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說定了,等兩方人馬打起來時,你們幾個潛到姓洛的四周,擋住別人的目光,你就從前方給姓洛的一刀,務必一刀斃命,別讓他還有氣……”“將軍放心,咱們知道該怎麼辦,一定辦得神不知鬼不覺……”“嗯,到時就咱們幾個證人,只要一口咬定是叛軍乾的,誰都查不出來……”“咱們都記下來了,絕對不會露一絲破綻!”

……傍晚,一處山凹裡,幾個人影鬼鬼祟祟地湊在一起,商量“除奸”大計。

只不過,比起如何消滅叛軍,他們更關心如何除掉他們的臨時統帥。

盼了大半個月,他們終於等到了可以除掉夜九的機會,趁著分頭埋伏的機會,他們就商討起這樣的“大事”來。

商討結束以後,兩個人先離開。

他們走了一會兒後,往轉角處一拐,沒料到拐角處站著一個人,他們冷不防就撞到對方。

“誰他媽的沒長眼睛……”一名士兵的抱怨聲嘎然而止。

他抱著被深深捅了一刀的腹部,震驚地看著眼前的男人:洛、洛公子?夜九站在他的面前,已經將捅了他腹部的刀子抽出來,站在幾米開外,冷冷地看著他,就像在看著一隻已經死掉的老鼠。

這名士兵看著他,忘了腹部的劇痛:這個人……是魔鬼嗎?居然能如此平靜……“為、為什麼……”他拼出最後的一口力氣,啞聲問。

夜九淡淡地道:“先下手為強,如此而已.”

原來,他早就知道了,不愧是惡魔……這名士兵抱著腹部,緩緩地倒下來。

躺到地上的時候,他終於看到了旁邊躺著的同伴,同伴的咽喉上鮮血汩汩直流,眼球凸出,死不瞑目的樣子,原來,在他之前,他的同伴已經被割斷了喉嚨,連一絲聲響都沒有發出來。

夜九踢了他一腳,淡淡道:“你的同夥,很快就會去陪你了,你不會孤單的.”

說罷,他從他的身上踩過去,往那個山凹走去。

那名士兵看著他的背影,視線模糊:將軍,小心……他已經無法去通知他的將軍和兄弟們了。

片刻後,那處山凹裡響起幾聲低低的慘叫,而後,迅速恢復平靜,就像什麼都沒發生。

這幾個人,為了掩人耳目,特地挑了一個很隱蔽、離其他埋伏者較遠的地方,沒想到,這導致他們被殺時,沒有任何人察覺。

夜九沒費什麼勁,就將這些人全殺了,然後割下那名領頭的將軍的頭顱,往敵軍的陣營走去。

大敵當前,一觸即發,他們不思如何殺敵,卻在謀劃如何殺掉自己人,還是己方的統帥,死有餘辜,他這麼做,情有可原——他不想扯這些大道理。

他殺他們,僅僅是因為他們要殺他,如此而已。

如果別人要害他,他就該先下手為強,別管對方是誰——這就是他從影如霜那裡得到的、慘重的教訓。

此刻,他穿著敵軍的衣著,蒙著黑巾,拎著己方將軍的頭顱,往山林深處走去。

他知道,那裡隱藏著幾個敵軍的探子,他沒告訴別人。

對方不過苟延殘喘的流亡軍隊,逃到這片遠離天都、地勢複雜的山脈裡,佔山為王,不時下山打劫平民百姓,過著山大王的日子,根本不成氣候。

只要除掉幾個重要頭目和幾個重要據點,對方就玩不起來了。

他不指望那些既不服他、又老弱無能計程車兵和暗中算計他的將領能起到什麼大的作用,他自己就可以拔掉幾個把守森嚴但規模不大的據點,讓自己的軍隊順利殺進敵軍腹地。

他手上拎的這顆頭顱,是一個頗有名氣的將領,以勇猛好殺著稱,曾經參加平定野狼王的戰爭,不知殺了多少野狼王的人,相信這支由野狼王女婿率領的叛軍餘黨,一定會認得這顆頭顱。

他帶著這顆頭顱,一定會得到這些叛軍的信任和尊敬。

他抓住這顆頭顱的頭髮,將頭顱甩得晃來晃去,很是顯眼,心裡,他在譏誚著這顆頭顱的主人以及派這個人來殺他的幕後主使者,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這些隱在幕後的人想要暗算他,怎麼就不先調查他是怎麼樣的人?派這麼沒有腦子的人來害他,一定是想拖他的後退,但是,從另一個角度來看,不也是很容易被他收拾嗎?真是一幫子蠢貨,跟影如霜真是差遠了!不過,三公子確實是個人物,倒還有跟影如霜一較高下的潛能。

在他思索的時候,四周響起細微的動靜,他知道有人在向自己潛近,但對方暫時還沒有殺他的打算,所以,他很鎮定,只裝作什麼都沒聽到的樣子,繼續往前走。

很快,數枝利箭對準了他的身體,幾把刀也對準了他的要害。

他停下來,看著敵軍的幾名探子。

“不許動,不許說話,否則就宰了你!”

對方一個看似領頭的說。

夜九舉起雙手,作投降和無害狀。

他左手上那顆頭顱,血淋淋地在眾人的面前晃盪。

對方盯著那顆頭顱半晌後,目光移到他臉上:“把面罩扯下來.”

夜九聽話地把面罩扯下來。

為了避免他的美貌讓別人妒忌恨而後殺,他事先對自己的臉動了點手腳,讓臉上長滿了紅疹子,便不那麼美了。

“你是何人?這顆頭從何處得來?你要往哪裡去?又想做什麼?”

對方問。

他不認識這個人,這個人又是從敵方的隊伍而來,感覺應該是敵方的人,但是,這個人又拎著仇海深的腦袋——仇海深可是他們恨之入骨的人物之一,所以,他才沒有下令殺掉這個人。

夜九淡淡道:“你家主子出錢買這個人的人頭,我帶了這個人的人頭,來跟你家主子要錢了.”

“哪個主子?”

對方狐疑地問。

夜九反問:“你有多少個主子?又有哪個主子出得起花這顆腦袋的錢?”

對方將刀尖抵在他的咽喉:“老子不吃這一套,說,是誰讓你這麼幹的?”

夜九面不改色:“江湖規矩,我絕對不會透露僱主的資訊。

如果你懷疑我是蒼梟王讓我乾的,那這場戰爭,你們輸定了.”

對方陰狠地盯了他片刻,收起刀子,將他手中的腦袋拿過來,反覆看了又看,真是殺了他許多兄弟的仇海深沒錯。

仇海深的功夫可不是蓋的,又跟著蒼梟王打過仗,在軍中還算受重視,如果說這個殺了仇海深的人是蒼梟王的人,也太扯了!想到這裡,他道:“你是如何殺了他的?”

夜九淡淡道:“喬裝混入朝廷的軍隊,接近仇海深,趁機砍了他的腦袋,如此而已.”

對方上下打量他:“就沒有人懷疑?”

夜九陰惻惻地笑:“有,全殺了,可惜沒人出錢買他們的腦袋,否則我會一齊帶來.”

他的衣服,是暗色的,但也看得出濺了很多血,都乾涸得凝成塊了,只殺一個人的話,不太可能會濺上這麼多血。

目光閃爍許久以後,對方道:“你跟我走,敢玩花樣,老子宰了你.”

夜九淡淡道:“沒人要買你們的腦袋,我不做賠本買賣.”

對方哼了哼,對幾個手下道:“你們盯緊他.”

其他幾個人都用崇拜的目光看著夜九,仇海深耶,他們想殺這個人,不知想了多久,這個男人,看著是個小白臉型的,卻幹到了他們幹不到的事情,他們服他啊。

夜九沒什麼表情,跟著他們,朝他們的據點走去。

天黑時,他終於來到他們的據點。

他們的據點,建在某個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山坳口上,兩邊都是萬丈懸崖,如果不能突破這裡,朝廷的軍隊就無法前進,然而,這樣的地勢,便是叛軍的絕佳天然屏障,很易守,很難攻。

就靠著這樣的天然屏障,這支叛軍才能在這山裡守在這麼多年。

“老子再問你一句,你是不是朝廷的人?”

帶著回據點的小頭頭問夜九。

夜九道:“不是,我只是殺手,殺手不做敵對兩家的買賣.”

他看著就是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小頭頭道:“老子還是不信你,除非你再幫老子殺一個人.”

夜九道:“付錢我就殺.”

“在咱的地盤上,還敢收錢?”

小頭頭罵了兩句,卻還是掏出一碇碎銀,“人已經抓來了,你只要動動手,就可以殺掉對方,這個錢,幹不幹?”

夜九立刻道:“幹.”

小頭頭笑著把銀子丟給他:“過來.”

夜九跟著他繞了幾繞後,進入一個石洞。

石洞深處,火光耀眼,有幾個人被五花大綁,樣子極為狼狽。

小頭頭帶他走到這幾個人面前,指著一個人:“這幾個人是咱們剛剛捉到的朝廷俘虜,你若不是朝廷的人,就把這個人給殺了.”

他要夜九殺的這個人,是軍中一個小將領,也是皇室某遠親的血脈。

這個人一看到夜九,就露出驚喜之色,開口就道:“洛……”他想說“洛公子救我”,然而,他才吐出一個字,咽喉就被緊緊地扼住了。

他吃驚地看著夜九,洛、洛公子要殺他?怎、怎麼可能?他職位再低,也算是皇親,這個人,竟然要殺他?是做戲吧?一定是做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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