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珞憋了一下沒憋住,噗的笑出來,伸手朝鬱宴豎起大拇指。

看她笑眼彎彎,鬱宴別開了目光。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

“那個......”

“那個......”

倆人聲音異口同聲響起,鬱宴咳了一下,垂眼看著自己腳尖兒,笑道:“你先說。”

“天亮,我要敬茶嗎?”

“不用,你該幹嘛幹嘛,你的身份現在是安博王妃,再去太醫院怕是不太妥當,不過你要是喜歡行醫,我手裡有個藥堂,你可以過去坐診。”

“太醫院那邊的規矩,醫女醫官成親,不是要遞摺子上報,被批准之後還要在太醫院做到期滿,我這個......”

鬱宴冷哼一聲,“你是我的王妃,誰敢讓你去瞧病?”

顧珞感覺現在鬱小王爺氣場起碼兩米八,“那天一亮,皇上要是抓著這個規矩不放呢?”

“都有我呢,他就是抓著規矩不放也不會找到你頭上,你就踏踏實實的,折騰一宿,先好好睡一覺,睡醒了,吃飽喝足了,該給江回行針給江回行針,該去忙你那個學堂就去忙你那個學堂,身份不同了,出去多帶點人。

倒不是為了防身,防身有暗衛跟著你呢,主要是有些狗眼看人低的東西,難免會作妖。

你誰也不用怕,安博王妃的身份不比誰低。

願意了,搭理一聲,不願意了,回來和我說,我去處理。

二皇子那邊若是遇上了,也不用怕,該怎麼怎麼,你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他不會如何的。”

頓了一下,鬱宴很輕的捻了一下手指。

“韓太醫,我不是亂抓無辜要抓他,是在刑部大牢,他更安全點,苗敏被抓之後,有人想要用他做餌,當時......皇上派了人跟蹤我,我怕因為皇上對我的不滿牽累到你,所以才那個態度,難過了嗎?”

鬱宴是京都沒人敢惹的鬱小王爺,他有底氣說那些話,但他的底氣是他的,現在他一字一句的給了自己這樣的依靠,顧珞心裡只覺得踏實又暖和。

更沒想到鬱宴居然解釋了晚上的事,用這樣輕柔的語氣,這樣小心翼翼的問。

顧珞心下痠軟,“小王爺對誰都這麼好?”

鬱宴愣了一下,揚了一下眉梢,“你還見我對誰這樣過。”

也就是你。

看著鬱宴,顧珞有一瞬間甚至恍惚覺得,鬱宴是不是喜歡她了。

顧珩和鬱宴都說過同樣的話,一個男的不會莫名其妙對你好的,必定有所圖。

不過這個錯覺也僅僅是維持了一個瞬間。

畢竟別惦記,沒結果,猶在耳畔,如雷貫耳。

是婚房的氣氛太過曖昧,才給了她這樣曖昧的錯覺。

顧珞由衷的道:“能和鬱小王爺成為朋友,是我修了幾輩子的福氣。”

鬱宴:......哎!

朋友就朋友吧。

顧珞起身走到妝臺前,對著銅鏡將頭上的珠翠摘掉,“今兒的事,我方便問查清楚是誰做的嗎?”

鬱宴兩手朝後撐著床榻,半仰在那裡,“沒有什麼不方便的,以前,我的一些事也沒有瞞著你,如今既是成了親,別管是因為什麼,從此以後,也是夫妻一體,有些事你知道的清清楚楚,更方便,畢竟你不是足不出戶。

事情是鬱王做的,但皇上忌憚鬱王,眼下太子一黨基本等於是死灰難以復燃,皇上不會任由我做大更不會任由鬱王做大。

所以,在找到新的力量制衡之前,他再大的火氣也不會對鬱王怎麼樣。”

“我今兒在宮門口,見到鬱王是從宮裡被抬出來的。”

鬱宴嗯了一聲,“皇上發洩怒火,給了他一頓打,閉門思過禁足半年,但同時今兒夜裡就解除了二皇子的禁足。

一是因為他那道聖旨,二是因為鬱王一黨,總要有個領頭人和我相抗,再者端康王府要來了,皇上心裡怕。”

顧珞摘珠翠的動作緩慢了下來,從銅鏡裡看著鬱宴。

鬱宴長得是真的好看,起碼是她兩輩子見過的帥哥里,最帥的一個。

此時半仰半躺坐在大紅喜床上,明明說著運籌帷幄的話,顧珞總覺得他眼底眉梢帶著一股子寥落。

“皇上為什麼怕端康王府?”

“原本皇上不怕端康王府,他甚至都不記得這世上有個端康王府。

但是之前麗妃忽然提議,讓端康王府的姑娘嫁給蕭嘉遠,緊跟著苗敏來京都就浩浩蕩蕩鬧了一場,還鬧出了人命,這其中還參雜了皇上吐血那件事,他能不怕麼!

關鍵是,苗敏的事,雖然是牽扯出了定遠侯府,但真正指使苗敏的人,不是蘇南黎,蘇南黎不過是苗敏給自己找的一個幌子罷了,為了掩護那個真正指使她的人。

偏偏這些,和我,和鬱王,都無關,這是第三個誰都不知道的力量。”

顧珞反應很快,“韓太醫也是?”

鬱宴揚了揚嘴角,“他是什麼人我不知道,但是有人要殺他是真的,前腳被刑部放了,後腳差點就淹死在護城河裡,這肯定不是什麼巧合。”

顧珞嘆了口氣。

她是知道這些政治鬥爭複雜又殘酷,但現在單單是聽鬱宴提起這冰山一角,都覺得遍體生寒。

鬱宴是從多大開始面對這些的?

他家這個情形,他怕是比別人面對的更多。

兩人正說話,外面大門被輕輕敲了敲,“王爺,宮裡傳旨,召您進宮呢!”

顧珞摘下珠翠的動作頓時一閃,扯得頭皮都疼,齜了下牙,皺眉就起身,這才從窗邊看到,外面已經泛起曦光。

天亮了。

鬱宴瞧她一臉的不安,笑道:“沒事,頂多罵一頓,我走了你正好踏踏實實睡一覺。”

鬱宴想要走之前抱抱顧珞,哪怕就像在太醫院那一下短促的抱也行,但衝動都頂到天靈蓋了,硬是忍住了。

“我這院子裡,都是靠得住的人,但皇上偶爾會派人過來,所以......咱倆暫時還不能分房睡。”

臨走,鬱宴撂了一句。

他一出門,蕭嘉遠翻個白眼,壓著聲音嘲笑道:“我怎麼不知道皇上的人還能偶爾來你這裡呢,來了難道還能來了這正房?你分房不分房的,誰能知道呢?心眼兒真多。”

鬱宴抬腳朝蕭嘉遠屁股踹過去,“太醫院那參片的事,查清楚了?”

昨晚上長興回稟說,太醫院的參片被人動了手腳,而張院使給欣貴人用的藥,就有那參片,當時他渾渾噩噩沒精力處理,丟給了蕭嘉遠。

蕭嘉遠翻個白眼,道:“老子為了你成親,他媽的一夜沒睡,就這?但凡你對顧珞的溫柔分一半給我呢,唔~......”

不等蕭嘉遠說完,鬱宴一把捂了他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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