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葳蕤軒!

盛府大娘子王若弗正憤怒的發著脾氣。

“官人又去了林棲閣,那個小賤人,老天怎麼不降一道雷把她劈死,劈死她就乾淨了。”

“官人也是的,那小賤人就真有那麼好嗎?那故作姿態,吊著眉梢的賤樣,我呸,我真是造了什麼孽了,遇到了這麼個小賤人,弄得大娘子不是大娘子,妾室不是妾室的,整個揚州城,誰家大娘子有我憋屈?”

看著手舞足蹈,氣的大罵的王大娘子,作為身邊最得力最忠心的劉媽媽,正要勸解。

“大娘子……”

“主君來了,大娘子,主君來了。”

王若弗的大罵戛然而止,一秒變臉,欣喜的問道:“官人來了?他不是去了林棲閣嗎?”

沒人能回答她,因為盛紘已經大踏步走了進來,於是她一臉喜色的迎了上去。

“官人……”

正要說兩句好聽的話,可盛紘卻快速開口:“娘子,出大事了。”

王若弗說話被打斷,差點噎住,可一聽盛紘說出大事了,頓時面露驚慌。

“出什麼大事了,官人?”

盛紘道:“府裡剛剛收到了一份拜帖,你先看看。”說著將拜帖遞給了王若弗。

王若弗接過拜帖,開啟閱讀,她是沒有多少才學,也無法跟盛紘琴瑟和鳴,琴棋書畫,但也不是真的文盲。

“忠靖侯爵府,他們家三公子跑揚州來給我們家送拜帖,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道啊,我跟忠靖侯爵府都不認識,我想著是不是岳家跟他們有交情,所以才想要登門拜訪的?”

王若弗一臉迷惘:“啊,我爹孃嗎?這個我就不清楚了。”

盛紘見她一點意見都給不了,忍不住嘟囔道:“真是問了也白問。”

可他這話引起了王若弗的不滿,她瞪著眼睛叫道:“什麼叫問了也白問?我父親配享太廟,他不是衝著我王家來的,難道還是衝著你盛家來的?”

盛紘一臉嫌棄,這就是他不喜歡王若弗的原因,太粗鄙,太不文雅了。

“這忠靖侯府三公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算了,還是去問問母親吧,或許母親能知道。”

雖然盛紘覺得盛家能有現在,靠的是自己的努力,但不可否認,每次遇到拿不定主意的時候,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自己的那位嫡母。

王若弗一聽:“去老太太那裡嗎?我跟你一起去。”

盛紘也沒有拒絕,兩人急匆匆的走出了房間。

盛家老太太就住在壽安堂,也是後院中比較清靜安寧的院子,除了老太太之外,還有盛家嫡長女盛華蘭,盛華蘭從小就是在老太太身邊養大的。

盛紘夫妻倆到壽安堂的時候,盛老太太正在教導盛華蘭學習看賬簿。

盛老太太未出閣前,也是名滿東京的貴女,在東京城眾多大家閨秀當中也是出類拔萃,女子會的東西她基本上都會一些。

華蘭作為盛家嫡長女,將來必定是要嫁出去做當家娘子的,做當家娘子也肯定要懂得看賬簿,所以在這方面,盛老太太教的非常認真。

突然見到盛紘夫妻聯袂而來,盛老太太眉頭微微一蹙,停止了教學。

“母親。”

盛紘和王若弗都是恭敬的行禮。

古代封建王朝的規矩繁多,而宋朝以孝治天下,孝道排在第一,這方面的禮節就更重視了。

盛老太太讓他們起身,她自然是瞭解自己這個庶子和兒媳,知道他們除了請安,若是沒事,是不太願意來自己院的。

“伱們今天居然有空來我這裡?”

盛紘低頭道:“母親這話讓兒子羞愧。”

盛老太太擺擺手:“行了,有話就說吧,我還要教華兒看賬簿呢。”

盛紘笑呵呵的走上前,亮出手中的拜帖:“母親,說來也奇怪,今天突然有自稱東京忠靖侯爵府三公子的小廝,給我們府上送來了拜帖,可我們根本不認識這忠靖侯爵府的人,也想不明白他們為什麼會送拜帖,所以就來叨嘮母親。”

“忠靖侯府?”

盛老太太明顯表情一頓,擅長察言觀色的盛紘頓有所感。

“母親,您知道忠靖侯府?”

盛老太太沒說話,只是表情忽然變得十分懷念,片刻後,才幽幽的開口說話。

“如果是忠靖侯府的話,我這個老太婆還真的知道緣由。”

盛紘大喜過望:“母親,您知道緣由啊,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們家跟忠靖侯爵府可沒有什麼關係,這位侯府三公子為什麼會突然送上拜帖?”

王若弗和華蘭也同樣好奇的看著盛老太太,她們雖然不知道老太太當年有多風光,但也知道老太太就算是在東京,那也是倍有面的人,認識忠靖侯爵府的人,也不奇怪。

盛老太太嘆了口氣,說道:“真要算起來,忠靖侯爵府跟我還是有點關係的,忠靖侯府跟勇毅侯府是姻親,現如今的侯府大娘子是我二兄的嫡女,也就是我的侄女,只不過我只是在她小時候見過幾回,一轉眼已經幾十年未見了。”

盛紘夫妻都不敢說話了,因為他們都知道盛老太太當年就是為了盛家,才會跟孃家勇毅侯府斷絕了來往。

“那也就是說,這個忠靖侯府的三公子,是母親您的侄外孫?”

“按照血親關係來說,是這樣。”

盛紘這下釋然了:“怪不得他會送上拜帖,原來是因為母親的緣故,看來他來拜訪肯定是受了侯爵府大娘子的吩咐,母親,我竟不知道還有這層關係。”

可誰知盛老太太的臉色並不好看,哼道:“我已經多年沒有和那邊聯絡,若不是你今日提起,我都快要忘了。”

盛紘趕緊賠笑,他可不敢在這個事情上多說什麼,不管怎麼說,他能活到現在,多虧了老太太的照顧。

盛老太太沉吟道:“明天你們就按照規矩正常招待,如果他說要來見我,你就帶他過來。”

幾十年沒有跟孃家人聯絡,突然之間來了一位侄外孫,她還是多少有些激動的,即便侄外孫跟她的親屬關係已經比較遠,但真算血親關係的話,比盛府上下所有人都親近。

“是,母親。”

等盛紘和王若弗都離去了,老太太也沒有再繼續教盛華蘭,而是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年幼的盛華蘭則是十分好奇,她跟在祖母身邊已經好些年了,還從來沒有見到祖母露出這副愁思的情緒。

她能感覺出,雖然祖母什麼都沒說,但心裡肯定很期待跟那還未蒙面的侯府公子見面。

翌日一早,周辰穿上名貴的華服,將自己收拾的乾淨精神,然後就坐著馬車離開了李府,直奔盛府而去。

李府距離盛府並不遠,坐馬車半個時辰就到了,下了馬車,通報了一聲,沒一會,盛府就正門大開,從裡面走出來幾人,領頭的正是揚州通判盛紘。

按理說,兩家勉強算是有親,盛紘算是長輩,不應該親自出來迎接,但盛府跟侯府畢竟差距盛大,盛府除了盛紘之外,也確實派不出什麼人出來迎接,所以只能盛紘自己開正門出來迎接。

盛紘是個八面玲瓏之人,他一眼望去,就知道周辰是主角,立刻笑呵呵的迎了上去。

“這位就是三公子吧,真是一表人才,英姿颯爽啊。”

周辰雖然沒見過盛紘,但也是猜到這人就是盛紘,於是也是露出了笑容。

“見過盛大人。”

盛紘笑呵呵道:“三公子太見外了,我也是才知道,原來我們之間還是親戚,如果公子不介意的話,叫我一聲叔父即可。”

如果盛紘是盛老太太親生兒子的話,按照血親關係,周辰應該稱呼一聲舅父,但盛紘也有自知之明,根本沒提這茬。

周辰也是順勢叫道:“盛叔父,今日冒昧來訪,還請叔父見諒。”

“都是一家人,不見外,不見外。”

盛紘十分的客氣,有這麼一個親戚,他巴不得呢,又怎會見外。

“賢侄,裡面請。”

周辰揮揮手,水全帶著護衛就抬著兩個箱子跟上,第一次登門,當然不可能空手。

盛紘刻意將周辰帶到了正廳,而作為盛府大娘子的王若弗也已經在正廳等著,見到人來了,立馬站了起來,面帶笑容。

經過盛紘介紹,周辰主動客氣的行禮:“見過大娘子。”

王若弗笑容滿面:“不用客氣,快請坐。”

周辰讓水全把東西放下,開口說道:“叔父,大娘子,我從東京而來,這些都是從東京帶來的一些特產,請叔父和大娘子別嫌棄。”

“賢侄這是做什麼,來就來了,還帶什麼東西,太客氣了。”場面話盛紘一點都不差。

“應該的,應該的。”

互相客套了一番,王若弗就讓下人將東西搬走,三人在廳內坐下。

“其實這次我是特意送老師回鄉,到了揚州才知道盛叔父就在揚州為官,所以才特意過來拜訪一番。”

盛紘十分驚訝:“哦,賢侄的老師就住在揚州嗎?不知是尊師是?”

“老師姓李,名章,天聖九年進士。”

盛紘一聽,肅然起敬:“原來是李師,我也早聽聞李師之名,他可是揚州可謂是德高望重,令人欽佩的前輩啊。”

他的確是聽說過李章,但也就是聽說過而已,並不算熟悉,只是客套話。

“老師確實博學多才,學識淵博,若是沒有他老人家,我和兄長也沒有現在的學識。”

“哦,賢侄和賢侄兄長也參加過科舉?”

盛紘來了興趣,聽周辰的口氣,很明顯是學有所成,可畢竟是侯府,難不成還真的參加過科舉考試?

這種事一打聽就知道,周辰也沒有隱瞞,直接說道:“我長兄乃是上上屆中榜的一甲進士,我不過是秋闈剛過。”

盛紘頓時表情肅然,周辰是侯府嫡子,那他的長兄豈不就是嫡長子,未來的忠靖侯,這樣的小侯爺居然能考中一甲進士,這著實有點驚人啊。

至於周辰,他更好奇了:“我觀賢侄不大,竟然也過了秋闈,真是少年英才啊。”

王若弗這時也刷起了存在感,笑呵呵的說道:“是啊,我看你也就十六七歲吧,這麼早就過了鄉試嗎?”

“不滿叔父,大娘子,小子剛年滿十六。”

“十六?”

盛紘吸了口涼氣,十六歲就過了鄉試,成了舉人,在小地方的話,稱呼一聲神童也不為過,就算是放在汴京,那也不簡單。

他震驚於周辰兄弟的才學,覺得這對兄弟將來肯定了不得。

王若弗比他想的簡單多了,她的目光不停地打量著周辰,越看越喜歡。

少年英姿,一表人才,出身高貴,談吐舉止都是大家風範,年紀雖小,但一看就知道是個有出息的。

她不由自主的想到了自己最疼愛的長女華蘭,心想著若是華蘭能找到這樣的夫婿,那就再好不過了。

周辰跟盛紘夫妻聊了一會,然後主動說出想要拜見一下老太太,盛紘兩人都沒覺得意外,知道這才是周辰的真正目的,於是夫妻倆就親自帶著周辰前往了壽安堂。

周辰讓水全他們都留下,自己一人跟著盛紘夫妻前往後院。

壽安堂位於盛府後院,是個比較僻靜的院子,周辰跟著來到內堂,很快就見到了仰慕已久的盛老太太。

盛老太太在這部劇裡出場較多,是這部劇的靈魂人物之一,盛明蘭能有後來那樣的成就,老太太要佔據一半的功勞。

老太太是個真正的智者,說實話,嫁給盛家,那真的是明珠暗投,這是個讓人從心底佩服的老太太,也是盛府的定海神針。

周辰不是個喜歡磕頭的人,活了那麼多年,磕頭的次數屈指可數,不過這次,他跟盛老太太的關係,見到之後,他還是恭恭敬敬的跪下磕頭行禮。

“姑外祖母慈安。”

老太太急忙站起來,三兩步走過去,伸手將周辰拉了起來。

“好孩子,好孩子,地上涼,快起來,快起來。”

雙手將周辰拉起來,然後也沒有鬆手,雙手握著周辰的手,雙眼含淚的看著周辰。

“好孩子,真秀氣,跟慧娘小時候真有幾分相似。”

其實她最後一次見侄女,還是七八歲的時候,記憶早已模糊,可看到周辰,她就是覺得親近,就是覺得相像。

見老太太拉著周辰不停地看,盛紘乾咳一聲:“母親,還是先讓賢侄坐下說吧。”

老太太頓時拍了拍周辰的手背:“看看,老糊塗了,辰哥兒,來,快就坐我旁邊,讓我好好看看。”

說著,她就將周辰拉到了上面自己坐的羅漢床對面,滿臉笑容的繼續打量。

幾十年來,第一次見到跟自己有血親關係的孃家後輩,她的心情是激動的,是雀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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