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可是周富貴周將軍?”

周富貴放走了一名蠻族女子,確切的說,應是一名蠻族妖女,是一名周富貴差點被其誘惑的妖女。

周富貴正意興索然的往回走之時,一簇人馬自後趕了上來,為首的一名宦官揮手對著周富貴喊道。

宦官為一名中年內官,年約四十歲上下,身材魁梧,面板白嫩嫩的,雖身材魁梧,但肌肉顯得較為鬆弛,眼皮子耷拉著,顯得有些無神,戴一頂漆紗籠冠,穿一件紫衫款袍,外罩一副金裝兩襠甲,倒也是有些威風凜凜。

中年宦官顎下居然還有三縷長鬚,不知道是沾上的,還是閹割之時未閹割乾淨...總之不仔細看,幾乎就看不出他是一名閹臣。

“正是在下?公為...?”周富貴見此人衣著不凡,周圍也有不少僕從、護衛前呼後擁的,顯得此人身份或地位也是不凡,於是拱手,神色謙和的問道。

“我家主子為東宮侍臣,烏丸護軍,長水校尉侯洛齊。”一名小內侍諂媚的替侯洛齊答道。

所謂護軍,基本上就是監軍。在大燕國,監軍一般是由宮中內侍擔任,有秘折直奏之權,也就是可以向皇帝打小報告...

“原來是侯中官,久仰,久仰,不知侯公喚在下何事啊?”周富貴聞言翻身下馬,恭恭敬敬的施禮道。

原來是個死太監?小內侍不說“侍臣”二字,周富貴也看不出侯洛齊是個閹人,心中嘀咕,不由得多看了他兩眼。

“呵呵,咱家與周將軍素不相識,何來久仰二字?周將軍免禮上馬,隨咱家進城。”侯洛齊騎在馬上,拿著馬鞭,笑吟吟的看著周富貴說道。

“罪囚不敢以將軍自居。”周富貴聞言翻身上馬後說道。

“哎,周將軍何苦如此?”侯洛齊與周富貴並騎而行,邊走邊說道:“丈夫貴不撓,成敗何足論!況且朝廷不是已經給你官復原職了嗎?稱為將軍,又有何不可?”

對於周富貴的事情,侯洛齊似乎是瞭如指掌。

“多謝侯中官良言...”周富貴聞言苦笑道:“不過在下這般模樣,是個將軍的樣兒嗎?”

千里迢迢的來到雪凜城,然後被趕出雪凜城,趕到雪原“鍛鍊”?然後又是殺狼,又是殺人的,此刻周富貴身上渾身汙泥、血跡、雪花,衣甲等也被扯個稀爛,模樣是要多狼狽有多狼狽,堪比叫花子。

周富貴背上的狼圖騰也顯露在外。

侯洛齊的扈從及護衛甲兵們聞言均笑了起來,侯洛齊也忍不住笑道:“周將軍是在埋怨都督嗎?哎,周將軍休要心生怨懟了,此為雪凜城邊軍的規矩,凡來雪凜城的配軍,均要受此劫難,這個規矩是祖祖輩輩傳下來的,周將軍就不必大驚小怪了。”

雪原考驗確實是雪凜城邊軍的規矩,不過此次周富貴等刑徒,卻有些特殊或者說是意外,他們被趕到雪原,不但經受了風寒之苦,居然還被狼群襲擊。

侯洛齊帶兵出城之後,當即就發現雪原之中的狼屍足有數百頭之多,這就足以說明這次襲擊周富貴等刑徒的群狼規模之大,就連長居於雪凜城之人也是鮮有見過。

可此事還未算完,狼群過後,蠻人也來襲擊周富貴等刑徒,可謂是福不雙至,禍不單行,周富貴等刑徒沒有全軍覆沒,也是個奇蹟,也是周富貴等人的造化。

“受此劫難?大驚小怪?”周富貴聞言有些憤怒的說道:“四百餘人死傷過半,也是劫難嗎?這劫難也太過於兇狠了吧?”

“周將軍,稍安勿躁...”侯洛齊聞言淡淡的說道:“邊關之地,四戰之地,哪日不搏殺?哪日不死人?周將軍來此地之前,難道未聽說過嗎?”

“聽說過...”周富貴聞言哽咽的說道:“是有所耳聞,可那些死去的兄弟...”

“那是他們的命。”侯洛齊轉頭看著周富貴笑道:“你先別理會那些個死人了,周將軍此次大戰野狼,大戰蠻兵,可謂是以寡敵眾,以少勝多,勇悍無比,大燕養由基之大名,果然名不虛傳也!回頭大都督必有厚賞,周將軍之前程,亦是可期啊。”

周富貴聞言微微搖了搖頭,沉默不語。

“周將軍...”侯洛齊接著說道:“邊關為四戰之地,為兇險之地,不過也是建功立業之地。英雄行險道,不知周將軍今後有何打算?”

“打算?”周富貴聞言搖頭苦笑道:“周某初來此地,就差點命喪狼口,差點命喪蠻人之手,還能有何打算?能夠活命,就算是僥倖了。”

“哈哈!”侯洛齊聞言發出一陣大笑。

..................

“富貴哥,終於可以好好睡一覺了吧?”許滿倉問向周富貴道。

周富貴等刑徒終於回到了凜冬城,昨日出城之時,有四百餘人,回來的卻不足二百人,且個個精神萎頓,衣衫襤褸的,個個疲憊不堪,情狀是慘不忍睹。

不過能夠死裡逃生之人,神情之中不自覺的,卻是帶著一絲兇悍之色,不僅令一眾雪凜城甲士肅然起敬。

與雪狼搏鬥,與小規模的蠻兵搏殺,對於他們來說,其實算不了什麼,主要就是周富貴等人以寡敵眾,以少勝多,與天鬥,與地鬥,與野狼搏鬥,與蠻人搏殺,劫後餘生,那麼他們個個均可稱作勇士,而在這個世上,勇士到哪裡都會得到尊重的。

“有酒喝就更好了!”關中大和尚薛文臺念念不忘的還是他的美酒,舔了舔乾裂的嘴唇後說道。

周富貴聞言微微一笑,尚未說話,一名披著一件黑色披風的飛熊軍將領,策馬走到了周富貴等人面前,看了一眼周富貴後,取出一紙令書大聲念道:“大都督有令,裨將周富貴等人,初至凜冬城,搏殺於外,勇烈卻敵,勇氣可褒,皆可為飛熊軍之正軍。關中人薛文臺配至翎衛營,幽州人索達成配至楊威營,幽州人許滿倉配至驍騎衛...”

將領大聲唸了半天,活下來的近二百名刑徒均是有了較好的去處,可令人奇怪的是,到了最後,作為這群刑徒之首,領著這些人奮勇抗敵的周富貴卻沒有提及。

於是不但是周富貴錯愕的看著這名將領,就連一眾刑徒也是滿臉錯愕,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難道是大都督呼衍晟遺忘了周富貴?眾人心中均是暗道。

“騰克里副將,何故如此?”與周富貴一同進城的,邊軍護軍侯洛齊見狀有些不悅的問向這名將領道。

“侯中官為何如此相問啊?”騰克里副將聞言問道。

“周富貴為我大燕裨將軍,他去哪裡?”侯洛齊問道。

“哦,周裨將他啊...”騰克里聞言頗有些羨慕的看了周富貴一眼後答道:“大都督有令,召他入中軍,為大都督的侍從。”

“侍從?”侯洛齊聞言皺眉道。

眾人聞言均是呆住了。

侍從?周富貴聞言頓時也呆住了。

侍從,是好聽的就是雪凜城都督呼衍晟的親兵,說難聽的就是他的僕從,侍候呼衍晟的起居,侍候他的吃喝拉撒睡,基本上就是呼衍晟身邊的一名僕人了。

堂堂名滿天下的周大裨將居然為一名僕人?這誰受得了?

心高氣傲的周富貴當然也受不了,於是臉上頓時露出了羞怒的神情。

可在這雪凜城,大都督呼衍晟的將令就如同聖旨一般,說一無二的,無人敢違逆,就連侯洛齊也是毫無辦法的。

給事黃門侍郎宗九齡可是給侯洛齊寫過書信的,讓他對周富貴照顧一二,可呼衍晟將令已下,侯洛齊也不便當場辯駁,只有過後再說了。

“爾等還愣著作甚?快去各營點卯吧,晚了可沒飯吃。”騰克里副將隨後對一眾刑徒說道。

許滿倉、索達成、薛文臺等人也是無可奈何,只能對周富貴報以愛莫能助的神情,隨後就去各營點卯去了。

“周裨將,請隨本將去吧。”騰克里副將隨後對周富貴說道,見他沒反應,於是策馬過來看著周富貴說道:“周裨將,本將跟你說話吶,難道你耳朵聾了?”

“周某耳聰目明!當然聽見了...”周富貴聞言恨恨的說道:“士可殺不可辱,你們還不如讓周某去為雜軍之事。”

“為大都督的侍從,還辱沒了你不成?”騰克里聞言不禁搖頭笑道:“多少人想為大都督的侍從,而不可得呢,你可倒好,不情不願的,快走吧,大都督怪罪下來,誰也吃罪不起。”

“周某沒那麼下作,誰愛去誰去,周某決計不從。”周富貴氣鼓鼓的說道。

“讓他上樓來罷。”呼衍晟於望樓之上看著周富貴說道。

還是太年輕了,根本沉不住氣,呼衍晟心中暗道。

於是周富貴被人領上了望樓,進入了一間寬敞的廂房之內,廂房內的牆壁上掛著刀、劍、弓箭等兵器,還有一頭黑熊的頭顱,頓將跟隨周富貴一同進屋的小白熊嚇得躲在了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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