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悉大順的地形,也猜得出夜挽君的行蹤,他現在選的這條遠路,不易埋伏,但人煙稀少,並不好走,尤其是天寒地凍的,更是不易行軍。

不過,因為他很久之前就有了現在的計劃,所以,他在之前設想的、前往酈央的每一條道路上,都暗中準備了休憩的地方,那些地方可以取暖,還備有乾糧、飲水和藥品。

軍隊一路上走走停停,速度極慢,卻是相當的安全。

剪影軍一路前行,看到前方如此荒涼,又無人煙,心裡都擔心補給和天氣的問題,結果,每走幾天,就有地方可以取暖、進食,還有人接應,並有藥品可以治療風寒、凍瘡、傷口什麼的,真是令他們大吃一驚。

他們心裡明瞭,將軍早就把一切都謀劃好了吧,他們除了驚歎和佩服,無話可說。

更絕的是,夜九一路前行,一路平定遇到的騷動與戰亂,並將投降的流民、暴徒、匪賊、官兵等收入麾下,嚴加訓練,一路上不斷壯大剪影軍的隊伍。

他本就是夜輕歌,長相、氣質完全符合皇族的特徵,又帶著正規軍從西部歸來,也符合固城失守、夜家王軍分頭撤退的行動,加上冒牌“夜輕歌”徹底消失,他的舉動顯得名正言順,符合實情,因此,一路上,並沒有人懷疑他的身份。

一路上,大順官員與百姓只當他是帶兵回酈央平定亂局,並不知其中的水有多深。

而夜挽君即使聽說了這回事,也無暇顧及夜九,更不可能折回頭去追殺夜九。

固城這邊,夜九帶兵出走的次日中午,月映華終於得到了訊息。

一向鎮定從容的他,也倒豎雙眉,怒拍桌子:“夜九好大的膽子!”

十幾萬人的西涼軍隊,與夜挽君對峙了幾個月後,只剩下六萬多人,夜九一夜之間帶走了兩萬,城中兵力不足五萬人,而且,剪影軍還是精銳之師,夜九這麼做,真是令他元氣大傷。

不僅如此,夜九成功地充當內應,又與夜挽君一戰之後,更是成為了軍中的“英雄”和“戰神”,威望極高,夜九不告而別,更是容易引發種種非議,掃了他這個太子統帥的顏面!更甚的是,他如此看重夜九,夜九最終卻還是辜負了他……想到這裡,他在憤怒之餘,唯有長長地嘆息。

鐵梟道:“要不要派人去追夜九?”

月映華搖頭:“夜九這麼做,一定早有準備,追不回來了.”

鐵梟也對夜九之舉極為憤怒:“他私自帶兵出走,這事傳出去,我西涼軍隊的顏面何在?如果這事就這麼算了,將士們可會服氣?軍心如何穩定?”

月映華道:“城裡的兵力,不過四萬多人,如何去追夜九的兩萬剪影軍?除非你我親自帶領這四萬多人去追了,但若是如此,這城便成空城,夜挽君若是帶兵殺回固城,如何是好?”

鐵梟:“……”夜九的骨頭很硬,膽子很大,連在蒼梟王面前都不肯下跪,怎麼可能會被他們勸回來和追回來?他們若是帶兵去追,一定會和夜九打起來,如此兩敗俱傷,夜挽君不費吹費之力就漁翁得利,既收回了固城,又可坐觀西涼軍隊自滅。

所以,這夜九,還真是沒法去追了。

“至於軍心,”月映華的憤怒只持續了幾個眨眼的功夫,立刻又冷靜下來,“將我的意思傳下去,就說夜九此次帶兵離開,是奉了我的命令,暗中繞道前去狙擊夜挽君。

因為事屬秘密行動,任何人不得妄加議論和猜測.”

事到如今,也只能顧大局而忍下這口氣了。

鐵梟道:“剩下的剪影軍如何處置?”

月映華道:“我們兵力太少,他們的事情,就不要追究了,將他們併入其他將領的手下就好.”

鐵梟覺得夜九給他們的這一巴掌,實在太響太痛,但形勢如此,他也不得不聽太子的意思去辦了。

月映華笑了一笑:“鐵叔也不必過於生氣,至少,夜九讓我們得到了三千里土地,我們也不虧了.”

他父皇這一生,最想要的,就是大順的土地,如果沒有夜九“相助”,他們也許還要過好多年才能拿下危陝關和固城。

夜九給了他們“甜頭”,現在也要拿到好處,他們不得不認了這樁“交易”。

只是,他現在得防著夜九了,誰也不知道夜九達到目的以後,會不會反過來對付月氏一族。

都說夜北皇一代霸主,深謀遠慮,文武兼強,這夜九,恐怕也不輸給夜北皇啊。

真不知道這幾年來,他一直欣賞和愛惜夜九的才能,捨不得及時殺掉他,是好事還是壞事了。

夜九帶兵,以“夜輕歌”之名,繞道殺往酈央之時,夜輕歌正在古廟裡照顧影如夢。

影如夢的傷勢很重。

她一直陷入昏迷之中,偶爾會睜開眼睛,目光也是恍惚迷離,渾渾噩噩,痴痴傻傻的。

在昏迷之中,她的表情卻很生動,時而甜蜜微笑,時而憤怒繃臉,時而憂傷落淚,時而木然呆滯,還總是囈語不斷。

“你不要跟那個女人走……”“我要殺了她……”“你抱抱我好不好……”“我哪點不如她……”“你只能是我的……”……夜輕歌知道她又沉浸在與夜九的往事之中,不願醒來。

每每聽到她的囈語,他就心如刀絞,就想問她:我哪點不如他?你為什麼就不能愛我?我這麼愛你,你若是也能愛我,我們該會有多幸福?是啊,影如夢為什麼不能愛他?夜九為什麼又不能愛影如夢?他們完全可以相守,只差“相愛”了,他們若是相愛,他們必定幸福一生,完滿無比。

可是,如果情愛這事,是“你愛我,我便也愛你”這麼簡單,這人世,哪還來這麼多悲歡離合和七情六慾。

影如夢也曾無數次地問自己,問夜九:我這麼完美,又這麼愛你,你為什麼就不能愛我呢?夜九對於這個問題,永遠只有一個答案:“不愛就是不愛,你再問一千遍,我也不愛.”

影如夢的眼裡,流下淚來。

睜開眼睛,她看到了夜九的臉,心裡,突然就湧起喜悅來。

呆滯無神的眼裡,有了生鮮的光澤。

“輕歌……九……”她看著她所愛的那張臉,喃喃,“九九……九九……”“九九”是她小時候最喜歡的對夜九的稱呼。

其實,在他們還很小的時候,夜九雖然也不喜歡她,卻也並不那麼討厭她,偶爾也會跟她玩一會,那時,她還是可以很開心地叫夜九為“九九”,夜九也勉強接受她的這個稱呼。

後來,他們稍微再長大一些的時候,開始有形形色色的女人接近和誘惑夜九,她不斷地驅趕和“清除”那些女人,夜九對她就愈發地疏遠和厭惡了,她再也不能那樣稱呼他為“九九”。

現在唸著這個稱呼,她就忍不住滿心地歡喜。

她的歡喜,聽在夜輕歌的耳裡,字字如刀。

都到這時候了,她滿心想的都是夜九?她還將自己看成是夜九了?這一刻,他看著影如夢美麗的眼睛,心裡,終於下定了決心。

他點燃可以安神助眠的草藥薰香後,看向影如夢,輕撫她的臉:“如夢,我是九九,我會一直陪著你,永遠不會離開你……”影如夢神志不太清楚,看著他,喃喃:“這一定是做夢……”如果不是做夢,他不會用這麼溫柔的目光看著她。

“這不是在做夢哦.”

夜輕歌淺笑,拿起一根鑲著綠色玉墜的項鍊,在她眼前輕輕地晃,“你看這條項鍊,我專門請人給你做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影如夢呆呆地看著這條項鍊:“好漂亮……喜歡……”夜輕歌按一定的頻率,輕輕晃動這根項鍊:“你看看這顆墜子,綠色的美玉,很襯你,你戴起來一定很美……”影如夢看著這左右晃動的墜子,神志愈發不清:“美……很美……”她的意識,越發的淡薄……夜輕歌凝視她的眼睛:“你愛夜輕歌,夜輕歌也愛你……”“我就是夜輕歌,我一直陪在你身邊,所以,你也愛我……”“這個世界上不存在夜九,你從沒有見過夜九,你忘了夜九的一切……”“世上只有一個夜輕歌,你身邊的這個男人,就是夜輕歌……”……影如夢喃喃地跟著他念,不知不覺中,將他的“咒語”全都記在了心裡。

然後,她沉沉睡去,開始忘記“夜九”。

夜輕歌每天都對她使用這樣的催眠術。

使用催眠術時,對方越是配合,成功率越高,影如夢現在神志不清,意志最為薄弱,又將他誤認為夜九,正是他下咒的好時機。

如此,一天天過去。

在夜輕歌入住古廟大半個月後,夜挽君終於如約而至,與他相見。

夜挽君的氣色很不好,卻沒有失去一代大將的氣勢與沉穩。

他坐在夜輕歌的面前,仔細端詳這個兒子:“這些日子,你可還好?”

夜輕歌看著他,蹙眉:“我有什麼不好的?倒是你,看起來不好.”

這裡是深山,與世隔絕,他們足不出戶,完全不知道外頭的訊息。

夜挽君微笑:“我受了點傷,固城也失守了,我正在撤軍的途中,沿途設陷阱.”

夜輕歌大吃一驚:“那……我們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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