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當...當...”

“滋...滋...滋...”

一名毗金城胖大獄卒用鐵棍在鐵柵欄上又敲又摩擦的,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

“喂,周將軍,小友,乖孫子...”周富貴的囉嗦獄友早已被驚醒,可週富貴卻無半點反應,仍是睡得死死的,於是對周富貴一陣亂喊道:“叫你吶,肯定不是叫我...你...死了嗎?哎,真乃可惜又可憐哉!如此年少,還未經枕蓆之樂,就命喪這毗金城,到了閻王那裡,好生訴訴苦,說不定閻王會將他女兒嫁給你呢...”

“你大爺的,來了,來了,你可真囉嗦,我說哥幾個,快點送我上路吧,周某這是造了什麼孽,於此地遇到了這鳥人...”周富貴實在受不了獄友的囉嗦,自黑暗中爬了出去,哭笑不得的說道。

“哈哈...”胖大獄卒聞言也不禁笑出了聲,揮舞了一下鐵棍對周富貴說道:“想死?沒那麼容易,周裨將,跟我們走吧,有人探監。”

胖大獄卒說罷,就開啟了牢門,將周富貴放了出來,數名獄卒上前給周富貴上了鐐銬。

“敢問諸位官差,何人探監啊?”周富貴問道。

周富貴在這暗無天日、如同人間地獄般的毗金城廷尉獄也呆了不少日子了,這還是頭一次有人探監,難道是孃親她們?周富貴心中暗道。

周富貴心中清楚,不是孃親她們不想探監,而是朝廷不允,此次此刻,難道朝廷恩旨允許她們可以探監?

這麼些日子了,周富貴怪想她們的。

“休要羅唣了...”胖大獄卒似乎頗為豔羨,又有些嫉妒的呵斥道:“去了不就知道了?”

“哎,圖裡忽大哥...”獄卒們押著周富貴往外走時,另一名獄卒說道:“周裨將為何人啊?乃是我大燕國養由基啊,為一員虎將、悍將,因此不可對他無禮,需以禮相待,是嗎?周裨將?”

“哦?以禮相待?說得不差,不過再來些酒肉,就更有禮了,是不?諸位官差...”周富貴聞言笑道。

“周裨將...”獄卒們似乎是有些怯意,一名獄卒對周富貴說道:“只要周裨將能在那人面前替我等美言幾句,這往後的一切都好說。”

其實進了這毗金城,獄卒、院子們沒有給周富貴上刑,沒有虐待周富貴,就已經算是善待於他了。至於如狗食般的飯食,囚犯家眷不送錢,難道讓他們自己掏腰包不成?

話說毗金城的獄卒、院子們的俸祿是不高的,靠的就是盤剝、截留囚犯家眷送來的錢、糧、肉、酒等物的。

“何人啊?”獄卒們似乎有些害怕,於是更使得周富貴感到異常好奇,又開口問道。

“走吧,周裨將,去了就知道了。”一名獄卒頭目說了一句後吩咐手下道:“來人,與周裨將更衣,臭烘烘的,小心燻倒了人家,燻倒了她,我等可吃罪不起啊!”

..................“大胭脂,萬福金安,小的們退下了!”

毗金城廷尉獄一個天井之中,數名獄卒彎腰撫胸退了下去,天井就只剩下大燕國皇后慕容晴與一臉錯愕的周富貴。

周富貴想到是母親劉氏,或小青,或大嫂,或小妹,或小侄兒虎頭,甚至是小玉奴來探監,當然也想到也許是慕容慧瑩,可就是沒想到居然是大燕國母儀天下的皇后慕容晴,前來探望自己?或者有其他目的?

天井之中種著幾顆樹木,樹木之下有一張石桌,還有幾張石凳,其中一張石凳上鋪著錦墊,皇后慕容晴端坐在錦墊之上,一縷陽光自天井上照射下來,照在了慕容晴身上的金黃色交領窄袖長裙之上,是光彩照人,雍容華貴的。

慕容晴身上還穿了一件黑色羊毛呢子長斗篷,窄袖收腰,更突出了她的修肩纖腰,一條鑲玉玉帶束在那盈盈不堪一握的腰間,斗篷下襬長長的垂了下來,兩條裹在深灰色長褲之中的修長美腿隱約可見,一對玉足蹬在雙紅靴之中,披在腦後的如瀑布般的秀髮以及烈焰紅唇,配合著那白得耀目的嬌嫩肌膚,三種極為純正的顏色交織出奇特的韻味。

輪廓鮮明的五官在濃厚的妝容下顯得更加嫵媚,高高豎起的衣領遮住了她修長的脖頸。

柳葉眉,丹鳳眼,肌膚勝雪,端莊秀麗,不愧我母儀天下的大燕國皇后,周富貴心中暗讚道。

當時燕宮金帳之中,周富貴是見過慕容晴的,只不過當時一是距離隔得遠,二是周富貴是不敢細看的,此時此刻,因周富貴是心感疑惑,因而就盯著慕容晴看了個飽...

秀色可餐,大概說的就是慕容晴吧。

“周將軍...周將軍?”慕容晴連續喚了周富貴兩聲。

“啊?哦,哦,罪臣富貴拜見皇后殿下!”周富貴聞言臉上微微一紅,慌忙躬身拱手施禮道。

去掉了刑具,周富貴舉手抬足彎腰就方便多了。

“周將軍...”慕容晴見狀微微一笑後說道:“周將軍不必多禮,我族可不像漢人,有那麼多的禮節。”

周富貴一副豬哥樣,盯著自己看,慕容晴不但沒有怪罪,還微微有些得意。

對於自己的容貌,慕容晴也是頗為自信的。

周富貴少年將軍,在大燕國,相貌也是一等一的,能夠使他目不轉睛的,慕容晴心中當然是稍有得意的。

“皇后殿下,淑哲嫻舒,天顏至此,罪臣禮不敢廢!”周富貴接著拱手道。

“呵呵,周將軍請坐吧。”慕容晴聞言微笑著說道。

這種人就不該死,死了豈不可惜了哉?此時的周富貴顯得溫文爾雅,彬彬有禮的,書生氣十足,哪裡像個馳騁疆場的虎將、悍將?倒像個南朝書生,從而使得慕容晴對周富貴有了不少好感。

大燕國不乏虎將、悍將、勇將,可像周富貴這樣的將領就少之又少了,幾乎沒有。

“多謝皇后殿下。”周富貴聞言又施了一禮,便不再多禮,再多禮就是矯情了,於是大馬金刀的坐在了石凳上,看了一眼天井上的陽光。

這還是周富貴自入獄之後,第一次見到陽光,因而感覺異常的刺眼。

“周將軍果然一表人才。”慕容晴隨後說道。

“大獄旬月,如十八重苦鬼,皇后殿下說笑了。”周富貴聞言苦笑道。

“周將軍不必如此...”慕容晴聞言微微一笑道:“周將軍不知《孟子?告子下》?”

“天將降大任於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曾益其所不能。”周富貴又豈不知《孟子?告子下》?於是搖頭道:“什麼大任不大任的,其實罪臣並無大志,只求在這個世上安安穩穩的活下去,以往如此,現在也如此,可目前卻是遙不可及也!”

“世上之事,變幻莫測,也並非一定如將軍所想。”慕容晴輕輕的說道:“該死之人不一定會死,不該死之人反倒會死。”

“皇后殿下,你...此為何意啊?”能不死當然最好了,周富貴也是人,是人就有求生欲,慕容晴之言使得周富貴心中燃起了一絲希望,於是問道。

“周將軍怕死嗎?”慕容晴反問道。

“罪臣肉體凡胎,又豈不怕死?簡直是怕得要死,無論何時...”周富貴老老實實的答道。

“怕死還屠盡段家滿門?”慕容晴聞言微微一笑後問道。

“殺兄之仇,不得不報,辱妹之恨,不得不雪。”周富貴答道:“此與是否怕死無干連的。”

“復仇雪恥,有很多法子的,周將軍為何獨獨要走上這條路?”慕容晴聞言嘆道:“周將軍雖為漢人,但如此年少,便名聞天下,今後必得朝廷重用,如此豈不令人扼腕痛惜哉?”

“呵呵,皇后殿下啊,罪臣但凡有他路可走,也不會選擇這條不歸路的。”周富貴聞言苦笑道。

“不歸路?那可不一定。”慕容晴聞言微微搖頭道:“將軍犯下如此重罪,按說當死,且死得苦不堪言,不過周將軍,是否判你死,還要看何人想讓你死,何人想讓你活。”

“何人想讓我死,何人想讓我活啊?”周富貴聞言便仔細的咀嚼著慕容晴的這句話。

想讓自己死的人,定是段家或秦家的苦主,而想讓自己活的人,應當是慕容勃烈、慕容騰戈、慕容慧瑩等人吧?周富貴心中暗道。

“前不久,安息進貢了一個寵物,名曰‘雪爪’,是一個長毛貓。”慕容晴隨後緩緩的說道:“雪爪有一張討人喜愛的面龐,長而華麗的背毛,優雅的舉止,大單于無比喜愛,謂之為‘妃’,命人小心餵養,少一根毛髮,必受棍責。雪爪可謂是養尊處優,錦衣玉食的,可是周將軍...雪爪再怎麼養尊處優,錦衣玉食,她也是掌中玩物,生死落在他人的喜怒之間。”

“皇后殿下...”周富貴聞言起身拱手道。

慕容晴含笑,居然伸出玉手拍了拍周富貴的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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