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安排妥當,等到人一走,皇上靠在靠枕上微微眯了眼。

接下來就是處置端康王。

砰!

不等皇上作想,才離開不久的內侍總管忽然將門撞開,跌跌撞撞撲了進來,嘴皮子都是哆嗦的,臉色更是青白的沒法看。

皇上一個激靈坐直起來,“出什麼事了?”

內侍總管失色道:“陛下,端,端康王跑,跑了!”

“什麼?”

皇上驚得直接赤腳下地,頭髮披散,衣衫不整,連一丁點帝王的威嚴都沒了,兩步上前一把抓了內侍總管的衣領,“你說什麼?”

內侍總管吞嚥口水,“剛剛蹴鞠院那邊傳來訊息,端康王跑了!”

端康王被抓,皇上就怕他在外面有黨羽作亂將他救走,刻意把人關在了宮中的私牢裡,牢房就設在蹴鞠院。

雖然蹴鞠院裡的蹴鞠手之前被鬱宴廢了一批,可他又不是隻有那一批蹴鞠手,重新又調換了人手住到那蹴鞠院,十幾個人看守一個端康王。

就這,還讓人跑了?

怒火一瞬間從腳底板直竄天靈蓋,皇上差點原地炸了!

這可是皇宮!

宮裡!

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的人親自看著,竟然還讓人跑了?

與其說是憤怒,不如說是屈辱更加妥帖。

端康王先是在津南搗鼓南詔國的軍械,試圖嫁禍鬱宴,被抓之後更是在御書房明目張膽直言造反,可謂囂張至極,現在人直接跑了!

當時端康王離開御書房時那眼神說的那句話,此刻就像是鋒利的刀子,一寸一寸颳著皇上的骨肉。

“給朕查,全宮搜捕,全城搜捕,全國搜捕!”嘶聲力竭,皇上幾乎是吼著說出。

內侍總管瞧著皇上憤怒的樣子,幽幽補了一句,“那這樣,全國人民都知道端康王造反被抓後又從皇宮逃走了。”

就等於,全國人民都知道,您不行,連個人都關不住。

略微頓了一下,不等皇上一口氣上來,內侍總管又道:“而且,端康王逃出去之後,難免不會說些什麼刻毒的話。”

轟!

皇上不光腦子炸了,五臟六腑都炸了。

端康王在御書房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你說,若是前太子繼位登基,也會這樣對待造反之人?

前太子,前太子,皇上只覺得耳邊有無數小蟲振翅,煽動起同一個聲音:前太子。

瞬息間,皇上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冒金星,一張嘴,哇的一口血吐了出來。

內侍總管冷眼站在旁邊瞧著,心裡默數:三,二,一,暈!

結果皇上踉蹌一步扶了旁邊桌子站穩,血吐都了兩股,人硬是沒暈過去。

內侍總管:......哈?

這都不暈?

皇上不肯暈,內侍總管只得趕緊上前一臉噓寒問暖的關切,“陛下,保重龍體啊!”

皇上一手撐著桌子,一手虛弱無力的擺了擺,“去傳令,搜查端康王!”

他說的咬牙切齒。

一貫最為看重顏面的皇上,為了抓住端康王,這次連臉都不要了。

通告一傳下去,頓時整個京都風聲鶴唳。

之前人人都知道端康王圖謀不軌,但沒有證據,現在人人都知道端康王圖謀不軌並且有證據,但抓不到。

從皇宮的私牢裡都能逃了,可見端康王的勢力可不只是津南和餘杭,在宮中也一定有自己的人。

這種人他一旦逃了出去,能不造反?

別人人心惶惶慼慼不安唯恐這天說變就變,蕭嘉遠則坐在北靖王府的書房裡,望著太醫院院使張大人託人送來的堆了半張桌子的小山似的銅板,氣的差點撅過去!

他連個包子都送不出去?

長明目瞪口呆站在蕭嘉遠對面,“您和張院使這是做什麼遊戲呢?您買包子他賣包子的。”

蕭嘉遠煩躁的揉了一下眼角,不欲讓人知道這丟人的真相,只信口雌黃,“試驗一下新的傳遞情報的法子。”

長明膝蓋一軟差點給蕭嘉遠跪了。

“什,什麼?”瞠目結舌望著那一桌子的銅板,長明震驚的舔了舔嘴皮,“這,這法子未免也,也太......太費包子了,那,好用嗎?”

一無所知的長明雙目透著由衷的疑惑。

蕭嘉遠目光躲避,“就那樣,不說這個了,說一下苗敏,有進展嗎?”

他一眼不想看到那堆銅板,乾脆起身從書房出去,到院子裡說話。

長明緊隨其後,“沒有,苗敏和韓太醫還是一點不肯鬆口。您之前說,如果這次計劃順利,我們王妃就要替王爺受封前往封地,到時候京都這邊的人必定是要帶走不少的,那苗敏和韓太醫......”

蕭嘉遠望著陰沉的天際,“這麼久都不肯招,留著也沒用了,處理了吧。”

長明應諾。

這麼些日子的雞飛狗跳,顧珞過得焦頭爛額,但學堂那邊倒是形勢一片大好。

自從改了教學方式,增加了外傷處理的課程,又帶著那些女學生去幾個藥堂做過幾次外傷義診,一下吸引了不少人前來報名。

現在學堂這邊一共有十五個學子。

郭慕言一個人教,偶爾趙爽過來幫忙。

“上次我說的那個王瀟,你讓人查了嗎?”郭慕言給顧珞倒了盞茶,在她對面坐了,臉上帶著關切問。

顧珞摁著眉心揉了幾下,這幾天既要進宮給六皇子瞧病,又要去北燕驛館給江回看腿順便替江回和蕭嘉遠充當傳話筒,回了府還得準備過些日子去封地的事,夜裡躺下又惦記鬱宴總睡不踏實,顧珞熬得頭疼了好幾日。

“查了,家裡乾乾淨淨的普通人家,沒別的什麼牽扯,就是她那嫂子有些混不吝,難纏了些,怎麼了?”

郭慕言鬆了口氣,臉上漾起一點喜色,“我跟你說,王瀟絕對是個苗子,她這才學了多久,摸脈摸得特別準,而且記藥材也記得好,她家要是乾乾淨淨沒別的問題,我準備重點培養她。”

郭慕言將這學堂當做人生的寄託,當做精神的支柱。

顧珞看著郭慕言,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她若是去了封地,到時候郭慕言和這學堂該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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