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看清楚袁惠的面容，顧長安的眼淚，就再也忍不住了。
袁惠的雙頰，很明顯的凹陷了下去，面部就好像披著一層皮一樣，骨頭的輪廓看得清清楚楚。
那兩雙不管什麼時候，都充滿著希望的雙眼，已經沒了光亮。
面部的瘦弱，更加顯得眼球的突出。
那眼球，就好像是放在眼眶裡的。
似乎只要稍微一抬頭，那眼球就會掉下來。
她的母親啊，這一輩子，就沒過過一天好日子。
眼看著她上了大學，有了盼頭，卻發生了這樣的事。
老天爺，為什麼要對她的母親這麼狠！她朝著袁惠奔了過去，撲倒在母親面前，小心翼翼的捏著母親那沒二兩肉的手，難過的說，“媽，你打算瞞我到什麼時候.”
看著哭的不成樣子的顧長安，袁惠心裡也很難受。
她多麼希望，能多陪顧長安幾年，親眼看著顧長安慢慢的好起來。
她這一輩子，沒什麼本事，給不了顧長安任何支撐。
現在她得這病，無疑更讓這個本就不富裕的家，雪上加霜。
她不能成為顧長安成長路上的助力，更不能成為顧長安的累贅。
她這個病，已經治不好了。
要是想再多活一段時間，那就得用錢往裡砸。
可是，她家哪兒來的錢啊！她家可是連顧長安的學費都湊不出來啊。
反正早晚都是死，那就早死早超生。
她不能只為了讓自己多活那麼幾天，就讓顧長安背上幾十萬的債。
小時候顧長安就一直跟著她吃苦，有時候過年，連頓肉都吃不上。
她尤曾記得，她連買手紙的錢都沒有，上廁所，用的都是顧長安用過的作業本。
可是那也不夠用啊。
於是，每逢集市快收攤的時候，她就帶著顧長安，去賣鞋的那裡，撿鞋子裡面的鞋撐。
很多鞋撐，都是紙做的，質地還比較柔軟，那擦起來可比作業本舒服多了。
用作業本擦的時候，還得揉兩下，免得咯屁股。
細想顧長安這麼多年的成長曆程，她心裡就難受的要死。
她還記得，有次去鄰居家，鄰居給她和顧長安一人給了兩個荔枝。
那是顧長安第一次吃荔枝，後來到家後，顧長安對她說，“媽，荔枝真好吃.”
後來去集市上撿撿菜葉的時候，她發現顧長安的眼鏡，直勾勾的看著一個快收攤的水果攤位，那裡有一箱看起來快要快壞掉荔枝。
顧長安小心翼翼的試探著問她，“媽，你看那荔枝，看起來快壞掉了。
我們去買，應該會很便宜吧.”
顧長安一直都很聽話，她知道，只要她說不買，顧長安就不會再提。
可是顧長安眼裡的渴望，她怎麼都忽視不掉。
她走過去指著那箱荔枝問老闆，“老闆，這荔枝多少錢啊.”
老闆正在收攤，抬頭看了一眼那箱荔枝，隨口說道，“那箱荔枝都快壞掉了，吃不了了。
喂喂牲畜還行，人要是吃了，會出壞肚子的.”
她很尷尬，下意識轉頭看向了眼顧長安。
顧長安的眼裡，閃著淚花。
老闆是無心的，可是他的話，無疑給她們母女倆帶來了巨大的羞辱。
顧長安望向老闆的眼神，帶著強烈的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