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暖日,無積雪,無大風,綠意又變濃了,人們第一次脫下了厚厚的大衣。

這一天的紅妝,沒什麼異常,只是搬了一張搖椅,坐在廊前,曬著太陽,悠然地小寐,似乎不知道大禍將至。

當陽光褪去,她才回到屋裡,升火做飯。

吃過晚飯以後,她沐浴更衣,又彈了幾支曲子後,又嚮往常一樣,挑燈夜讀。

這幾天,隨著天氣的轉暖,她沒有關窗子,魅影潛伏在正對著二樓視窗的一棵楓樹上,盯著屋裡的一舉一動。

二十多米的距離,無風,他在暗處,她在明處,真是絕妙的時機。

她坐在床邊的書桌後面,面對窗子,時而看書,時而抄寫,如此專注。

丫環和護院住在一樓,一樓早就熄了燈,萬簌俱寂。

魅影早與黑暗融為一體。

時間一點點地流逝,他在心裡默數著時間。

子時終於到來。

紅妝還在看書,不過,她不時打幾個呵欠,似乎開始犯困了。

魅影終於站起來,穩穩地踩在粗壯的枝椏上,抽刀,砍掉前面礙眼的枝葉,視線,暢通無阻。

而後,他收刀,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彎弓,將一枝鋒利的鐵箭,搭上弓弦,對準窗子裡的女人。

這樣的距離,這樣的環境,他絕無失手的可能。

這屋子四周的黑暗中,並不止他一個人,但是,那些人不會發現他,更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殺了這個女人!黑暗中,他的目光,強勢地穿透黑夜,與他手中的箭一樣,無比精準地對準她左胸,心臟的位置。

似乎是在配合他的舉動,她居然放下書冊,站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後,站著,垂腰。

箭頭微微上移,對準她面對視窗的胸口,絕無偏差。

弓已拉到圓滿,蓄勢已畢。

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時機了!魅影沒有錯過這個機會,穩穩地鬆開右手,那箭,帶著細微的破空之聲,強勢地射透黑暗,穿過視窗,直入她的胸口。

沒有任何意外,利箭正中她的胸口,她當場倒下,絕無生還的可能。

只是,她倒下來的時候,將燭臺給打翻了,房間陷入黑暗之中。

魅影收起弓,如鬼魅一般躍下楓樹,無聲無息地、快速地奔向屋子。

輕飄飄地躍上牆頭,輕飄飄地躍下院子,輕飄飄地踩著外牆的可落腳點,他鬼魅一般地攀向二樓的窗子。

即使穩操勝券,他也要確定她的死亡,並要拿回他的箭,不留任何物證和線索。

二樓的窗子當然還是開著的。

他不費吹灰之力就攀到了窗邊,躍入窗子裡。

房間裡的氣味,有點濃,是混合了幾種香味的薰香氣味,同時,還夾有其它的氣味……可疑的氣味!他衝到她倒下來的桌邊時,猛然驚覺:這是火油的氣味!為什麼這房間會有火油的氣味?他立刻明白中計了!從視窗嗅到這股氣味開始,衝到書桌邊驚覺屋裡倒了火油,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快如電光火石,他絕對不算失誤,只是,在屋子裡倒了火油的人,怎麼可能會錯過這個機會?他在察覺房間裡鋪了火油的同時,四面的牆壁,已經燃起大火。

居然先從牆壁起火!如此,他想破門、破牆而出,就不那麼順利了。

而就著火光,地面上,哪裡有那個女人的影子?那個女人分明已經被箭射中,從中箭到他進入房間,只介短短的片刻,她能逃到哪裡去?她應該還躲在房間裡!然而,在他快速思索的眨眼功夫,地面已經起火,並燒到了他的腳上。

他進屋的時候,就踩到了火油,火油的燃火速度,絕對不是沾了火油的人體所能避得開的。

這種天氣,他再怎麼強壯耐寒,穿的也不會少,用不了幾個眨眼的功夫,他就會全身著火!如此,他就要葬身火海了!沒辦法,他再怎麼不甘心,只能先走了!他不愧是真正的頂尖高手,被圍在火海之中,腳上又著了火,他卻沒有驚慌,也沒有慘叫,只是閃電一般地衝到窗邊,帶著一身的火,跳下去,落在院子裡。

說來似乎有點長,但從他發現不對勁到現在,只不過是兩三個眨眼的功夫。

一落地,他立刻忍著火燒火燎的疼痛,扯掉著火的衣服——用血肉之手,直接抓住著火的衣裳扯。

其實,旁邊就有一口大水缸,火光這麼耀眼,他不可能看不到,但他沒有動這水缸的水,他怎麼能確定水缸裡的液體不是助火的東西?他的這份堅硬強韌和處變不驚,令紅妝也很佩服。

她除了誇他一句“真不愧是影如霜重視的心腹”之外,只有非除掉他不可的殺意!她以最快的速度閃身而出,揚起雙手上緊套的鋼爪,全力往他的頭部劃去!用盡她的全力,快,準,狠,沒有半點手軟和動搖!不管他現在看起來有多麼狼狽,都不可以給他喘息的時間,否則,最後死的一定是她!在這閃電般迅捷的博弈中,魅影已經脫掉了著火的衣服鞋子,只是,他的頭髮已經被燒著,在迅速地燃燒著。

但在這種情勢下,他還是發現撲過來的人影與危險!他顧不上著火的頭髮,往旁邊一閃。

紅妝的鋼爪,沒抓到他的頭部,而是插進了他的肩膀。

她也沒有驚慌,而是用力地抓劃,同時,因為魅影閃避的方向與她抓劃的力道相反,導致他的傷口加重。

六七隻堅硬、鋒利的精鋼爪子,深深地劃過他的手臂,就像鐵耙犁地一般,耙出數道溝壑一般的傷痕。

只是瞬間,他的右臂就血肉翻飛,鮮血淋漓,連骨頭都斷了,露出森白的顏色來,他悶哼一聲,知道自己這條右臂,徹底廢了。

在這種巨大的疼痛之中,他仍然沒有慘叫,沒有驚慌,而是用左手抽出腰間的刀,往紅妝劈去。

她明明中了箭,為何還毫髮無傷?起火時,她又躲在哪裡?這些,他都不再去想,只是想抓住這個機會,將這個女人給殺了。

紅妝全力一擊,只抓爛了他的一隻手臂,知道自己錯失了殺他的時機,再跟他死鬥下去,自己沒有勝算,便全力閃避。

同時,她衝到水缸邊,舀起一瓢“水”,往他身上潑去。

這“水”一潑到自己身上,魅影便心道不好:這水裡,也混了火油!而他的頭髮,還在燃火!此刻,他身上幾乎沒什麼衣服了,頭髮上的火觸到他身上被潑到的火油,他腰背的皮肉,燒起來。

血肉被燒焦的臭味,如此明顯,如此噁心。

紅妝又舀了一瓢“水”,想往魅影潑去。

魅影知道,再不滅掉自己身上的火,這副身體,恐怕就要廢了。

此刻,憑藉他的功夫,他明明仍然可以殺掉她,然而,她只憑那隻“水”缸,就讓他無法靠近。

沒辦法,他只能放棄這個計劃,走為上策了!他閃電地衝到牆邊,頂著身上的火,躍出去,轉眼消失。

紅妝沒有追。

那種人,不會因為受了傷,也不會身上著了火,就會變弱,就會驚慌和害怕,她若是追上去,不會是他的對手,而且,這四周,會只有他一個人嗎?他必須要儘快療傷,不可能再返回來了,但是,不是還是一個更棘手的幽芒嗎?如果幽芒今晚上也來了,那她的處境,仍然非常危險!她不認為魅影會帶很多人來,因為,對於他這樣的頂尖高手來說,殺她一個“弱女子”綽綽有餘,他若是帶很多人來殺她,太顯得他無能與沒用了,只是,現在再多一個殺手,她也會很麻煩啊!二樓的火仍在燃燒,已經燒到一樓了,這間屋子,肯定保不住了。

她站在“水”缸的旁邊,不敢大意,不敢脫下兩手的鋼爪,時刻關注著四周的動靜。

她也許能防得住魅影,但幽芒的毒,實在太難防,她只希望他不會出現。

這麼驚心動魄的事情,令她感覺時間過得很慢,但事實上,從魅影躍入二樓窗子開始,到他消失,一刻鐘都沒到。

這不足一刻的時間,她已經在鬼門關前轉悠了幾圈。

好在,幽芒沒有回來。

然而,一個多時辰之後,一批人來了,來的動靜很大——她聽到了馬蹄聲。

她遲疑了片刻,跑出屋子,往馬蹄聲的方向跑去,想看個究竟。

魅影的人,不會這麼明目張膽地來找她,現在來的,會是衙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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