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悲慘枉死,會痛極,會恨極,會想毀了一切,然而,經歷了第二次超出極限的痛苦和死亡後,她卻隱隱有了那麼一種“徹”與“悟”的心態。

她能看到自己的未來——真正的死亡,已歷盡無數生死,何必再執著於睚眥必報?此戰過後,不知有多少怨魂與冤魂徘徊天地之間,孤苦悲憤不輸於她,就留著蒼巴超渡那些亡魂罷。

紅刃很吃驚:“為什麼要急著搬家?梁先生,你這一身的傷很重呢,哪裡能搬動?”

紅妝道:“我不能確定我的仇家是否已經知道了我的下落,如果現在不馬上離開,仇家再派別的人來,咱們就得全死在這裡了.”

現在,她拖著這樣的身體撐下去,只是希望能再見到夜九一面,只是希望能告訴他自己的遺願。

紅刃想了一想:“好吧,我馬上去準備.”

宅子裡有輪椅和馬車,她沒用多少時間就準備好了。

先前躲起來的老嬤嬤也現身了,紅妝不想再連累她,給了她一筆錢,讓她走了。

至於蒼巴,則被綁了,關在房間裡,紅妝留了信,讓晚些會回來的探子以後專門盯著她,別讓她跑了就成。

被紅刃推出房間的時候,紅妝看到了宅子四周隱隱泛起來的、帶著強烈死氣和殺氣的“霧氣”。

這種“霧氣”令她寒毛倒豎,心裡慌慌的。

總覺得這種詭異而不祥的“霧氣”是衝她而來的。

“停下!”

她問紅刃,“你有沒有看到房子四周的黑霧?”

紅刃打量四周,奇怪道:“今天的天氣挺好的,沒有什麼霧氣啊.”

紅妝抬頭,陽光透過冬日的雲層,薄薄地撒下來,空氣雖然還泛著刺骨的冰冷,但還是有了稍許的暖意,風也不大,確實不像是會起霧的樣子。

那麼,她所看到的這一圈包圍著宅子的“黑霧”只怕真是專門對付她的,別人根本就看不到。

“推我到門口.”

她道。

紅刃將她推到門口後,她道:“停下!快停下!”

輪椅停下來,就停在那層“黑霧”的前面。

紅妝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伸手去碰觸那層“黑霧”。

一觸到那圈霧氣,手指頭就像觸到了熔漿一樣,輕煙一冒,指尖的部分瞬間就被融掉了。

她低低地慘叫一聲,將手收回來,不斷吹著指尖,不過沒有用,這種傳遍全身的劇痛,根本無法阻止,只能等著自行消失。

好在她足夠小心,被融掉的部分只有米粒大小,要不然她若是貿然闖出去……她想到就打寒顫。

紅刃被眼前的場景驚呆了。

半晌才道:“梁先生,你的手指……怎麼了?”

門前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為何梁先生的指尖卻被燒傷到了?紅妝搖搖頭:“我也不太清楚。

紅刃,你出去看看宅子四周是不是放了什麼奇怪的東西,或者刻了什麼奇怪的圖案和咒文之類的.”

是蒼巴弄的吧?想把她困在這裡出不去。

紅刃完全搞不明白怎麼回事,不過還是乖乖地探出一隻腳,踩到門外,什麼事都沒有。

而後,她整個人跳出門,還是什麼事都沒有。

為什麼她沒事,梁先生卻有事呢?她抱著重重的疑惑,仔細地在房子四周檢查起來。

好一會兒後,她跑回來:“梁先生,房子四周的牆腳下撒了一層灰,是你讓人撒的麼?”

果然是啊!紅妝嘆息,告訴她:“不是我弄的,很可能是我的仇家弄的,麻煩你幫我把那些灰都弄掉吧,一點都不要留。

對了,那些灰別亂丟,全拋到河裡去吧.”

如果今天不是紅刃和啞巴及時出現,她真的將身體與魂魄俱滅,連一粒渣子都不剩。

雖然不怕死,但想到這樣的下場,她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紅刃帶著一肚子疑惑,很仔細地將宅子外牆角下的灰燼全都清理了乾淨後,才跑回來,跟著啞巴一起,將紅妝抬上馬車,由啞巴駕車,三個人離開了這所宅子。

出了巷口以後,紅妝掀開車簾,看著外面:“走大道,從城中心穿過去吧.”

如今,影如霜的勢力已經全部移到城外,其留在城內的黨羽也在被清剿,她無需再擔心走在外頭會被發現和追殺。

很久了,她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自由地出現在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聽著人聲鼎沸。

快過年了,這座被戰爭陰雲所籠罩的城市,總算有了一點人氣,路邊的商鋪小攤多了,來往的人群也多了,雖然還是不能與往日的繁華相比,卻還是讓人感受到了新年將至的氣氛。

“馬車行慢一些,多繞幾個地方,我想看看這街景.”

她叮囑駕車的啞巴。

她還有多少時間呢?像現在這樣,享受著活著的時光,能看,能聽,能動,還有多少次機會呢?她可否又能等到夜九回來?啞巴如她所言,在繁華的地帶繞來繞去。

整個酈央,也就市中心這一帶還算熱鬧了,其它地方,幾乎都是死寂的。

當酈央湖畔傳來熱烈的、綿延不絕的鞭炮聲,就顯得特別招人注目。

在城裡與城外對峙,隨時會出現大規模廝殺的時候,還有人有心情放這麼多的鞭炮?還能有什麼好事,能讓酈央人鞭炮不斷?她當下就有些好奇:“往放鞭炮的地方去,我想湊湊熱鬧.”

馬車往酈央湖畔行去,沒過多久,前頭出現了一棟張燈結綵、氣派華麗的樓宇,樓上不斷放鞭炮,似乎還在撒什麼東西,樓下圍著黑壓壓的人頭,似乎在搶樓上撒下來的東西。

前頭人多,馬車無法前行,紅妝便讓紅刃去看看那邊在做什麼。

戰爭時期,就算是城裡的王公貴族和商賈富豪,也沒有了招搖高調的興致,那棟樓卻反其道而行之,到底想幹什麼?約莫一刻鐘後,紅刃跑回來,將手中捧著的紅豆糕遞給她:“梁先生,那家店的老闆開了一家海產品店和紅豆糕店,正在免費發放紅豆糕呢,所有才有這麼多人去擠著.”

海產品店?紅豆糕店?紅妝心裡大震。

不會吧?不可能吧?是她想太多了吧?她抱著一絲很可能會瞬間熄滅的希望,問紅刃:“那家店的店名叫什麼?你可又知道那家店的店老闆叫什麼?”

紅刃想了想:“店名叫洛家海品,店老闆叫什麼我不太清楚,不過聽這店名,應該是姓洛吧……”紅妝的呼吸劇烈起來,胸口揪得好緊,好疼。

“紅刃……你,你,”她強行壓下這份強大又強烈的衝擊,“你馬上去打聽一下那家店店主的名字,不管用什麼辦法都一定要打聽到!最好再看看店主長什麼樣!他們剛開店,店主一定在店裡!快、快去……”巨大的期待和祈禱,幾乎要將病重的她給壓垮了,她迫切地需要一個明確的答案!現在就要!紅刃看她一副快到暈過去的模樣,很擔心:“梁先生,您沒事吧?是不是身體不舒……”紅妝輕輕地推她,催促:“我沒事,你快去、快去……快點!”

紅刃摸了摸頭,將紅豆糕往她手上一放,跑開了。

紅妝看著她的背影,又看著不遠處的店樓,眼裡,流下了淚水。

會是嗎?會是她的哥哥嗎?兩位哥哥喜歡出海,每次都會從海上收集、採購和換回許多海里和海外的東西,並在遙州及附近的城市開了幾家海產品鋪子,生意還算不錯。

這些鋪子的名字就叫“洛家海品”。

她上次去遙州的時候,所有的“洛家海品”都關閉了,原先的鋪子都轉到了柳家的名下。

酈湖湖畔的這家“洛家海品”,會是哥哥們開的鋪子麼?而手上的紅豆糕……她拈了一塊,放開嘴裡,嚼了嚼。

眼水,落到手中的紅豆糕上。

跟母親做的味道,一模一樣。

從小,母親就經常做各種點心給全家吃,其中,紅豆糕是做得最好吃的,而且都是按她喜歡的口味做,不論走到哪裡,她未曾忘記過家裡紅豆糕的味道。

她喜歡蜂蜜,不喜歡吃糖,所以,母親做的紅豆糕用的都是蜂蜜,而且大多放她最喜歡的菊花蜜,所以,她現在吃一口,就嚐到了家裡的味道。

是哥哥們吧?哥哥們來找她了麼?他們在用這樣的方式,將訊息傳遞給她:哥哥們來了!但願是她的哥哥們!此生若還能見到哥哥們一面,知道哥哥們平安,她真的、真的不敢再有任何奢求了!“梁先生,你怎麼哭了?”

紅刃一跑回來,就看到紅妝泣不成聲,被嚇到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我們馬上送你去醫館啊……”“店老闆叫什麼?”

紅妝睜著淚眼,猛然抓住她的手臂,“快告訴我!那家店的老闆叫什麼?他們是不是姓洛?”

紅刃道:“我問了紅豆糕店裡的夥計,他們說他們的老闆叫洛宸……”“嗚——”紅妝將臉埋在手心裡,失聲痛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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