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啞巴
誰能想到，都病成這樣了，老太太精神一恢復，開口就是這麼一句。
不光顧珞懵了，連琴娘和秦老闆都懵了。
還是琴娘第一個反應過來，噗的笑了出來，“顧醫女別在意，我娘就是記掛我小叔子，都二十好幾的人了，一直沒有娶親，心裡惦記著，以前身體好的時候也這樣，見了人家漂亮小姑娘就要問一句。”
琴娘不說話還好，她一說話，顧珞更震驚了。
轉頭看了琴娘一眼。
你也和鬱宴一樣，人格分裂麼？
這說怒就怒，轉頭又沒事人似的了？
被顧珞這麼看了一眼，琴娘臉上訕訕，但沒說別的。
正說話，外面有店小二端了煎熬好的湯藥進來。
濃濃的一大碗，老太太這些天，可能是吃藥吃的太多了，這湯藥一被端上來，顧珞就在她臉上看到一種不如讓我去死的表情。
忍俊不禁從秦老闆手中接了藥，哄道：“我這藥和別的藥不同，藥到病除的，真的，喝喝試試？我這兒有糖。”
老太太看了顧珞一眼，一邊打嗝兒一邊道：“我又不是三歲孩子。”
說著，眼睛一閉心一橫，接了藥碗仰頭咕咚咕咚，那架勢，就跟喝了這碗藥，藥碗一摔就要出門幹票大的似的。
一碗熱湯藥下肚，老太太自己愣了一下，抬手摸了摸肚子，然後轉頭朝秦老闆道：“我餓了。”
說藥到病除也不至於這麼快把，估計是那幾個屁把肚子騰開了。
別管什麼原因，反正秦老闆聽了這話差點當場哭了。
要知道，老太太自從呃逆不止，已經食慾不振大半年了，尤其是最近，連水都不太想喝。
秦老闆看向顧珞，顧珞道：“方便的話，下一碗魚湯疙瘩湯，清淡點，再弄個蒸蛋。”
“方便，這哪能不方便，咱們家就是幹這個的！”這次不等秦老闆動作，琴娘接了話起身就去吩咐。
老太太既然想吃飯，顧珞也就暫時只扎完一個穴位作罷，餘下幾個穴位等她用完飯再扎。
秦老闆孝順，老太太用飯，他就在旁邊伺候著。
琴娘有些不太好意思的湊到顧珞跟前，搓了搓手，“那個，顧醫女，對不起啊。”
顧珞涼涼看了她一眼，“能說說原因麼？”
琴娘有些為難，結果正糾結呢，後背被人拍了一巴掌，琴娘轉頭就看到怒氣衝衝的老太太，剛剛那結結實實一巴掌，就是老太太打的。
打的還挺疼。
可見是吃了飯果然有精神了。
琴娘跺了跺腳，“娘，吃你的飯！”
轉頭又朝顧珞道：“定遠侯府的阮姨娘，和我走的挺近，而且，我家這幾個孩子的病，一直是許醫官給瞧著。”
顧珞挑了挑眉，“你不知道她們害我的經過麼？”
今兒一早，刑部給人定罪的同時，就在刑部衙門外的告示欄裡把阮姨娘和許醫官勾結的經過寫的清清楚楚。
不知道是鬱宴施壓還是刑部一貫如此作風，但顧珞肯定，這位琴娘是清楚的。
琴娘低著頭，“是我錯了。”
不是她不信刑部張貼的告示，而是今兒一早她在雲海居這邊遇上兩個醫女，那倆醫女是來這邊定晚上的包間的，她聽到她倆說話，說什麼許醫官和阮姨娘是無辜的，是鬱小王爺要給顧醫女出氣什麼的，還說顧醫女根本沒有醫術，就是鬱小王爺給她撐腰......
所以當時她在家收了訊息，說顧醫女給老太太看病，她當時火氣就上來了。
那倆醫女她也沒看清楚長什麼樣，就聽了一句，這話她也沒法和顧珞說，說了人家未必信。
“我們家孩子的病，許醫官說......用不了多久就能好，我......她突然出事了，我心裡就著急。”
這倒是實話，她躥火主要也是因為孩子的病。
顧珞轉頭看了一眼那四個孩子，高高低低站成一排，從進來就一直安安靜靜的，皺了皺眉，顧珞問道：“從小就這樣？”
琴娘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反應過來顧珞什麼意思，立刻道：“不是不是，小時候都能出聲，還爹爹孃親小叔奶奶的叫，就是一年前突然這樣的，先是老大忽然不會說話了，緊跟著就是老二老三，老么前一陣子還爹爹奶奶的喊，後來突然也不會說了。”
說及此，琴娘聲音哽咽，捂著臉捂不住眼淚。
一家四個孩子，個個突然成了啞巴，這擱哪個當孃的能受得住。
顧珞嘆了口氣，朝老大走過去，伸手拉了她的手搭了個脈，脈象倒是沒有什麼問題，很正常，鬆開老大又摸摸旁邊小孩兒的脈象，也是正常的。
“不說話之前，是受過什麼驚嚇？”
顧珞問琴娘，眼睛卻落在這幾個孩子身上，老大老二老三沒什麼反應，但老么明顯縮了縮身子下意識想要朝後藏。
這是害怕的表現。
顧珞看了她一眼，這小姑娘也就三歲多，她說的那句話能讓她產生這種下意識反應？
顧珞留意著老么的動作，等琴娘回答。
“沒有啊，什麼驚嚇都沒有，我們家人口簡單，也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家裡一直和和睦睦的，就是突然就不說話了，接二連三的。”
顧珞挑眉。
沒有任何刺激，突然就不說話？
這要麼就是受了刺激不敢和大人說，要麼就是中毒了，可老么是剛剛才失語的，若是被人下藥，診脈能摸出來，但她脈象正常。
顧珞還是傾向於受刺激。
“平時家裡誰帶她們？你自己嗎？”
琴娘搖頭，“我要來雲海居這邊還要照顧我娘，沒有時間，一直都是我妹妹幫著帶。”
“親妹妹？”
“嗯，我大姨家的孩子，快到成親的年紀了，家裡把她送到了我這裡來，想讓我幫著相看個人家，平時就她在家和家裡的乳孃一起幫著照看。”
在琴娘提到這位妹妹的時候，不光老么縮了縮身體，就連老三都呼吸急了一下。
顧珞捻了捻手指，轉頭朝琴娘壓著聲音說了一句，琴娘一愣，錯愕看向顧珞，顧珞就道：“以防萬一，還是查一查的好。”
她倆說話，惹得四個孩子八隻眼，黑黝黝的盯著她倆看，那邊秦老闆和老太太也看了過來。
琴娘倒是沒有猶豫，只愣了一瞬就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