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留下齊大師真傳弟子,以及兩個身材壯實的記名弟子。

兩個都是齊大師的記名弟子,是秦桑特地挑選出來,準備傳承《重玄冊》,不過秦桑沒有重立重玄觀的打算,也不讓他們叫師父,等他們學有所成,自行開宗立派。

秦桑鼓動真元,催動火室大陣,炎火之力越來越盛,灼熱異常。

五名弟子儘管不是第一次觀摩秦桑煉器,但之前只是練手之作,他們拘謹的站在一旁,大氣不敢出,生怕出什麼差錯。

“不用緊張,爾等所學已經超出了你們師尊,只要平時沒有懈怠,平心靜氣,按照貧道的吩咐去做,不會有問題,”秦桑看了他們一眼,淡淡道。

“晚輩牢記教誨,不敢懈怠,”五人齊齊行禮。

秦桑不再多言,屈指輕彈,道道寶光飛出,有殘破的明山鎧,也有各種靈物寶材,最珍貴的部份都是自道庭得來的。

他打算重煉明山鎧為內甲,但不會徹底將其打回原形,齊大師當年打下了很好的基礎,且有許多想法礙於能力無法實現,秦桑現在能夠做到了。

除了最重要的幾種靈材,基本都是由五名弟子完成淬鍊,秦桑一直拿著明山鎧,在上面刻畫著什麼。

五人心知機緣難得,兢兢業業,秦桑偶爾提點兩句,沒有大的差錯。

完成初步的準備,五人均一臉疲憊,但沒有一個願意這時候離開,反而有些亢奮,因為秦桑準備開爐了。

接下來的煉製,他們能插手的地方不多,但秦桑時不時會做些解釋,一言一行都能令他們受益匪淺。

一月後。

炎火之力徐徐消退,秦桑凝視赤紅火焰,探手一招,一道紅光入手,火焰灼燒著他的手掌。

五人均期待地看著秦桑手心。

火中漸漸露出一物,乃是一件內甲,看起來非常輕柔,卷之不盈一握,感受不到重量,卻非絲非帛,表面還有殘存的火苗,無法損傷其分毫。

火焰散去,秦桑手心感到一陣溫涼,真元灌注其內,舒展開來,乃是一件纖薄如蟬翼的內甲。

秦桑祭出掌心劍,一劍刺向內甲。

‘唰!’

一聲如同金片震響,內甲只是蕩了一蕩,毫髮無損,連一絲劃痕也無。

“不錯!名字就不必改了,以後還是叫明山鎧吧.”

秦桑露出笑意,滿意地點了點頭,略作祭煉,催動明山鎧穿在法衣之內,輕如無物。

“爾等好生修行,貧道有時間再來考校你們的功課.”

說著,秦桑關閉火室大陣,起身向外走去。

五人恭聲應命,恭恭敬敬將秦桑送出府外,便匆匆閉關去了。

出了齊府,秦桑孤身西行,按照慣例先去拜訪真如尊者,共論日輪印。

經秦桑和鏡臺寺諸位高僧多年參悟,對日輪印的理解逐步加深。

不過,秦桑明顯感覺到,當自己明白了內景、外景之道,開始參悟法相,領悟日輪印的速度也變快了。

在鏡臺寺略作停留,秦桑繼續西行,踏入白石治治壇,見到袁真人。

“決定了?哦?原來修為又有突破,看來你此次當有不小的把握,”袁真人眼中閃過一絲訝然。

秦桑坦然道:“無論成與不成,不能再拖下去了,萬一延誤戰機,晚輩只恐百死莫贖.”

“局勢還不到那種地步,不過提早準備也是好的,”袁真人沒有還給他戰鼓,而是取出一枚玉簡,“裡面是貧道這些年的心得,你拿去參詳。

開爐之前須對火陣做相應的調整,以求更契合寶物,這些《重玄冊》上也有描述。

在治壇裡有諸多忌諱,只能貧道親歷而為.”

“有勞前輩費心,”秦桑接過玉簡,行了一禮,由金甲衛士領去一座金殿,閉關參悟。

此次閉關近半年,秦桑相當於得到顧大師和袁真人兩人的指點,信心更足了。

治壇火室內。

秦桑盤坐在炎火一側,袁真人坐在對面,透過火光看了秦桑一眼,“開始吧.”

秦桑深吸一口氣,將手中的戰鼓拋向火焰,此時戰鼓已經被袁真人恢復成破損時的樣子。

同時,一件件珍貴靈物也被秦桑祭起,開始淬鍊。

有袁真人幫襯著御火,秦桑輕鬆許多。

他不會狂妄到認為自己得到重玄觀傳承和袁真人指點,就能獨自修復後天靈寶。

若非兩位煉器大師先後將心得傳給他,有明確的思路,為他指明瞭方向,讓秦桑從頭開始,真不知還要沉澱多久。

秦桑牢牢記下顧大師和袁真人的一字一句,他的目的是從這次煉器中成長,而非特立獨行。

靈火在秦桑手裡變化萬端,一件件靈物被萃取出精華,為防失敗,袁真人準備了三份,但秦桑的表現比他預想中輕鬆得多。

漸漸地,袁真人放鬆對靈火的控制,發現秦桑仍遊刃有餘,御火之能非比尋常,靈覺也極為敏銳,不由面露嘉許之色。

靈物淬鍊完備,秦桑將心神沉入戰鼓,心無旁騖。

與此同時,他手掐印訣,操縱著一縷縷火焰,或輕或重擊打在鼓面上。

‘咚!咚!咚!’

鼓聲連響,被靈陣封鎖在火室之內。

不多時,戰鼓表面泛起紅光,越來越耀眼,幾乎能與靈火爭輝。

令人驚訝的是,這時秦桑額頭竟出了一層細汗,顯然這一步難度不小。

隨著時間推移,戰鼓又生變化,紅光之間隱隱約約浮現細密的絲線,乃是無數禁制符文,複雜無比,尋常修士看一眼都要頭昏腦脹。

秦桑不知疲倦,目光灼灼盯著鼓面。

煉器有一步至關重要,名曰通貫氣脈,修復寶物也要從這一步著手,秦桑此舉便是激發戰鼓殘存的氣脈,進行梳理、修補。

戰鼓破損,氣脈枯萎,混亂異常,有二位煉器大師‘指點’,秦桑仍感到很大壓力。

火室內不知朝暮。

秦桑忘我的沉浸其中,穩穩做好每一個步驟。

靈物淬鍊出的精華靜靜漂浮在秦桑周圍,不知過去多久,終於有一團青靈之氣被秦桑招了過去,緩緩飄向戰鼓的破洞。

青靈之氣覆在洞口,捲曲不定,秦桑印訣連變,道道流光打向洞口,鼓面和青靈之氣共振,氣息逐漸凝聚,化作一層輕紗,恰到好處貼合在洞口。

完成這一步,秦桑長舒一口氣,面露興奮之色。

“很好!貧道為你準備五株源絲草,沒想到你一次就成功了,看來你頗有天分,只是以前沒有名師指點,先歇一歇吧,”袁真人連連點頭,出手幫秦桑穩住戰鼓。

縱然秦桑不再是需要鼓勵的年紀,聽到大真人誇讚也不由精神大振,立刻入定調息。

隨著一團團靈物精粹被打入火中,鼓面上的破洞被逐漸填平,幾乎看不出破損的痕跡。

中間偶有失手,無傷大雅。

不過,此時還未到大成,行百里者半九十,接下來將靈物和鼓身真正混融,氣脈貫通,才是最困難的一步!

“呼!”

秦桑又調息了一次,輕吐氣息,滿臉凝重,雙掌直接探入火中。

靈火大盛,起初戰鼓沒有變化,隨後竟彷彿被燒融,浮現釉質般的光澤,漫過破洞之處,在整個鼓身上流動。

最後已然看不出戰鼓原本模樣,變成一團流光溢彩的赤紅靈胎。

“機不可失,莫要猶豫!”

袁真人輕喝提醒。

秦桑毫不遲疑,立刻將早已準備好的一道印訣打入赤紅靈胎。

‘刷!’

赤紅靈胎迸發出一道波動,震盪靈火,被袁真人及時鎮壓。

秦桑此刻已經無暇分心,緊緊盯著赤紅靈胎每一分變化,飛快出手。

‘砰!砰!砰!’

赤紅靈胎在不斷震動中向內收縮,那層釉質流動的速度越來越快,昭示著內部正在發生融合。

終於,當靈胎縮小到一層程度,任憑秦桑施展各種印訣,都無法令靈胎變化分毫。

秦桑額角又有汗水滴落,一是消耗極大,二是不如預想中順利,遇到了難關。

‘啪!’

秦桑雙掌緊扣赤紅靈胎,濃郁血氣湧現,不惜損耗元精施展重玄觀秘術,血氣瘋狂湧入靈胎,終於使得靈胎出現扭曲,隱隱塑形出戰鼓輪廓。

接下來的每一步都極為艱難。

直至後面,完好的戰鼓幾乎要脫胎而生,可秦桑發現自己無論怎麼做,總是差一口氣。

眼看消耗越發劇烈,難以為繼,秦桑終於移轉目光,望向袁真人。

下一刻,雄渾真元自袁真人掌心噴薄而出,火室溫度暴漲,靈火霎時凝聚到極點,盡數沒入赤紅靈胎。

‘轟!’

一道火浪橫掃火室。

火浪中心赫然浮現一面靈鼓,鼓面上的破洞不見蹤影,鼓身散發的寶光比顧大師修復後的更加渾厚溫潤。

秦桑拿在手裡把玩,感應一番,交給袁真人,回味煉器的過程,有些遺憾。

換成顧大師,應該比他做的更好,而顧大師的修為還不如他,所以差的不是修為,而是對煉器之道的理解。

不過,有這一次經歷,秦桑已有許多明悟,迫不及待想要尋地參悟,等消化此次所得,他的煉器術定會突飛猛進。

‘咚!’

鼓聲驚醒沉思中的秦桑。

袁真人連敲了幾下,沉吟道:“殘餘威能接近靈寶,貧道接下來要閉關很長時間……道友想必也急於閉關,就不留你了.”

“多謝袁真人指點.”

秦桑起身,行禮道謝,退出火室,掐指一算,竟過去了三個月有餘。

他和道庭的交易已經完成,戰鼓不屬於他了,不過袁真人並未拒絕他以後前來請教。

無論從哪方面考慮,秦桑都覺得自己賺了。

袁真人閉關,他也不便在治壇久留,向顧大師借了間靜室。

……

一年後。

秦桑出關,離開白石治,孤身北上,一路無事,重返具山治治壇。

穿過祥雲,進入金殿,秦桑發出訊號,不多時便有一道遁光飛馳而來,正是莫行道。

“和顧大師討論煉器之術,耽擱了一些時日,”秦桑歉意道。

“無妨!收到道友傳訊,我便來此,獨自去探了探,可惜尚未接近道友說的風暴幻景,便覺吃力,不敢繼續行險,”莫行道嘆了口氣,“裡面果然面目全非!”

說話間,二人穿過九曲星河,在幻景間穿行,抵達幻景風暴邊緣。

莫行道佇立在風暴前,良久不語。

秦桑則道:“風暴內部變成什麼樣子,進去才知道!”

說著,秦桑祭起籙壇,開啟八門,喚出桂侯。

桂侯神通果然了得,短短几十年便復原肉身,實力也恢復了八成。

得知要闖幻景風暴,桂侯心裡發怵,但不敢違逆秦桑的命令。

接著,秦桑拿出一些護體靈符,三人各展神通,結成三才之陣,試探著向風暴飛去。

秦桑在前,大金剛輪印、離合神光、明山鎧等所有護體神通一併使出,雲遊劍倒懸在頭頂,劍光籠罩三人。

進入風暴的剎那,一股股混亂的氣息撲面而來,狂風如刀,秦桑全身一震,重踏虛空,強行穩固身形,雲遊劍劍光大作,籠罩三人。

有秦桑頂著,桂侯和莫行道承受的壓力小得多,全力維持戰陣,輔助秦桑,緩緩向風暴中心飛去。

他們的速度很慢,走走停停,確定安全才會繼續向前。

情況比預想的好一些,風暴外圍還能找到幻景原本的分界,說明有望恢復。

不過,隨著三人深入,眼前的景象愈發觸目驚心。

秦桑循著記憶中的路線行進,後面連幻景的痕跡也找不到了,幾乎是徹底的混沌、噬人的風暴,愈發危險。

直至最後,到赤金靈針還有不短的距離,桂侯和莫行道便感到體力不支,只得退了出來。

桂侯現在的實力在三人中最末,大口喘息,心有餘悸。

莫行道神情低沉,一語不發。

秦桑知他在想什麼,只能寬慰他幾句,道庭有和傀儡術相近的煉器傳承,即使找不到飛昇之路,也能設法幫他求來。

說話時,秦桑想的卻是太乙星輿。

如今看來,欲闖風暴,即使有足夠的人手,也須有一件強力的護身之寶,據鮑姑留言,太乙星輿兼顧遁行和防護之能,是時候著手修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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