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九淡淡道:“末將見過三公子,三公子若沒有別的吩咐,末將該回營了.”

如果說他還有什麼記掛,那就是他的剪影軍。

這些人跟著他出生入死,他得給他們一個好去處和一個好歸宿。

“咱們可是姻親,你這麼說,太見外了.”

月映華笑著為他拉開椅子,“坐下喝兩杯吧,一年多不見,不僅是虹佑,連我也想念著你哪.”

夜九沉默片刻,坐下來。

他沒想過虹佑,儘管名義上,他與她已是未婚夫妻。

他也沒想過對不對得起她的問題,他是必死且快死之人,糾結於是非對錯,沒有意義。

月映華給他倒酒:“若非有你大力相助,這固城,我們一定攻不下來,你是頭號功臣。

來,你敬你一杯!”

夜九搖頭:“我本是大順人,這酒,我可以喝,但這功,我不敢當.”

他所做一切,皆因私怨,不論結果如何,於他都沒有任何好處,他沒什麼好慶祝的。

月映華點頭:“你說的是。

來,為咱們重逢乾了這一杯!”

夜九這才拿起酒杯,與他碰了一碰,一口飲下。

月映華也不問他近況,邊慢慢地吃,邊慢慢地將戰況詳細地告訴了夜九。

夜九隻是默默地聽。

月映華說完之後,微笑:“我很這幾個月過得如何,但你一定不願告訴我,對不對?”

夜九點頭:“我所做之事,罪該萬死,不必多提.”

“罪該萬死?”

月映華輕笑,“這些罪孽,是註定要發生的,而你,只不過恰好是老天選中去辦的人選罷了。

說到罪孽,只要生於皇室,有誰是無罪的?又有誰能去評判他人的罪孽是輕是重?”

不管有沒有夜九,西涼與大順的戰爭都註定要發生,只會更慘,不會更輕。

不管有沒有夜九,夜氏一族與影氏一族的戰爭都註定要發生,誰也無法阻擊。

那些因為這種種紛爭、恩怨而死的有罪者或無辜者,要死的,總會死,誰也逃不掉。

在某種程度上說,夜九隻是成為這些註定要發生的悲劇的罪名承擔者罷了。

夜九看起來並沒有因為自己犯了“滔天大罪”而內疚而不安。

他淡淡道:“三公子所見,非同一般,夜九佩服.”

如果他還是夜輕歌,如果他沒有失去愛人,如果他還有靈魂,那他一定會跟三公子成為至交。

如果他此生唯一不能接受和承受的悲劇不曾發生,那麼,即使各為敵國太子或皇帝,也不能阻止他們能成為真正的至交好友。

只是,時光不能倒流,人死不能復生,這些“如果不曾……”沒有任何意義。

月映華微微一笑:“看到自己的故國內憂外患,你很難受麼?”

夜九搖頭:“自己選擇,自負其果,有什麼好難受的.”

月映華搖搖摺扇,抿唇:“你確實不必難受,即使沒有你,這一切也都會發生,所有人都明白這一點。

但至少,我可以向你保證,在我月映華的統治之下,絕對會善待百姓,還百姓一個繁華盛世.”

他想要大順的大好江山沒錯,他為此可以韜光養晦,可以流血千里,但是,他真正想要的,不是一個民不聊生的帝國,而是一個繁榮昌盛的帝國。

夜九道:“想要江山,容易,想打造和維持繁華盛世,最難。

三公子真是好大的抱負.”

治世,永遠比創世艱難。

於帝王而言,想要土地的,皆是平庸之輩,想要創造繁華盛世的,皆是千古大帝,永載史冊。

月映華微笑:“如果有你支援,這抱負,也不是不能實現的.”

夜九笑了一笑:“這仗,還要打很久,如果末將能活下來,一定不辜負三公子的期望.”

月映華道:“我相信,你一定能長命百歲.”

夜九笑得更豔麗了:“多謝三公子吉言.”

而後,他端起酒杯:“三公子說過會善待百姓,建一個繁華盛世,末將佩服,敬三公子一杯!”

如果不是這樣,他會在死之前,將三公子殺了。

他倒不是憂國憂民,只是,這樣也許能還給那些還在乎他的人一份人情。

他不想投胎轉世,不想上極樂淨土,不想為任何人所記住,所以,死之前,能將所有的人情全斷了,全還了,那是最好的。

月映華頗有深意地看他:“你是該敬我一杯.”

念在夜九的這份功勞上,他會盡量善待大順百姓。

當然,也為了那個大順的女子。

酒過三巡,氣氛無論如何都好了一些,月映華終於問道:“紅妝,她現在如何了?”

“紅妝”這兩個字,令夜九有片刻的恍惚。

已經很久、很久沒聽過這個名字了,儘管他不曾忘記,只是忽然聽到,還是受了衝擊。

三公子為何知道紅妝?片刻之後,他恍悟過來,明白三公子指的是梁紅葉。

當下,他道:“她不叫紅妝,她叫梁紅葉,她如今受了重傷,在酈央秘密養傷.”

月映華眉頭微蹙:“她受了何傷?傷勢如何?她在京城可還安全?”

很少為人考慮的夜九,看著他此時的擔憂,忽然想到,她跟了三公子,不是很好的歸宿嗎?算起來,她不知救過他多少次生命,沒有她,他死了何止三五次。

他是應該要還她人情的。

想到這裡,他道:“她中了暗器……”他將紅妝受傷的經過,大概說了一遍。

說完之後,他直視三公子:“最差的結果是,她將會癱瘓.”

月映華專注地聽他敘述,表情,是凝重的。

聽完之後,他嘆息:“這麼說來,她現在的處境,豈不是很危險?”

夜九點頭:“是.”

如果這個男人會因為她癱瘓而棄她,那麼,這個男人一定不是她的良人,他會另外為她安排一個歸宿。

月映華沉默半晌後:“你把她的藏身之處告訴我,我另外派人去保護她.”

夜九也是沉默了一會,才以指沾酒,在桌面上寫下幾行字,並道:“這幾個住處,皆是機密,除了我和看護她的人,沒有任何人知曉.”

連僅存的探子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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