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那塊玉佩的事。

當年,他不得不匆匆跟她告別,身上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東西,除了那塊玉佩,於是他便毫不猶豫地將那塊玉佩留給她,作為定情之物。

這塊玉佩對他而言只是一個近乎完美的飾物罷了,但對皇室和朝廷而已,卻是事關帝位繼承、江山安危的寶貝。

他回到京城以後,擔心太子玉佩送給別人的事情曝光,皇親國戚和文武大臣們會不停地念他煩他,也不想她因為玉佩的事情不得安寧,被捲進不必要的麻煩裡,便將這件事隱瞞下來,暗中請人制造了一塊假玉佩,用以矇混過關,打算等到與她重聚後再將真的換回來。

弄了一塊假的以後,他又擔心放在別人能看得到的地方,別人看出是假的以後追究這事,從而讓他不得安寧,便又悄悄地將這塊假的玉佩藏起來,打算哪天不得不拿出玉佩時,才拿這塊假的敷衍眾人。

他不知道,因為怕麻煩而弄出來的這些事情,又救了他。

回到京城才三四個月,他就在一次遊山中遭遇襲擊,昏迷過去並被綁架,當他醒過來時已經成了囚徒。

綁匪對他實施種種酷刑,追問他玉佩的下落,那時,他還不知道幕後的主使者是誰,卻能肯定對方一定是宮裡的人或在宮裡有人,否則,對方根本不可能掌握到他的具體行蹤,更不可能成功地將他綁走。

對方想要這塊玉佩,要麼就是想毀了這個江山,要麼就是想得到這個江山,不論如何,他都是不能留的人,如果他當時將玉佩帶在身上或放在對方能找到的地方,對方得到玉佩後一定會殺了他。

因為找不到那塊玉佩,他們才會留著他的命,不斷地逼供,而他,為了活下去而拒不招供,哪怕被折磨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

無數次地昏迷過去,無數次地擔心自己再也醒不過來,再也活不下去,便再也不能與她團聚。

尤其是最近那次昏迷,他似乎睡了很長很長的時間,無論他在意識深處如何渴望著醒來,卻總是無法睜開眼睛,最後,他徹底沒有了意識,陷入黑暗的深淵之中,在黑暗中無窮盡地飄浮徘徊……但冥冥之中,他似乎聽到了她的召喚,於是,眼睛就那樣睜開了,他突然之間就醒了過來。

直覺告訴他,她一定離他離得很近了,他的身體感受到了她的召喚與氣息,才會自動甦醒過來。

紅妝……他低低地念著她的名字,得以生存下來的激勵與一定能與她再見的希望,給了他久違的幸福實感。

想起了一切的他,吃力地撐起身體,想坐起來,想看看他現在在哪裡、處境如何,但是,他的全身上下里外,因為他的掙扎而痛得幾乎要散掉。

他努力了幾次,最多隻能翻個身和抬起腦袋,根本無力起身和走動,於是,他放棄了起身的念頭。

想走出黑暗,想逃開追殺,想找到她,就一定要養好身體和擁有體力,他再怎麼焦躁急迫,現在也必須忍著。

至少,他現在是安全的,操之過急只會將他再度帶進死亡的邊緣。

回憶了似乎很久,也掙扎了一陣,仍然極度虛弱的身體又疲憊了,他躺好,闔上眼睛,又睡去。

他睡沉以後,屋門推開了,洛紅妝捧著飯碗進來。

天快亮了,她收工了。

床上的男人還是靜靜地躺在那裡,沒有甦醒的跡象,她心裡隱隱起失望:他到底什麼時候才會醒來?她有很多的事情要問他哪。

屋裡有個小爐子,生火以後,將帶回來的飯菜攪拌在一起,加水煮爛,那便是他的食物。

沉睡中的夜九感受到食物的香味和誘惑,自動地咀嚼。

這個時候,他做了一個非常美妙的夢,在這個夢裡,他躺在雲端之上,紅妝就坐在他的身邊,撕下一小片一小片的雲朵喂他,這雲朵的味道,如此香甜。

而她,全身都籠罩著柔和、輕淡的光芒,他看不清她的面容,但是,他感受得到她的微笑與溫柔,這份微笑與溫柔,令他心滿意足。

他的唇邊,泛起溫柔而幸福的微笑。

洛紅妝看著他的笑容,詫異不已:這種時候了,他居然在笑?而且還笑得這麼溫柔和滿足?這個男人……她也笑了,他的心裡,一定裝著非常美好的東西,這種美好,將會帶領他走出黑暗和絕境。

還有,他絕不是一個壞人,就衝著這份詳和滿意,她就能確定。

完成餵食後,她解開他的衣裳,檢查他身體上的傷勢,各個傷口開始收斂,要害處的傷口沒有惡化的跡象,但是,她蹙眉,有些傷口的肌肉已經壞死,甚至是腐敗發黑了,必須要剜掉才能長出新肉,否則一定會惡化。

她能下得了手,但沒有他的配合,她可不能對他動手,他若是大叫起來,她和他就要玩完了。

只有等他醒來,才能動刀了。

她輕嘆一聲,將熱水盒裡的毛巾取出來,擰乾,給他擦拭身體。

忙完之後,她才拿了一張席子鋪在地上,就席而眠。

一覺睡到將近傍晚,她才起身,去廚房找吃的。

很不巧,她剛出去,夜九就睜開了眼睛。

這裡,到底是哪裡?他打量眼前的屋子,一床一櫃、幾張桌椅以及一些雜物就是全部了,簡陋卻收拾得很乾淨。

這是女子的房間?他猛然坐起來,再次打量四周,床邊的小桌上有鏡子、梳子和一些女子用的基本髮飾,可以確定是女子所用無疑。

為什麼他會在這種地方?突然,逃出地洞的那段記憶,閃進他的腦海。

那時,電閃雷鳴,風雨交加,他神智不清,所聽到的不過是雷雨風聲,更是看不到什麼東西,只是隱隱覺得有個女子抓住了他的手臂——他以為那是他的女神來救他,現在想想,那個人怎麼可能會是紅妝?紅妝是他求生和逃生的動力,但那個時候,她怎麼想都不可能出現在那裡。

那一刻的事情,他直到現在才想起來,想來,就是這間屋子的女主人救了他吧?她是誰?她如何知道他躲在那裡?她為何要救他?她可又知道自己的身份和處境?低頭,他看看自己,全身都被收拾過了,傷口已經處理,身體被清洗得乾乾淨淨,還換上了乾淨的衣裳,她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啊——他能肯定自己還在皇宮裡,她對他做這一切,到底圖的是什麼?感激之情,很快就轉變為疑心,畢竟,他的處境實在過於兇險,他怎麼樣都想不出怎麼會有人能像神仙一樣預測他的行動,又能在皇后的眼皮子底下將他救出來——不排除是皇后故意讓他“得救”的可能!玉佩仍沒到手,為了迷惑他,派人救他,贏得他的信任,再套出他的話,這不是常用的伎倆嗎?在現在這種他寧死不說的時候,還有什麼比這更好的辦法?想到這裡,他的目光和心臟都沉了下來:如若真是如此,他接下來更是插翅難飛了!突然,一陣隱隱的腳步聲傳進他的耳裡——往這裡來的腳步聲!他顧不得多想,掀被下床,抓起桌面上的小刀,走到門邊,摒住呼吸。

如果來人是衝著他來的,他絕對不能活著落入對方的手裡,否則,對方若是不顧他的死活對他使用誘他說出玉佩下落的手段,他在供出玉佩下落的同時,也相當於供出了紅妝,那無疑是給紅妝帶來致命之災!玉佩怎麼樣都無所謂,但紅妝,絕對不可以有事!他在被囚禁和被折磨的時間裡,什麼都說了,唯獨紅妝的事情,他死都沒有吐露一個字,即使對方對他使用催眠術,他也在潛意識裡拼死抗拒著,甚至不惜自盡。

但皇后的手段也在升級,難保這一次被抓到的話,她不會使用更瘋狂的手段——她一定也忍到極限了!門外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還是幾個人的腳步聲。

一個老女人的破鑼聲音,大咧咧地傳進來:“梁紅葉在不在?上頭有賞,人人有份,我幫你拿了你那份來.”

梁紅葉?他豎耳聆聽外頭的聲音,他從沒聽過這個名字。

“怎麼不說話?是故意不理還是不在啊?”

“她不在的話把東西丟在她屋裡就行了唄,我累死了,現在就想回屋休息……”“行行行,我把東西丟在她家裡就走……”她們還要進屋?夜九握緊了手裡的刀子。

這屋裡又小又破,根本沒地方躲藏,只有將她們全殺掉了吧?雖然他現在還是疼得骨頭在叫,但至少已經能走路了,手裡又有刀子,要殺幾個弱女子,一定能辦到。

但是,殺了她們以後呢?他還能躲得住嗎?他在心裡嘆息,怎麼想都是走投無路啊。

眼看腳步聲就快到門口了,外頭又傳來一個女子嫌惡的尖叫聲:“啊,怎麼這麼臭啊?噁心死了,是不是死了什麼東西沒收拾?”

又是一聲尖叫:“死老鼠!這裡有一隻死老鼠,已經爛了,難怪這麼臭……”伴隨著尖叫聲,幾個人的腳步迅速往後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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