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想剛一接觸到,謝鬱冷不防就把書合上了,只留下一段藍色的書皮。
宮裡宮外的書大都以藍色書皮做底,因而謝鬱一合上聞人笑也看不到具體是個什麼內容。
謝鬱收回視線落在聞人笑的臉上,那略細長的眼梢如雕刻一般深邃,眼裡神情風捲雲殘般頃刻又歸於平靜,端地讓聞人笑心口一緊。
繼而謝鬱清清淡淡地笑了,笑容彷彿那雪上金淺的陽光般耀眼,道:“沒什麼,偶爾看一下雜書,感覺挺不一樣.”
“那你看的什麼雜書?”
聞人笑要去拿,結果那本書被謝鬱壓在了背後,聞人笑就是拿不到。
剛要發作,謝鬱直接將她抱著坐在自己的腿上。
聞人笑:“……”她本能地摟著謝鬱的脖子,一下思緒就不利索了,再加上馬車微微有些顛簸,她和謝鬱呼吸交錯,覺得有些過於親近了。
窗外不知誰家孩童在街邊玩鬧,還膽兒大地放著炮仗。
單個的炮仗一點燃,一群熊孩子立馬跑開,後聽“砰”地一聲響,炮仗炸了,險些驚著了扈從駕著的馬。
結果馬車重重地頓了一下,聞人笑猝不及防身子滑坐在謝鬱的大腿根部……這段路程是得有多彆扭啊……可要命的是,聞人笑發現自己啥時候變得這麼彆扭的呢?以前面對謝鬱的時候,該親的親該笑的笑,她是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好意思的!大概……是謝鬱婚後……更迷人了?還是……自己……更色了?啊呸!整天想這些亂七八糟的人不是一個正兒八經的人!後來,馬車到了欽國侯府。
聞人笑下得馬車,呼吸了一下外面的新鮮空氣,覺得總算是擺脫了馬車裡那有些令人窒息的曖昧氣氛。
再待下去,她不能保證不會把謝鬱怎麼樣。
雙腳穩穩地落在了地上,謝鬱一出來便見她臉色微紅地出氣,便若有若無地笑問:“很熱?”
“哈、哈哈……還行!”
聞人笑道。
這時欽國侯已聞訊到大門前來,見得聞人笑和謝鬱,面上那叫一片喜色,道:“笑兒.”
聞人笑亦喜道:“爹.”
她記得以前,欽國侯出門來迎接誰,身邊總是有江氏跟著打點的。
許多事情倒不用欽國侯親自操心。
只是前不久江氏和聞人雪母女才被趕出了府門,而今再見,就只有欽國侯一人,身邊跟著管家和下人若干。
歲月的滄桑還是在欽國侯的臉上和鬢髮裡留下了痕跡,儘管被欣喜的情緒所掩蓋了大半。
欽國侯與謝鬱打了招呼,拉著聞人笑的手進屋,道:“在宮裡和宮外的規矩不一樣,我還以為你們今天不會回來了.”
想起今個過年是欽國侯獨自一人過,聞人笑心裡就有些不是滋味。
欽國侯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似的,說道:“以往我一個人在邊關的時候,可在家裡是差不多的。
年前你大哥聞人舒從朗州回家來,替江氏求情.”
說著就嗤笑一聲,看樣子是被氣得不清的樣子,“他去了江家倒好,有本事就不要再回來!”
一行人進了府門,欽國侯看了聞人笑一眼,又道:“許多事情你不說爹也不去計較,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但咱爺倆兒都是一個德行的,過去了就過去了,只要你現在過得好我就放心了。
將來總算能夠去給你娘交差.”
聞人笑有些酸澀,若不是因為她,他此刻也不至於看起來像孤家寡人一個。
她笑笑,道:“但是現在看來,過不去的不是我好像是你.”
欽國侯便瞪了瞪眼珠子道:“老子縱橫沙場見慣生死,這點兒破事兒都值得一提的話,還怎麼當個大將軍?”
聞人笑嗤地一笑。
三人在廳堂裡,聞人笑時不時幫欽國侯和謝鬱斟茶,而欽國侯則和謝鬱聊天,看起來相談甚歡的樣子。
謝鬱何時何地都是雲淡風輕的樣子,卻偏偏能讓聊天者感到舒服。
欽國侯是越來越滿意這個女婿,且看他言行舉止間無不把聞人笑牽掛著的。
話說,這裡一行人進府了,謝鬱的扈從卻要把馬車趕去馬廄那邊,順便餵馬兒吃點草。
正待清理馬車時,扈從發現馬車裡還遺落了一本書。
方才駕車之際,謝鬱和聞人笑的對話是一字不漏地落進他的耳朵裡,他也很無奈呀,誰讓他耳力不差?因而扈從也得知這本書是太子殿下在車上看的雜書,他便把書拾撿了起來。
哪想這無意中一翻,整個人都不好了。
上面畫的是精緻糾纏的小人,旁邊配有大膽裸露的旁白,扈從粗粗看了一眼就手抖地合上了!他恨不能自戳雙眼啊!英明神武的太子殿下自此在他心目中的形象全毀!扈從是無語凝噎。
他萬萬沒想到……太子殿下私底下居然看這樣的書……自從結婚以後,太子殿下就變了……聞人笑聽著自己的父親和丈夫談天說地,也不覺無聊,時不時還插上一兩句。
時間在這裡走得飛快,不知不覺就到了用午膳的時間。
府裡的午膳菜目是昨天廚房裡就已核對好的。
欽國侯不確定今個聞人笑是否要回孃家來,但也還是提前準備著。
上來的菜,多是聞人笑以往愛吃的。
擺了滿滿地一大桌。
飯間,謝鬱陪著欽國侯飲酒,聞人笑也得以飲了兩杯暖暖身子。
原本聞人笑和謝鬱回孃家來,當日便要返回的。
可下午時欽國侯一問他們是否要回宮去,聞人笑反而不忍心就這麼走了。
欽國侯年後離京,還不知道下次回來是多久。
但是上次歸寧讓謝鬱留宿在侯府已經是不合規矩了。
這次怎好又委屈他。
還不等聞人笑說話,謝鬱便道:“本宮與阿笑本是打算在這裡宿一晚的.”
聞人笑抬眼看著他。
欽國侯越發喜道:“如此甚好。
太子不介意,將這裡當自己的家也無妨.”
欽國侯說話也直來直去,不那麼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