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家的籬笆沒紮緊,鑽出個這麼一個狗玩意出來?”

“竟敢打抱不平?也不瞧瞧自己幾斤幾兩?”

“這個世道變了啊,居然有人敢為白羊打抱不平?”

幽州城內春月樓之中,幾個壯碩的胡人指著將琴女護在身後的周富貴的鼻子痛罵,臭烘烘的,帶著羊sao味的唾沫星子都噴到周富貴的臉上了,若是周富貴敢還嘴,必被胡人毆打、砍殺,毆打、砍殺至有可能。

其實這也是周富貴的無妄之災了,並非周富貴有意護著這名女子,而是這名琴女自己跑到周富貴身邊的。

這大概是因為周富貴長得是人高馬大的,看起來有安全感的緣故吧...

周富貴臉上閃過怒色,氣得面容都有些扭曲了,緊緊握著腰刀,就想拔刀出鞘,劈頭蓋臉向這些囂張跋扈之極的胡人砍去。

唐遙及一眾周富貴的同鄉均是緊張的看著周富貴。

一旦周富貴忍受不了,與胡人火併,出了人命,他們這些人都會受到牽連,除非當場磕頭賠罪,甚至與胡人聯手,對付周富貴。

一眾同鄉之中的大多數人還是心向周富貴的,只少數人嘴唇動了動,心中默默的盤算著。

“滄浪!”胡人不斷謾罵,罵得汙穢之極,並對周富貴推推搡搡的,不禁令周富貴憤怒至極,右手一使勁,拔半刀出鞘,頓時嚇了眾人一跳。

眾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了。

接下來的事情必將是血濺當場。

可接下來的事情卻令眾人目瞪口呆的,大呼這個世上居然還有這種人?

“呵呵,諸位大老爺...”周富貴臉上的怒色只是一閃而過,隨後換上一副諂媚的笑容,將腰刀推回刀鞘後對著這幾個胡人諂笑道:“小人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冒犯大老爺們啊。”

周富貴隨後將嬌柔、可憐的琴女推到了胡人面前。

嬌怯怯的琴女卻使出了渾身力氣,拽著周富貴的衣袖不放,居然將他的衣袖撕破。

可週富貴卻不為所動。

“好小子,有前途...”周富貴轉變態度之快,態度諂媚之極,使得一名腦後垂著兩根細辮的肥胖胡人大為滿意,拍了拍周富貴的肩膀笑道:“算你知趣,不過小子,你讓老爺虛驚一場,不表示表示?”

驚死你老小子算了,周富貴心中怒罵一句後,諂笑道:“讓老爺虛驚一場,是小人的錯,這樣好了,今日老爺的一切開銷算小人的,老爺們走時,另有重禮奉上,你看如何?”

周富貴的嘴臉令人作嘔,許多人臉上均現怒色,包括唐遙。

鮮卑人在大燕國是作威作福的,但你周富貴也不至於如此吧?許多人心中暗道。

胡人隨後歡天喜地的去了,當然是拖走了琴女,琴女悲悲切切的,令人不忍直視。

“小不忍則亂大謀,富貴兄果然好城府。”胡人走後,唐遙笑著對周富貴說道。

唐遙雖在誇獎周富貴,但嘲諷、挖苦之意卻溢於言表。

周富貴只當是沒聽見、沒看見。

......

“馬兒吃草

,牛羊遍地,溫暖的帳篷裡,女人成群!”

“女人成群,光著屁股咯哩等著老爺!”

“哈哈哈哈!”

深夜之中,幾個喝得爛醉如泥的胡人,旁若無人的一邊用鮮卑語放聲歌唱,一邊走在一條小巷之中,穿過這條小巷,再過一個街口,就能抵達城門,而穿過城門,就能抵達他們所居住的農莊、牧場。

胡人歪歪斜斜的騎在馬上,琴女被綁在了馬上,胡人們不斷以言語戲弄可憐的琴女,甚至動手動腳,就想在這大街上與琴女那啥。

“兄弟們,不對勁啊...”(鮮卑語,以下略)一名稍微清醒點的,且上過戰場的胡人看著月光下的一棵大樹,喃喃自語道。

大樹枝繁葉茂,枝繁葉茂,遠遠望去,漆黑一片,月光穿過樹蔭,漏下了一地閃閃爍爍的碎玉。

除了風吹樹葉發出的“撲簌簌”的聲音之外,大樹周圍顯得異常安靜,安靜得甚至沒有蟲豸的鳴叫聲。

“巴爾斯...”另一名胡人瞅了半天,也未見有何異常,於是拍著他大笑道,可胡人取笑之聲未落,樹上茂密樹葉之間忽然傳出一聲輕微的弓弦聲,一支利箭藉著風勢,居高臨下,自茂密的樹葉間鑽出,射向胡人。

居高臨下,勢如破竹,利箭如閃電般的疾飛而至,胡人根本來不及反應,且喝酒喝得爛醉如泥的,就算提前察覺,也是無法做出避箭等反應動作的。

胡人們唯一的感覺就是頭皮發麻,酒也被驚醒了不少。

“噗!”的一聲,利箭不僅速度極快,準頭也是極佳,一箭沒入了一名胡人的咽喉,力道也是極大,將胡人的喉骨挑出,血淋淋的掛在穿透後脖的箭頭之上。

胡人喉嚨被射穿,根本喊不出來了,只是雙手捂在血如泉湧的脖子上,一頭栽下了馬鞍,發出一聲悶響。

被利箭射中的胡人渾身只剩下痙攣了,斃命只在旦夕之間。

“啊!!!”

不等胡人反應過來,第二支利箭接踵而至,一箭正中那個名叫巴爾斯的胡人胸口,巴爾斯也栽下了馬鞍,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聲,深夜之中,如夜梟嘶鳴一般。

“有刺客!有刺客!”

“快來人啊,救命啊!”

剩下的兩名胡人嚇得欲打馬逃離,可怎奈喝得爛醉如泥,平日裡出神入化的馬術,此刻居然駕馭不了馬匹了,反倒驚得馬匹或亂蹦亂跳,或原地打轉。

兩名胡人恐懼得大聲呼喊,想招來城內燕軍救命。

只不過他們的盤算落了空。

因這個地方過於偏僻,居住的燕民很少,燕巡檢也就很少到此地巡視了,而就算是有人聽見呼救聲,對於一般的燕民來說,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是悶頭裝睡覺,只當是沒聽見。

自鮮卑人奪取幽州城之後,便是兵荒馬亂的,各種爭鬥、兇殺等案件也是層出不窮的。

兩名胡人的喊叫聲非但叫來燕軍救命,反而招致黑暗中鑽出幾條黑影,不分青紅皂白的,揮舞著長矛或長刀,亂劈亂刺的,將兩名胡人連同胯下馬匹一起殺死。

這一切只發生在頃刻

之間,頃刻之間,血濺當場,血肉橫飛,胡人的慘叫聲是不絕於耳。

混亂之中,琴女跌下了馬背,驚恐的看著這一切,嚇得幾欲暈厥過去,不過琴女驚恐中還帶著一絲驚喜,原因就是落在這些兇狠的賊盜手中,可是要比落在胡人手中好上許多的。

“俺的箭法如何?”此刻黑暗中走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提著一副弓箭,邊走邊得意的問道。

“不怎麼樣,稀疏平常啊。”

“哈哈,你這是睜眼說瞎話了,俺富貴哥的箭法...要不你來,估計毛都撞不到。”

“哈哈...”射下埋伏,射殺這幾個胡人當然就是周富貴了,周富貴將弓箭背在身後,走到還未斷氣的巴爾斯面前,蹲下身子,看著仍在垂死掙扎的巴爾斯。

周富貴可不像唐遙所說的那樣能忍之人。

春風樓之中,胡人如此羞辱周富貴,使得他顏面盡失,周富貴早已動了殺心,於是表面上獻媚,出來之後,就帶著幾個最要好的同鄉,於此地設下埋伏,周富貴親手射殺了良民胡人,同鄉為許滿倉、索達成等人,潘見鬼也在其中。

此時的周富貴的狠辣,初現端倪,使得許滿倉等人吃驚不已,不過周富貴也是年輕氣盛,不計後果。

巴爾斯嘴裡的鮮血“咕嚕嚕”的往外冒,面目扭曲,眼見不能活了,不過卻仍是嗔目怒視周富貴,嘴裡還咬牙切齒的說著什麼。

“他在說什麼?”周富貴見狀問道。

“他問你姓名,說你為何殺他?殺了他必將會是受五馬分屍而死。”潘見鬼答道。

“哦...姓名?”周富貴又蹲著看著垂死掙扎的巴爾斯淡淡的說道:“我等為冢中枯骨!既然是死人了,還怕什麼五馬分屍?”

周富貴說罷,就將刀尖送入了巴爾斯的脖子,巴爾斯瞪著周富貴,撥出了人生的最後一口氣。

“富富富富...貴...那名女子該當如何處置啊?”

血腥的殺戮將周富貴的同鄉李清嚇了個面如土色,話都說不兩貫了,結結巴巴的指著已經癱軟在地的琴女問道。

李清是個秀才,而在大燕國,秀才幾乎就等於廢物。

“富貴,一不做二休!”周富貴聞言尚在考慮之中,潘見鬼開口道。

“什...麼...一不做二休?她...她...只是一名弱女子啊...”李青繼續結結巴巴的。

“富貴,不可有婦人之仁啊,留下此女,我等凶多吉少。”潘見鬼繼續建議殺了琴女,以絕後患。

“奴就算是死,也不會說出去的。”琴女忽然開口柔柔的說道。

“什麼後患?上了戰場,是死是活都不知道,又有什麼後患?”周富貴瞪了潘見鬼一眼後說道:“我等前來截殺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救此女了?所謂送佛送上天,就隨她去吧。”

那可不一定,潘見鬼聞言心中嘀咕道。

“這位小娘子...”周富貴隨後走到琴女面前後說道:“此地不可久留,你速速離開幽州城吧。”

周富貴說罷,將一串銅錢到了琴女的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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