來，賣信任更賺錢。
使用者的信任，是微點的根基.”
周紅衣感慨又讚歎，“眼光真準啊！不過，醫療廣告損失的錢，你完全可以透過圍牆花園給賺回來。
營銷的本質是欺騙，而賺錢的本質背後邏輯是信任。
有了信任，就可以為所欲為地營銷。
不做醫療廣告來獲取信任，又透過信任來建設花園，一來一去，不見得有損失.”
周不器扭頭，笑吟吟地看他，“這攤子不幹了，你接下來做什麼？”
“天使投資人.”
“要不來紫微星當個獨立董事吧？做一些顧問性質的工作.”
“啊？”
周紅衣很驚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