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穆貴枝給安妮拍的是電報,字數有限,不可能把事情寫得那麼仔細。

但安妮瞭解那位便宜婆婆,單憑推測就能想象得出,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張大根鬧出“人命”是真,馬家人獅子大開口也是真,但要說牛老太手裡連二百塊錢都沒有,絕對不可能。

安妮早就算過了,這兩年收成不好,每年的工分錢大隊都欠著。

張家基本上花的都是過去的積蓄和張大海的津貼。

最近半年,張大海只寄給了家裡一半的津貼,錢雖然少了,可也足夠張家的日常花銷,只是不能存下那麼多錢。

安妮根據張家的日常開銷大概估摸了一下,牛老太手裡應該還有二三百塊錢。

這些錢,足夠給張大根的彩禮錢。

牛老太偏偏捨不得自己掏錢,就把主意打到了安妮身上。

安妮瞭解牛老太的性情,她知道,牛老太這般並不是因為手裡錢少,而就是不想花這筆錢。

別說兩三百塊錢,就算牛老太有兩千塊錢,她也不願意動用,而是想方設法的去壓榨兒媳婦。

二百塊錢,不過是安妮一個月的工資,她完全可以拿得出來。

但她不想拿!憑什麼啊。

是,張家確實沒有分家,按照老規矩,家裡人的收入全都應該上交給父母。

可安妮隨軍出來,其實已經是變相的分家了。

她走的時候,把他們一家六口的口糧都帶走了,還有一些值錢的東西。

如果沒有意外,他們不會再回老家常住。

另外,安妮也已經知道,自己那間屋被牛老太收拾出來,讓二房的三個兒子住。

牛老太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都清楚,她這是想把大房的房子讓給二房,估計以後張金鎖娶了媳婦就用這間屋當新房。

老家的房子都沒了,張大海和安妮更不可能回去了,所以,這個家在實際上已經分過了。

好,沒走過正規手續就不算分家。

可如果張家沒分家,那麼牛老太手裡的錢也應該是全家的共同財產,但這十多年來,張大海這一房,從未佔過家裡的便宜!總不能讓大兒子一家拼命賺錢,那錢卻花不到自己身上一分,全都偏心最小的弟妹吧?沒這個道理,生產發展最忌大鍋飯,家庭裡面的“大鍋飯”也要不得。

還有最大的一個原因,安妮最討厭父母在兒女間劫富濟貧。

難道出色的孩子就活該用自己辛苦賺來的錢貼補那些不出色的孩子?不公平!安妮有錢,可她就是不想給。

別忘了,這一世,安妮的人設可是潑婦。

雖然現在的安妮是個深明大義,有覺悟有思想懂得奉獻的好軍嫂,可她骨子裡還是個農村來的潑婦。

安妮直接給牛老太回了信,就倆字兒——沒錢!安妮知道,以牛老太的性格,她看了信,肯定會火冒三丈,還極有可能跑到軍營來大鬧。

但安妮不怕,她若想鬧,自己還想跟她好好掰扯掰扯哪。

安妮果然沒有猜錯,牛老太聽張大根唸完信,頓時眉毛都立了起來,“沒了?”

就、就這麼幹巴巴的兩個字?張大根心裡著急,他喜歡馬春華,可又恨馬家黑心,瞧他們這架勢,根本就沒把馬春華這個親閨女當回事。

要這麼離譜的彩禮,擺明就是一錘子買賣啊,馬家只想要糧食和錢,才不管自己女兒在這種情況下嫁進張家,以後會有這樣的生活。

張大根起初連馬春華也怪上了,可見她傷心的哭了一次,又聽她分說完這裡面的情況,張大根對馬春華的抱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滿的心疼。

他現在只想儘快把馬春華娶進門,好讓她脫離馬家那個苦海。

馬春華的肚子也拖不了多久,且馬家那邊也逼得緊。

若不是張老頭當機立斷,先給馬家送去了一百斤糧食,馬家估計真的跑去公社告狀了。

張大根心心念唸的等著大哥寄錢回來,結果,抻著脖子等了幾天,竟等來這麼兩個字。

他的心頓時跌入谷底,有些倉皇不安的說道,“咋辦?娘,大哥沒錢,馬家的彩禮可怎麼辦?他們要真的告我耍流氓,那、那我會不會坐牢?會不會挨槍子兒?”

這年頭的流氓罪可不輕,不死也能脫層皮。

牛老太根本不信安妮會沒錢,她恨不能立刻殺到省城找安妮算賬。

但,她沒時間啊。

牛老太在乎錢,可她更在乎小兒子,她決不能讓兒子蹲大牢、挨槍子兒。

咬牙切齒的罵了安妮好一通,牛老太最終還是不甘不願的拿出了二百塊錢。

她交給張大根的時候,故意滿臉愁苦的說:“唉,借了一圈才湊夠了二百塊錢,背了這麼多債,以後咱們的日子可還咋過啊.”

張大根從不懷疑母親會騙他,當下便感動的抹起了眼淚,更是拍著胸脯向牛老太保證,“娘,您放心,我、我和春華以後會好好孝順您的.”

張大根輕易被牛老太哄了過去,馬春華卻精明得很。

在聽了張大根絮叨“還是娘對我好,借錢也要給我湊彩禮”的話之後,便不著痕跡的說,“你們村真好,接連旱了兩年,大隊還能發錢。

不像我們生產大隊,到了年底,一分現錢都見不著,收到的全是白條.”

張大根楞了一下,“我、我們村也兩年沒分錢了,給的也都是白條啊.”

馬春華又故作羨慕的說,“啊?兩年不分錢,你們村的人還能有餘錢借給咱家?”

張大根沉默了,他不傻,只是習慣了相信母親。

這會兒聽未婚妻一說,張大根猛然想明白:是啊,大隊都兩年不分錢了,去年連糧食都不夠,今年還是託了他家兩個嫂子的福,大隊的鄉親才不至於餓肚子。

可錢,真沒有!農村人一年到頭就指望大隊的工分錢,大隊兩年不分錢,除了他張家有軍人津貼,其他人家,估計連幾塊錢都拿不出來吧。

自家都沒多少錢,又怎麼會大方的借錢給別人?且這個別人,還是村裡有名的富裕人家!可能嗎?肯定不可能啊,唯一的解釋就是,家裡其實有錢,可娘不想掏,想逼著大哥大嫂出。

大哥大嫂雖然掙工資,但在外面不比在老家,什麼都要錢,再加上大哥還要每個月寄回家13塊錢,自己手裡的錢肯定不多了。

大嫂說是有了工作,可她一個女人,又是剛參加工作,再能耐,還能掙得比大哥多?大嫂回信說沒錢,張大根信。

而娘說沒錢,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撒謊。

娘,為啥要這樣?難道這些日子他被馬家逼得這麼慘,娘就沒有看到嗎?還說她最疼自己,哼,是最疼錢吧。

張大根抿緊了嘴唇,心中對母親開始有了怨恨。

牛老太並不知道最心疼的小兒子,對她生出了嫌隙,她正馬不停蹄的操辦張大根的婚事。

她想著,等辦完婚事,她就殺去省城找安大妮。

如果安大妮乖乖把工資寄回來也就罷了,如果她不願意——哼,牛老太就會找部隊的領導,跟他們那好好說道說道這個不孝順、不團結家庭的兒媳婦。

如果安大妮因此而丟了工作,牛老太也不在乎,反正錢到不了自己手裡,安大妮有沒有工作,對她都沒有好處。

若真的鬧沒了安大妮的工作,牛老太反而會得意:看吧,讓你不孝順老人,現在被打回原形了吧,活該!安妮不知道牛老太的齷齪心思,就算猜到了,她也不在意,她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

“小、小安啊,有個事我想告訴,你、你可要有心理準備啊——”營長吞吞吐吐的說道,表情有些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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