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素氣得火冒三丈,“倪少鋒,我這兒不是你的金水峰,少和我來這一套.”
他本性溫和,縱然面對凡人,也是儘量行方便之事。
少年來家中做客,肆意虐殺府中下人,這可不是家養的奴僕,而是從各村落徵來的良家子女。
這段日子,守素為了給他擦屁股,忙得焦頭爛額。
結果呢,倪少鋒輕飄飄一句話,就要屠光那些村落滅口,簡直是喪心病狂。
守素一陣暈眩,心想師兄娶妻不淑,難怪生了這麼個小畜生。
他們黑水一脈,本就該娶同門女修,為何要執著於那潑辣婦人,修白帝密典的女人,能是良善性格麼?“從現在起,你離開前不許踏出府外一步.”
守素看著空蕩蕩的四周,朝他說道,“我府上人都被你殺完了,正好清淨,讓你反省一二.”
“守素,你也就是比我高了一二轉,我想做什麼你攔得住我麼?倪少鋒越發不客氣了,“難怪我娘說了,你們修北帝密典的,都是綿軟性子,做事束手束腳,比娘們還不如,如今我算是見識到了.”
“住口,你敢誹謗我黑水傳承,別忘了,你爹也是修北帝密典的,還有你,也是黑水子弟.”
倪少鋒搖了搖頭,“休想,我將來要修白帝,要向我舅舅一般,成為殺伐決斷的大人物.”
守素沉默了,對方的舅舅,是修行白帝的天師,遠近無人敢惹。
當年師兄和其妹聯姻,也有借用對方勢力的想法。
二人還在大眼瞪小眼,突然府外一個聲音響起,“守素在麼?”
守素聽到是陌生聲音,狠狠看了眼倪少鋒,“禍事上門了.”
他本想外出打發了,雖說小畜生惹禍,但既然在他府上做客,什麼事情都要兜著。
沒想到,背後人影一閃,倪少鋒竟跟了上來。
王福站在門口,看到一老一少走了出來,辨認出前腳的老道應當是守素,遠近聞名的善心老爺。
“守素老爺,久仰大名了.”
守素客氣拱手,看出王福也是修行者路數,問道,“道友上門拜訪,有何貴幹?”
“野道士而已.”
王福話音剛落,就聽到後面少年懶洋洋說道,“守素,你也爛太好人了,連野道士都敢上門打秋風,你這七里鄉,真比不上我家的金水峰.”
王福看向少年果斷問道,“那些人是你殺的.”
少年倪少鋒一愣,回道,“是又如何?”
“果真不假.”
王福確定自己算的沒錯,然後看向守素,“你是來不及阻止,還是壓根不想阻攔?”
見守素閉口不言,面帶愧色,點了點頭,“還算有些良知.”
不怪王福太寬容了,事實上,像守素這般風格的修行者,已經算是鳳毛麟角。
他身後的少年,才是主流的修行者風格,在他們眼裡,凡人的命不是命。
“你一個野道士,上門來大放厥詞,想要做什麼?“倪少鋒心中升起氣,獰笑說道,“你想為那些凡人出頭?嘿嘿,野道士的命和他們一樣下賤.”
“倪少鋒,你想幹什麼,又想殺人是不是?”
守素匆忙提醒他,然後和王福說道。
“這孩子一時衝動,犯下大錯,家中長輩肯定會責罰.”
“道友,死傷百姓家中,我已重金撫卹,你若是不滿意,我還以再加.”
“萬事好商量,千萬別鬧事,一旦鬧開了,誰也沒法收場.”
“道友,你就算不看在我七里鄉面子上,金水峰、萬銳崖的名頭,總該聽過吧!”
金水峰,是他師兄夫婦的居處,而萬銳崖,更是倪少鋒的天師舅舅洞府所在。
二者遠近聞名,搬出來足以震懾四方修行者,無一例外。
可王福初來乍到,哪裡來得及打聽,統統沒印象。
更何況,他這次過來,目的就是鬧事兒。
“倪少鋒是吧,過來,過來!”
王福朝少年招收,對方皺眉不滿,“幹什麼?”
“弄死你.”
倪少鋒勃然大怒,“你找死.”
話音剛落,這少年雙眉豎起,腦後浮現一圈白光,如白玉圓盤,緩緩升起。
一瞬間,白光散開,化作千百細針,刷刷,朝王福激射而至。
仔細看來,每根細若毫髮的小針,都是一枚精緻的微縮寶劍。
“讓你死在萬劍穿心之下.”
守素見狀,已經來不及阻止,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太暴虐了.”
水光升起,視線中頓時被波光粼充斥著。
更讓守素吃驚的一幕發生了,對面的野道士,身上水波環繞,眨眼間構造一副護體靈衣。
這儼然是他看家本領之一,靈衣護體。
“你也是修北帝密典的?”
守素大喜、都是同出一脈,大水衝了龍王廟啊!“快住手、自己人.”
倪少鋒卻充耳不聞。
你們玩水的,我是使得是金劍,誰和你是一家人。
他不管不顧,往小劍上攢勁兒,就要洞穿靈衣,將王福紮成篩子。
這一手萬劍齊發,是他舅舅傳授,殺伐厲害,遠在父親傳授的各項北帝秘法之上。
白帝殺伐果斷的路子,很是符合倪少鋒的性子,索性棄了家傳的本事,專修這一門。
“原來是這招.”
王福回想村寨所見,那些死傷百姓的傷口狹窄而深,呈收縮狀,必是這些小劍刺出。
難怪對方如此篤定,能以萬劍破他的護體靈衣了。
一般造詣的護體靈衣,還真是擋不住對方的萬劍齊發。
“蕩魔勢.”
王福稍微運轉法術勢,鋪展在靈衣表面,眨眼間光芒大放,靈衣開始朝周圍席捲。
氣勢洶洶而來的萬劍,被靈衣一卷,頓時打亂的七零八落。
小劍帶來的洞穿力,僅僅在靈衣表面,留下一點點盪漾的水波,眨眼間平息。
“法術勢.”
守素目瞪口呆,這哪裡是野道士,就算黑水一脈的真傳核心,也未必有這般造詣。
他看著王福的眼神,充滿了敬畏,九曲高境、法術勢,到底是什麼來歷?倪少鋒的表情,從先前輕蔑,變成充滿極嫉妒仇恨的扭曲模樣。
憑什麼,他付出萬般努力,都練不成法術勢,隨便遇到一個野道士,卻是信手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