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甲罩身。
秦桑念起，催動靈甲，抬起左臂，同時右手默掐摧魔印。
‘轟！’
在摧魔印擊中臂甲的瞬間，甲冑紋理消失，變成幽幽水波。
秦桑自然不可能真的傷到自己，也沒有施展靈木之軀，但也用了五六成的實力。
迴風甲給他帶來很大的驚喜。
悠悠碧波好似深不見底的深潭，摧魔印的威能幾乎全部真寶殘片阻擋、吸收，左臂毫髮無損。
“如何？貧道說過，真寶完好時可能是一件防禦至寶！”
齊大師手捋亂髯，露出志得意滿的笑容，末了又發出感嘆，“真不知是什麼境界的強者，這等至寶都被打碎！”
迴風甲其實不算成功，不及他們預期。
可曾經煉製出偽靈寶的齊大師仍認為，這是他畢生最得意的作品！
最重要的是，他在最後時刻的頓悟。
等消化這次所得，他必將在煉器之道邁向更高境界。
秦桑點頭贊同。
方才還不是迴風甲的極限，不過秦桑不準備在齊大師面前繼續試了。
他可以肯定，此甲能在和化神境強者鬥法時庇護於他，唯一的缺點是真寶殘片庇護的區域不夠大。
萬一遇到毀天滅地的大神通，真寶殘片或許無礙，可靈甲本體無法承受。
看到齊大師不捨的眼神，秦桑笑了笑，又將回風甲遞過去，自己則留在齊大師府邸。
觀摩齊大師煉器，他也收穫頗豐，急需閉關參悟。
秦桑每次在煉器之道的提升，對雲遊劍孕育靈胎都有好處。
……
離劍心島不遠的水面上，秦桑徐徐飛行，手指纏繞著一圈圈火線。
仔細看才知是一條蜈蚣，正在他手上爬動。
籙壇大成後，秦桑繼續存思內真，如今護壇內真勉強能夠庇護火玉蜈蚣了，秦桑便將它喚醒。
火玉蜈蚣的境界還是四變中期。
不過，秦桑能感到它的氣息正在蠢蠢欲動，若非被六天故氣影響，估計已經突破了。
四變後期的靈蟲不算弱了，各自都有保命神通，只不過能力不如人族修士全面。
以後再遇到機緣，大部分地方可以放心讓火玉蜈蚣自行尋寶。
從無相仙門流火幻真池拘來火靈還有剩，天目蝶吃剩的靈丹也有不少，輔以鬼母傳授的御蟲秘術，不難將火玉蜈蚣推至第四變巔峰。
按照鬼母的說法，火玉蜈蚣的潛力能支撐它到第四變巔峰，僥倖突破第五變便到極限了。
火玉蜈蚣在他手心盤成團，無憂無慮。
秦桑還沒有找到讓火玉蜈蚣異變的辦法，只能先想辦法助它突破。
“青霜丹……”
秦桑想到此藥，可惜他在星島仙湖找了很久，沒有百節地竹的訊息。
靈虛大師許諾也會幫他留意，有時間修書一封。
轉著這些念頭，劍心島在望，秦桑收起火玉蜈蚣，放開氣息。
島上禁制立刻閃爍了一下，執劍真人飛到秦桑面前，“道友準備好了？”
秦桑打了個稽首，“有勞道友陪同貧道，去拜訪湛歸真人.”
“我一直在等道友的訊息，”執劍真人微微一笑，道了聲稍待，飛回劍心島，片刻後又飛回天上，和秦桑並肩往北飛去。
他們先是來到一個設有挪移陣的靈島，傳送至星島仙湖北部。
仙湖北部的島嶼和其他地方一樣繁多，但隨著他們持續往北飛行，秦桑發現修士的氣息愈發稀疏，後來甚至看到了大片大片的荒廢靈島。
秦桑心知，等到星島仙湖的北岸，就是具山治的邊緣了。
繼續往北，便會深入人人聞之色變的孽原。
孽原深處兇獸橫行，遠比鬼方國的妖魔兇殘，嗜殺且瘋狂。
若在道庭雙治附近，會有道庭治下的仙衛、地祇駐守、清理，具山治一盤散沙，組織不起這樣的隊伍。
星島仙湖的宗門聯合，也只是派出一些人手，在附近巡邏，防備兇獸衝擊仙湖腹地。
兇獸闖進仙湖的事情時有發生，是以越靠北岸越不安全，敢將洞府設在這裡的修士不多。
這還只是明面上的危險。
據說越往孽原深處，六天故氣越濃，籙壇也無法一直庇護修士，因為進入孽原太深、太久，迷失在裡面的修士不在少數。
具山治修士出外獵兇，都會先定好範圍和日期，時日一到，無論有沒有收穫，必須回返。
“到了.”
執劍真人抬手指向前方。
秦桑凝目望去，只看到一面萬丈絕壁，絕壁不算寬，乃是一座靈島。
再往北百餘里就到星島仙湖的北岸了，附近看不到其他修士，著實清靜。
二人縱身飛向高空，不多時落在絕壁之巔，入目是一片蔥鬱之景。
淡淡的霧氣籠罩之下，樹影婆娑，靈植茂密。
秦桑不經意瞥了一眼，目光微凝。
這時，樹林中傳出平淡的聲音，“遠來是客，二位道友有請.”
話音方落，他們面前的古樹突然晃動了一下，拔地而起。
‘轟！轟！轟！’
一株株古樹挪動樹根，向兩側走去，讓開一條林中小徑。
“林中草木都是湛歸真人座下兵馬.”
執劍真人傳音解釋。
秦桑點頭，和執劍真人並肩走進林中，看到幾座古樸木殿。
一名高冠道人站在殿前，正是湛歸真人，含笑望著他們，稽首道：“多年不見，執劍真人風采依舊，貧道有失遠迎，切莫見怪……這位道友是？”
“真人有禮，”執劍真人還禮，為二人引見。
說話間，幾人進入廳堂，分賓主落座。
得知秦桑為謀求升籙而來，湛歸真人打量一眼，點頭讚許，“執劍真人的好友果然都是人中龍鳳！”
秦桑道了聲不敢，正要說什麼，執劍真人忽然起身，道：“貧道只是帶路之人，接下來二位商議正事，貧道還是迴避為好.”
說著，執劍真人邁步走出殿外，廳堂只剩他們二人。
湛歸真人開門見山，“不知清風真人修持何籙？”
“高上神霄籙！”
秦桑沒有隱瞞，也不可能隱瞞。
湛歸真人露出詫異之色，“真人不是雷府真傳？”
修士之間，習慣將雷霆左右府統稱為雷府。
秦桑搖頭，“我乃外宗弟子，有幸得授高上神霄籙.”
湛歸真人恍然。
雷府在星島仙湖名聲極大，且和道庭有淵源。
秦桑如果出身雷府，他應該早就有耳聞了，也不必親自前來找他，完全可以透過宗主聯絡道庭。
“高上神霄籙第三階法籙是五雷秘籙，道庭兩院都能授這道法籙……”
湛歸真人對種種法籙如數家珍。
秦桑聞言心下微松，修持法籙最怕的是遇到殘籙，中途被迫更換，導致籙壇根基不牢。
“不過，”湛歸真人突然語氣一轉，“道庭可以為真人授籙，但不知應該存思萬神雷司仙引中的哪一尊雷部天神，以及能否成功，到時需要真人自行摸索.”
護壇神將是法籙最重要的一環。
沒有前人指點，修士只能按照萬神雷司仙引一個個嘗試。
秦桑皺眉，“若存思不出護壇神將，又當如何？”
“真人可以選擇升授其他法籙，據我所知靈飛九光籙應該可以代替五雷秘籙。
當然，真人如果不想換籙，也可以先存思內真，作為權宜之計，逐步嘗試存思雷部天神.”
湛歸真人頓了頓，“萬一直到真人元神出現不寧之兆，依舊沒能存神成功，再來道庭加靈飛九光籙.”
“內真能堅持多久？加籙又有什麼條件？”
秦桑似乎對此非常關切，一五一十都要問清楚。
“突破洞玄法位後期之前，不用太擔心。
至於加籙，道庭雖不可能平白送出，也不會為難真人的，”湛歸真人語氣輕鬆道。
按照湛歸真人的說法，以內真護壇，最高只能堅持到化神後期，難怪此界修士都選擇存思天神。
妖籙存思內真，卻能和道庭分庭抗禮，估計也是妖族血脈之力加持的緣故。
秦桑若有所思，想了想道：“雷府應該有相關的典籍吧？”
雷府修士皆修高上神霄籙，不乏化神境強者，肯定有經驗。
湛歸真人搖了搖頭，“真人不妨親自去向雷府請教.”
聞言秦桑便不再追問。
事實上，能否存思天神對他沒什麼影響，至少在知曉天神的底細前，他不打算請神入體。
追問這些只是做做樣子，免得被湛歸真人猜疑。
“貧道選擇五雷秘籙！”
秦桑斷然道。
湛歸真人頷首，沉吟道：“既然你們相交莫逆，執劍真人應當為真人解釋過……”
秦桑點頭，表示明白規矩。
“真人準備作何選擇呢？”
湛歸真人凝視秦桑，沉聲道。
秦桑拱手，鄭重道：“願請道庭法召！”
請法召，而非為道庭效力。
湛歸真人目露憾色。
秦桑沒有掩飾氣息，他已看出秦桑的修為，未升籙先突破之人都天資非凡，道庭也很想招攬天才，可惜這種人無一不是心高氣傲，誰願受制於人呢？
既然高階法籙被道庭掌控，為何不以此逼他們就範，還特地給他們留個口子？
湛歸真人曾問過恩師，得到的回答是，鬼方國也能授某些道門高階法籙！
剛得知這個秘辛時，湛歸真人也被震驚了很久，對鬼方國有了更深的認知。
知曉這類人心志堅定，輕易無法動搖，湛歸真人也就不再多費唇舌，起身道了聲稍待，然後轉去後堂。
不多時，湛歸真人去而復返，手中拿著兩枚玉簡，“這兩道法召，真人可二擇其一.”
秦桑起身，先向湛歸真人道了聲謝。
來到這裡，一般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對方能讓他自主選擇，估計是看在執劍真人的面子。
神識探入一枚玉簡，秦桑看罷，沉吟片刻又檢視另一枚。
不出所料，兩道法召都和鬼方國有關，而且必須潛入鬼方國腹地，足夠危險卻不涉及真正機密。
至於難度高低，需要結合秦桑的神通法寶來衡量。
“我選這個.”
秦桑考慮了一會兒，抓起第二枚，然後遵照要求立下心誓。
湛歸真人這才開啟玉簡上的禁制，讓他知曉法召全貌，同時交給秦桑一個瓷瓶。
秦桑開啟瓷瓶，見裡面有一枚雪白丹丸，散發淡淡幽香，正是定真丹。
“真人切記，在丹力失效前必須脫離險境，不可託大。
貧道等真人的好訊息……”湛歸真人叮囑。
秦桑收起兩物，也不多待，拱手告辭。
他接下法召，未必需要做。
前輩們也不是全都能完成，失敗可以從頭再來，只是定真丹僅此一枚。
執劍真人那裡應該有訊息了，比較利弊，再做決定。
……
送走秦桑二人，湛歸真人站定片刻，向後堂走去。
後堂竟坐著一名老道，面前擺放著下到一半的棋局。
湛歸真人坐到棋盤對面，拈起一子，思索該下在何處。
老道邊看棋局邊道：“具山治又出高手了？”
湛歸真人嗯道，“此人領走一道法召，而且修的是高上神霄籙.”
“咦？”
老道訝然抬頭，“不是雷府傳人？”
湛歸真人點頭。
“有意思，”老道嘖嘖有聲，連連搖頭，“不修經，只修籙，能入洞玄，絕非等閒！可惜啊可惜……”
‘啪！’
湛歸真人落子，自覺是一招妙手，端起玉杯抿了一口，“你就這麼篤定此人不能成功？難道，右府宗主也存神失敗了？”
老道指了指湛歸真人，“多年不見，你小子眼光還是這麼毒辣，一點蛛絲馬跡都瞞不了你。
不錯，右府宗主放棄了，雷府一代代弟子前赴後繼，終是徒勞……唔，或許這人福緣深厚，能成呢，不就迎來轉機了.”
湛歸真人輕嘆，“可悲！可嘆！上古之時，雷霆玉府和我們天樞院、北極驅邪院齊名，甚至猶有勝之。
雷霆都司何其威風，號稱雷法第一，符召雷祖，統攝萬雷！只看典籍上的記載，小侄就心潮澎湃，如今竟淪落至此！”
“俱往矣！”
老道搖頭，“雷部天神沉寂，存著寥寥，堂堂高上神霄籙，三階法籙竟無神可請，三階之下也是應者無幾，沒落豈非定局？”
說話間，老道忽然捻起一子拍進棋盤，哈哈大笑，“讓你小子心不在焉，今日合該老道我勝一局！”
湛歸真人一怔，忙看向棋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