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珞疼的眼淚都飈出來了,“這是嬌氣不嬌氣的問題嗎?你不嬌氣你試試,下次你受傷,我也扯你一次讓你感受一下。”

鬱宴動了下嘴角,沒說話。

眼睛就看著顧珞的傷口。

鬱歡發起瘋來,力氣大得很,顧珞這一片肩膀已經被咬爛了,血肉模糊的一大片,看上去就像是被野獸撕扯過似的。

匕首隨意放到窗臺兒,用嘴咬開瓶塞,將小白瓷瓶兒裡的藥粉倒了一些到顧珞的傷口處。

藥粉撒上來的一瞬,顧珞讓蟄的哆嗦了一下。

鬱宴幾乎是下意識的探上前一點兒,很輕的吹了吹。

顧珞讓他一吹,登時翻個白眼,“好容易撒上去的藥粉,你要把它再吹掉嗎?怎麼,是這藥粉分佈的不夠均勻嗎?”

鬱宴一言難盡的看了顧珞一眼,沒理她,只問道:“藥箱裡有備用紗布嗎?”

“有。”

鬱宴扯過顧珞的藥箱,手腳麻利的剪了一截紗布,給顧珞將這傷口包了。

顧珞有點驚訝,“您堂堂小王爺,隨身攜帶金瘡散也就算了,竟然包紮傷口還這麼利索啊。”

鬱宴冷笑道:“我堂堂小王爺,還會很多其他的。”

顧珞看了他一眼,笑出聲來。

鬱宴也笑了一下,傷口包紮完,看著顧珞被劃破的衣服,“你在這裡等著,不要動。”

顧珞脫口就道:“你要去個我買幾個橘子?”

鬱宴:......

難以置信的看著顧珞,“你覺得夏天會有橘子?”

顧珞:......

更加難以置信的看著鬱宴,你難道不應該說:買橘子?你覺得本王給你上個藥就會愛上你?別痴心妄想!

鬱宴一走,顧珞就坐在平時顧珩寫字時在門檻處坐的那張凳子上等他。

這藥的確是好藥,這麼一會兒工夫,傷口已經不那麼撕扯的疼了,火辣辣的感覺也退了下去,顧珞挽起袖子,給自己胳膊上那片兒傷口上藥。

上完了,甚至還配合著嘴把這裡包紮了一下,鬱宴也沒有回來。

顧珞靠著門板望著外面的藍天發神。

今兒在太醫院的時候,張院使是怎麼就突然踉蹌了一下把水灑出來了呢?

是有人推了他吧。

是誰?

顧珞努力回想當時在張院使身後站著的人,腦子裡浮現出一張臉:郭慕言。

會是她嗎?

還有,張翠今兒表現出來的對自己的恨意,那是十分濃烈的,但是這麼恨她,卻也只是配合何雅詩在抓鬮上動了手腳。

何雅詩想做什麼呢?

單純的只是想要那個與北燕醫者切磋的機會?

顧珞覺得不是這麼簡單。

她還沒有琢磨出個所以然,院子裡傳來動靜,顧珞收了心思轉頭去看,就見鬱宴提了個小布包從外面進來。

等走上前,鬱宴將小布包擱到顧珞腿上,下巴點了鬱歡平時洗澡的屋子,“去換了吧。”

顧珞一愣,低頭這才發現,小布包裡裝的是衣裙。

這是一種什麼感覺呢?

反正就是很奇妙。

別說穿越以來,就是穿越前,她也沒有穿過哪個男人送的衣服。

現在,竟然要穿鬱宴給她準備的衣服。

而且這衣服還......挺合身。

顧珞換了衣裙出來,鬱宴正在院子裡坐著。

他把顧珩平時寫字的桌子搬了出來,另外搬了兩把椅子,一把自己坐了,一把放到了對面,桌上還有點茶水點心。

顧珞走過去,這是想要聊會兒天兒?

顧珞猜不透這位爺的意思,聽見腳步聲,鬱宴轉頭去看顧珞,上下掃她一眼,“如何?”

顧珞笑著在椅子上坐了,“還挺合身。”

鬱宴就道:“感覺應該這個你能穿。”

顧珞:......

這話不太好接啊。

頓了一下,不等顧珞開口,鬱宴道:“坐會兒吧,一會兒她醒了要是看不到人,不行,今天,謝謝你。”

顧珞捻了一下手指,原本想要伸手給自己倒杯茶,但右手伸出去一瞬,肩膀處疼的她一咧嘴,只好又縮回來,換成左手,“我負責郡主的脈案,沒什麼謝的,都是應該的,以前也這樣嗎?”

鬱宴看著顧珞的肩膀,默了一瞬,“嗯,我要是有事情離開幾天,如果回程耽誤了,就會這樣。”

“她是害怕你走了不回來了?”

鬱宴點了下頭。

顧珞手指摩挲著茶杯,“但是,我早上讓長明傳話來著,說太醫院有事,要耽誤一會兒。而且顧珩昨天雖然人沒有來,但是讓長樂送了字過來。”

“她不信的,她只信自己看到的,就是......她可能想法和正常人還不太一樣,就,等得久了,沒耐心了,就會......就像剛剛那樣。”

鬱宴說起鬱歡的時候,臉上是平靜的,語氣也是平靜的,雖然中間斷斷續續停頓了幾次,但總體來說,就是平靜。

可就是這種平靜讓顧珞覺得心裡不太好受。

這種情況,不平靜不才是正常反應嗎?

是經歷的次數太多了,麻木了?還是怎麼?

顧珞想起那次鬱宴駕著馬車撞二皇子的時候,臉上是淡漠的,但越是淡漠,越是讓人心裡發慌。

就好像,這人根本不把生死放在心上,他去撞二皇子的時候,根本不考慮他自己會不會受傷。

所以,他身上總是隨身帶著金瘡散?

但鬱宴明明又很在乎鬱歡,他怎麼會不在乎生死呢,他要是死了或者重傷了,鬱歡怎麼辦,這鬱王府的小郡主......根本沒有鬱王和長公主的關心吧。

鬱王府的複雜讓顧珞沒法去往深了想,只道:“所以,郡主不讓人碰屋裡的東西,其實不是不能接受改變,而是無法接受失去。”

鬱宴喝了一口茶,眼睛看著前方不知道是在看牆根下的樹還是別的什麼,沒說話。

過了好一會兒,他忽然偏頭看顧珞,“今兒一早陛下下旨,將安平伯從大理寺卿的位置上擼了下來,貶為大理寺少卿,你猜現在誰是大理寺卿?”

差點鬧出人命,還有慶陽侯進宮告了一狀,結果就只是官降一級嗎?

顧珞心裡嘖了一聲,看著鬱宴,“你嗎?”

鬱宴嘲謔道:“聽說今兒一早,皇后就把安平伯夫人叫進宮罵了一頓,只可惜,罵一頓也改變不了已經發生的事。”

顧珞有一種感覺,鬱宴既然坐了這大理寺卿的位置,就絕不可能讓安平伯翻騰出什麼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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