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砸瓦魯多
陰暗的老舊房間，只有一扇換氣窗隱約透進來一絲亮光。
江辰從床上坐了起來，床板發出了嘎吱一聲。
崔馨儀覺察到動靜，回頭望了過來。
“你醒啦。吃點東西吧，你已經睡了三四個鐘頭了，肚子應該也餓了吧。”
白金之星浮現在江辰身邊，透過它的視線看清了眾人的食物，那是壓縮餅乾和礦泉水，水是眾人輪流喝的，壓縮餅乾則每人分了一塊。
崔馨儀將壓縮餅乾和水遞過來：“如果你不來的話，我們今天就斷糧了。”
江辰接過餅乾，澹澹說道：“不會讓你們餓死在這的。一會我就出去打鬼，幫你們找幾把傘回來。”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我們都很感謝你能來救我們。”崔馨儀說道。
吳教授和鄭美美也對江辰點了點頭。
江辰嚼著乾粉一樣的餅乾，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這位崔警官怎麼對他的態度突然變友好了，難道是有什麼變故出現？
將餅乾混合唾液嚥下食道，他從床上站了起來：“我出去的這段時間，你們自己保護好自己，別我回來的時候你們已經死了，那是對我勞動的不尊重。”
“在你睡覺的時候，下面來過一個鬼，是村口樹上吊死的那個人，他最後被你的小女鬼打死了。”崔馨儀說道。
江辰有些意外，向崔馨儀詢問了一些細節。在得知那個鬼被奴奴幾下就打死了，對這也就不再關心。
這個鬼域裡死掉的普通人就算能變成鬼，靈力等級估計也很低，他隨手就能碾死，這些東西來的多多益善，說不定還能用來刷成就呢。
“我先出門了。”江辰轉身向門外走去。
“你會把那個小女鬼留下來保護我們嗎？”崔馨儀在他身後問道。
“獅子搏兔亦用全力，我不會把珍貴的戰鬥力分出來保護你們，你們只能靠自己，最好祈禱我出去的這段時間沒有鬼來找你們。”江辰回頭澹澹看了她一眼說道。
崔馨儀也沒有失望，說道：“那你儘快回來，到了晚上那些鬼就會在村子裡遊蕩，樓下的門已經壞了，它們說不定會闖進來。”
“現在離晚上還有多久？”江辰問道。
“我也說不清楚，大概幾個小時吧。”崔馨儀說道。
“足夠了。”
江辰拿起屋裡的一把傘，向門外走去：“這把傘我借用了。”
“我去幫你開門，樓下的大門被我堵上了……”
“誰說我要走大門了？”
江辰沿著走廊來到破舊的窗戶前，推開窗戶，陰冷的雨水沿著窗戶飄進來，江辰將雨傘探出窗戶，下一秒，他整個人從窗戶口跳了下去。
崔馨儀連忙跑到窗戶前檢視，看到江辰握著黑傘輕飄飄的彷佛羽毛一般落到地上。
她頓時有些驚訝，這完全違反了重力規則，但是想到江辰自稱超能力者，自然有他的本事，心中對於江辰能帶回鬼傘又多了幾分信心。
“一路順風，葉凡。”
崔馨儀在視窗靜靜的看著他遠去，隨後彭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江辰撐著普通的雨傘走在這個殘破的村莊中，周圍依然在下著淅淅瀝瀝的小雨。
冰冷，潮溼。
地上積著水潭，每當路過水潭時，江辰都能在其中看到自己的倒影，臉色慘白，雙眼空洞，猶如一具屍體。
但是江辰並不認為自己是屍體，只能說這些雨水本身帶著靈異，能扭曲人看到的景象，如果被它嚇到，那才是真的完了。
至於他為什麼還不撐自己的那把鬼傘，是因為江辰還沒確定自己被雨淋到後是否沾染了什麼不好的詛咒。
邱夢茜只是被雨淋到了一瞬間，撐起鬼傘之後就死了，江辰覺得如果自己撐起鬼傘，可能也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基於謹慎的態度，他不願意隨便撐起鬼傘。
就在這時，江辰看到前方的街道上出現了一個撐著傘的身影，那身影似乎看到了江辰，抬腳便向他走了過來。
直到看清他的面容，江辰頓時愣住了。
因為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拿了他的傘離開了鬼域的徐夏明。
不過此時的徐夏明露出了一張慘白的死人臉，雙眼空洞，看上去已經死了。
“徐夏明應該已經出去了，怎麼又會出現在鬼域中？”江辰眼中露出一絲疑惑。
一個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的死，還沒法讓他有所觸動，他只是好奇徐夏明到底經歷了什麼。
“徐警官，還認識我嗎？我是葉凡。”江辰面無表情的望著徐夏明說道。
白金之星已經準備就緒，如果對方敢動手，他可是會先下手為強的。
徐夏明走到江辰面前停下了腳步，將手伸向口袋，表情麻木的從裡面掏出一本黑色的筆記本，向江辰遞了過來。
古舊的老街上空空蕩蕩，撐著黑傘的兩個人湊在一起，看上去就像是地下革命工作者在交接情報一樣。
江辰接過筆記本，徐夏明一言不發轉身離開，並且沒多久身影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他撐著鬼傘，可以在鬼域裡隨便移動，我大概是追不上他的。”
江辰沒再管徐夏明到底怎麼回事，藉著微弱的光，翻開筆記本檢視起來。
……
“17日下午4點，我和崔馨儀來到了這個詭異的村莊，從車上和我們一起下來的還有鄭美美和王清兩個人。在村子裡探索的時候我們遇到了吳振源教授。據他說，之前還有兩個人是和他在一起的，但是在被鬼追殺的過程中他們走散了，估計現在已經凶多吉少了。”
“天很快就黑了，我們不敢隨便亂走，找了個看上去還算完好的屋子，在裡面住了下來。”
“夜晚，小王一個人離開了我們的藏身點，不知道去了哪裡。因為晚上出去找他太危險，我和崔馨儀並沒有出去尋找。等第二天天亮我們再去找的時候，發現小王已經吊死在了村口的樹上。吳教授突然告訴我說被雨淋到的人最後都會死，好像小王死了他一點都不意外。我問他怎麼回事，他說他也不清楚，只知道在這裡想要活下去千萬不能被雨水淋到。”
“18日早上7點，我們決定出去尋找出路，發現無論向哪個方向走，最後都會走回村子裡。”
“早上9點，公交車又來了。我們躲在暗處想要透過它離開，但是公交車上下來了不少鬼，貿然靠近的話很可能會遭到攻擊。在鬼都離開後，公交車也立刻消失了，我們徒勞的在車站等了半天也沒見到公交車出現，只能回到藏身點，一邊監視有沒有新的群眾被捲入事件，一邊等待總部的救援。”
“18日下午2點，公交車再次送來一批乘客，裡面有好幾個普通群眾，他們有的人搶在鬼前面下車了，然後遭到了鬼的攻擊。還有一個人乘機逃進了村子裡。可惜他沒有撐傘。吳教授說過被雨淋到的人都會死，但是我還是去救他了。這個人的情緒太激動了，引來了一大群鬼，他被鬼抓住了，我在逃跑的過程中被雨淋到了左手。”
“18日下午5點，我感覺左手已經沒了知覺，但是我還可以使用它，而且它的力氣好像也增強了許多。這件事我沒有告訴崔馨儀。”
“19日早上7點，我醒來的時候發現左手的冰冷麻木已經蔓延到了胸口，我在水潭裡看到了自己的樣子，跟一個死人什麼差別。我想我大概活不了幾天了，真想和母親打個電話再死。”
“19日上午9點，公交車又來了。它除了送來一車鬼，還帶來了一個高中生。高中生自稱葉凡，是剛覺醒的能力者。他說他有辦法可以離開這個鬼域。正在我半信半疑的時候，葉凡拿出了一把從鬼手裡搶來的雨傘，指定了我來使用它。
“我開啟了傘，成功回到了現實世界。我高興壞了，打電話給我的母親，但是我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我回歸現實的時候，我的心臟早就已經不跳了，我這樣子能回到母親的身邊嗎？
“所以我結束通話了電話。我撐起鬼傘又回到了村子裡。我想趁著我還有意識的時候，為總部摸清這個鬼域的情況。我爸在犧牲前曾經告訴我，老徐家的男人從來都不是孬種。雖然很對不起我媽，但是這是我目前唯一能做的事了。”
筆記本上畫了一張村子的地圖，上面標註著了村子裡所有鬼所處的地方。
在村子西邊的區域，畫了一個危險的標記，代表那裡有很多的鬼，下面還記錄著幾條特別的資訊。
“我感覺自己的情況越來越糟了，所以我把這些東西記下來，希望後來的人能用到：”
“1、被雨水淋到後，身體會沾染致命的詛咒，表現是身體慢慢失去生命跡象。隨著身體被轉化，人的思想也會發生變化，感情開始消失，腦袋裡會浮現出很多善惡不分的想法，不甘心，仇恨，想要把所有的人都拖入地獄，千萬不能向這種想法屈服。”
“2、當徹底變成鬼之後，會感受到無邊的痛苦，這種痛苦無法形容，甚至會讓人想要自殺，但是我已經變成了鬼，我沒法殺死自己。鬼傘拯救了我，只要不抵抗它的意志，就能讓我的靈魂得到片刻的安寧。”
寫到這裡，筆記本上方正的字型已經開始變得歪歪扭扭，彷佛是什麼詭異的東西在書寫，而不是人。
“3、鬼撐傘，天下雨，鬼撐傘，天下雨，鬼撐傘……”
最後幾行扭曲的字不斷的在重複，彷佛寫下它的徐夏明已經失去了自我，只剩下一個將訊息傳出來的執念，筆記本上剩下的頁數全是空白。
江辰將筆記本塞進了褲子口袋中。
鬼撐傘，天空才會下雨嗎？
那麼把鬼域裡所有的鬼都殺了，是不是這個鬼域就不會下雨了？
江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看到它慘白冰冷。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依然能感覺到心臟在跳動。
至少在短期內，他不會失去生命跡象而變成鬼。
但是如果這個鬼域的水都蘊含靈異力量，那在這裡呼吸一下都會損害自己的生命力，在鬼域呆的時間越長，靈異對身體的侵蝕就越嚴重，說不定到時候連護身符都庇護不了他。
他跟著腦海裡的地圖，直接向前方的街道走去。
江辰走過石頭搭建的小橋，看到前方陰沉的天幕下，手持黑傘的學生正坐在露天教室中，聽著老師的講課，一副其樂融融的景象。
江辰眼睛裡卻閃爍起了嗜血的紅光。
他不再壓制心魔，準備將心中的怒火對著眼前這些鬼展示出來。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附近的街道上，一個個人影突兀的浮現，密密麻麻數量多的嚇人，而且全部撐著清一色的黑傘，江辰一個人彷佛像是一腳踏進了鬼怪的包圍圈一樣。
江辰看著這數量眾多的敵人，卻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喚出白金之星和小女鬼奴奴迎著包圍圈衝了過去。
那些撐著黑傘的鬼不斷向他湧來，猶如一堵黑色的牆壁。
這牆壁上生長著的都是表情冰冷，神情麻木的人，他們紛紛伸出慘白的手向他抓來。
“尤拉尤拉尤拉尤拉尤拉尤拉尤拉！”
白金之星瘋狂的揮拳。
鬼奴們就像是遇到一股颶風一樣被打飛出去。
拉高鏡頭，可以看到無數黑傘向著道路中間的一把黑傘湧去，但是到了這把黑傘附近，就再也沒有任何黑傘可以靠近。
被擊飛的鬼奴直接砸塌了一片人，黑傘不斷在空中飛舞，江辰一人一傘，彷佛進入無人之境一般衝進了這道鬼怪的洪流。
露天教室裡的鬼紛紛站了起來，面無表情的望向了江辰。
他們可不比低等的鬼奴一樣不堪一擊，只見他們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張開了黑洞洞的嘴巴，瞄準了江辰，就像是無數門等著炮擊的炮口。
就算江辰的白金之星再強，面對如此眾多鬼怪的念力轟擊，估計也夠嗆吧。
看到這一幕，江辰臉色一冷。
“白金之星！給我把時間停下來！”
食堂潑辣醬·砸瓦魯多！
瞬間，世界褪去了色彩，只剩下黑白二色。
周圍的鬼學生，鬼奴，他們彷佛都成了琥珀中的蟲子，甚至感受不到江辰從他們身邊路過。
“尤拉尤拉尤拉尤拉尤拉尤拉尤拉！”
在這停止的時間中，白金之星飛速出拳，江辰則以極快的速度脫離了原來的位置。
時間再次恢復流動。
這時，五六個鬼學生的身體瞬間崩裂向後倒飛，他們每個人的身上都出現了無數凹進去的拳印，還沒等他們掙扎慘叫，身上就爆散出大量的黑霧，下一秒直接化為乾枯的屍體徹底蒸發。
而其他的鬼學生髮出的念力轟擊卻打在了身後的鬼奴身上，把它們打的七竅流血，倒了一大片。
鬼學生們回過頭，才發現江辰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教室中間，正面無表情的望著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