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危險的警覺讓鬱宴第一時間出聲,“是我。”

這道雖然竭力壓低了音量,但顧珞還是一個瞬間就判斷出來是誰的熟悉聲音一出來,她原本已經不哆嗦的手,硬是又顫了顫,難以置信的後退兩步,震愕的看著鬱宴從窗外跳入,又反手將窗子關好。

之前在宮門口,鬱宴那話,顧珞覺得委屈,生氣,難受......但也僅僅是覺得委屈,生氣,難受。

可現在,深更半夜,忽然受了一場驚嚇又看到這個人,顧珞也不知道怎麼,眼淚刷的就落下來。

她甚至沒覺得自己哭了。

是眼淚都落到手背上了,才感覺到,原來自己哭了。

原來她這麼難受。

月光打在顧珞臉上,鬱宴瞧著她臉上的淚,心口緊了緊,“嚇著了?”

他聲音很輕,也許是怕人發現,這份輕反倒是給人幾分溫柔的意思。

顧珞本來就委屈的心裡,一下委屈氾濫。

鬱宴讓嚇的手足無措,“我錯了,我......我不知道你能嚇成這樣,也不知道你醒著,我......”

顧珞抹了把眼淚,“你來作什麼?”

幽怨的看著他。

鬱宴讓她這一眼瞪得心都化了,想要給顧珞擦擦眼淚,但是不敢上前,“我......”中指死死掐了一下拇指的指腹,那刺疼讓他理智回籠,“我剛剛得了訊息,皇上明兒一早要下聖旨,將你賜婚給二皇子。”

顧珞聞言,第一反應竟然不是震驚皇上要賜婚,也不是震驚賜婚物件是二皇子,她竟然十分不能理解自己的看著鬱宴,“所以,你深更半夜過來,就是怕我以後嫁給了二殿下,不能繼續給郡主瞧病?”

鬱宴在宮門口的刀扎的有多深,現在顧珞就二倍力禮尚往來。

鬱宴看著顧珞,眼中帶著難過和隱忍。

“不是,我......二皇子不是良配。”

顧珞瞧著鬱宴,嗤笑,“所以呢?”

鬱宴搓了搓手,手心裡全是汗。

他來的路上明明想的明明白白,和顧珞把話都說清楚了,然後給她選擇的空間,可現在,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如果我收到的訊息是真的,明日一早,一旦聖旨下發,這件事,就沒有一丁點回轉的餘地了,我......我想問問你的意思。

你連夜離京顯然不現實,就算我能送走你,又能送到哪去,一輩子東躲西藏嗎?

或者,你,就是,你願不願意,我,你嫁給我。”

顧珞眼眸輕顫,心尖也顫了顫,看著鬱宴,“你什麼意思?”

這句話說出來了,鬱宴深吸一口氣,再開口就沒有那麼艱難,“就是,眼下我能想到的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你嫁給我,搶在聖旨發出之前。”

看著鬱宴的臉,顧珞現在才後知後覺的漸漸緩過神來,真正的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皇上要把她嫁給二皇子!

因為之前,已經有猜測二皇子想要納她做側妃,顧珞倒是沒有過分震驚,冷靜下來,也覺得鬱宴說的似乎是唯一的解決辦法了。

“就算是我要嫁給殿下......”

鬱宴立刻打斷顧珞,“你只說願不願意,或者你有別的什麼想法,我負責安排,你不用管。”

顧珞扯嘴苦笑,“你都想不到別的辦法,我能想到什麼!”

鬱宴垂著的眼睛一亮,“你答應了?”

他說著,一步上前,展臂將顧珞一把圈了懷裡,像是貪婪又像是失而復得,在顧珞沒反應過來之前,抱著她,鼻尖兒在她發頂蹭了蹭,深吸一口氣,然後後退開,“等我。”

說完,轉頭從窗戶離開了。

直到鬱宴徹底離開,顧珞心還跳的砰砰的。

她不是沒有被人擁抱過,可鬱宴剛剛那短促到可能連三秒鐘都沒有的擁抱,卻讓她身上發麻。

就跟過了電似的,儘管她也不知道過了電到底是什麼感覺。

腦子亂哄哄一鍋粥,顧珞滿屋子轉了兩圈,灌了半壺水,漸漸冷靜下來。

她大約是知道為什麼全身發麻了。

讓嚇得。

現在,後怕才慢慢的緩了過來,一層一層一潮一潮的湧上來。

如果鬱宴不插手,她今兒夜裡還在睡夢中,明兒一早,可能就要被聖旨嚇醒,然後成了二皇子的二皇子妃。

這尼瑪和恐怖故事有什麼區別!

定了定神,顧珞重新上了床榻,卻睡不著了。

這誰能睡得著。

鬱宴說娶她,這深更半夜要搶在明兒天亮聖旨下發之前娶她,怎麼娶!

而且,就算是鬱宴娶了,皇上就一定會收回聖旨?萬一不收回呢?

顧珞正心神不寧躺著,外面忽然傳來腳步聲,緊跟著就是敲門聲,“小顧。”

是張院使的聲音。

顧珞一個激靈從床上翻身下來,兩步衝到門口,但伸手開門一瞬,又頓住。

張院使深更半夜忽然過來什麼意思?

顧珞現在有點草木皆兵,她活了兩輩子,從來沒有過像現在這樣,膽小又狼狽。

張院使立在門外,聲音很輕的傳進來,“小顧別害怕,我來給你送東西,趙爽也在。”

趙爽也在?

顧珞怔了一下。

緊跟著,外面傳來趙爽的聲音,“是我。”

她聲音裡帶著剋制不住的亢奮,以至於說出來的話就跟雞叫似的。

“我來給你送嫁衣。”

嫁衣兩個字從趙爽嘴裡出來,顧珞腦子轟的一下,人還沒有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呢,門已經被她開啟了。

趙爽笑嘻嘻從外面進來,懷裡抱著一個大紅包袱。

“你藏得可真夠深的,竟然和鬱小王爺都要成親了也不和我說,真不夠意思。”

趙爽自顧自說著話,將那大紅包袱放到顧珞床上,解開包袱,露出裡面一身大紅的嫁衣,鳳冠霞帔和一個檀木盒子。

盒子開啟蓋子,露出裡面滿滿的珠翠。

顧珞有點回不過神。

張院使笑道:“你和鬱小王爺這生辰八字真是奇怪,我只聽說過有人擇吉時擇天明時分,沒聽說過有人擇吉時擇半夜的。”

趙爽笑道:“這有什麼,我大哥結婚的時候,就是半夜子時去我大嫂家接親的。”

說完,招呼顧珞,“你愣著幹嘛,快來換衣服。”

一邊說一邊朝張院使道:“您趕緊出去啊!我們換衣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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