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鬱想發作,可是他發現他被聞人笑突然給打斷以後,一腔鬱悶全憋在心裡,竟不知道該從何發洩。

於是他默了默,一臉嫌棄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今天晚上的星星可真好看。

謝鬱他很久都沒有閒下心來好好仰望夜空了……待反應了過來,謝鬱垂下了頭,扶著額——仰望個屁。

他現在根本不該有這樣的閒心,他是來興師問罪的好嗎?聞人笑身上若有若無的馨香傳到了謝鬱的鼻子裡,謝鬱一邊努力忽略一邊又覺得真他媽好聞,他沉重地開口:“聽說你今天玩兒了太子的鳥.”

總有什麼地方不對勁……約莫他今天回東宮以後就被鸚鵡反反覆覆的那句“我是太子的小小鳥”給成功洗腦,並沒有察覺到究竟是哪裡不對。

聞人笑大驚:“你不要冤枉我,我沒玩過!太子的鳥豈是誰隨隨便便就能玩的!”

謝鬱沉默不語,額上的青筋直挑。

半晌他才把青筋摁了下去,咬牙道:“就是那隻會說話的鸚鵡,你敢說你沒玩過.”

聞人笑長噓一口氣,道:“你說清楚嘛,嚇死我了,我還以為你說的是他長的那隻鳥而不是他養的那隻鳥。

那鸚鵡啊,今個我確實見過了,遛了它一會子,長得挺色彩繽紛的,騷到不成樣子。

這寵物都是性隨主人的,你說那太子得有多騷包才能養出這麼一隻鳥兒.”

謝鬱的臉色越來越黑,融入在了夜色中,聞人笑還絲毫沒有察覺,繼續說道,“不過他委實很變態,聽說平時給那隻鳥喂的都是硃砂一樣的東西,今下午就逗了一些玉米給那鳥,它就立刻蹦躂著棄暗投明了。

可見那隻鳥在太子的虐待下長這麼大真是不容易……擦!”

話還沒說完,怎笑得屁股下的涼椅突然倒扣著倒了,聞人笑一舉被摔趴在了地上。

她肚子磕了一下,痛得更加厲害。

謝鬱在她頭頂上方淡淡道:“對不起,我腳抽筋抖了一下,不小心把你的椅子給踢翻了.”

聞人笑還不待說話,突然腹部有一股暖流從下面激湧而出,她打了一個噤,一抽一抽的,也終於明白白天的那股沒有來由的憂鬱是因為什麼了。

沒有任何憂鬱是沒有來由的,就算是一個月的那麼幾天也一樣。

她萬萬沒想到,方才不過隨口一說,居然大姨媽真的來了,只不過不是被嚇出來的,而是被摔出來的。

唉喲好疼。

謝鬱見她半晌沒有反應,居高臨下地又道:“這次權當是給你一點教訓,讓你明白這裡是皇宮,不是什麼話都能夠說出口的.”

咦,奇怪。

他見聞人笑成功地趴在了地上,應該感到很解氣的,可是他卻發現一點報復的快感都沒有。

聞人笑一動不動,謝鬱又有些煩躁,用腳尖蹭了蹭她,又道:“喂,我在跟你說話,你聽見沒有.”

聞人笑充耳不聞,見地上恰好有一隻肥胖的螞蟻從她眼前爬過,她伸手就去把螞蟻捉住,扭頭就掀開謝鬱的衣角,把螞蟻塞進了他的襪子裡……謝鬱的臉色頓時就變幻莫測,問:“你放了什麼進去?”

“你猜.”

謝鬱剛想說話,冷不防腳心就傳來鑽心的癢,使得他深吸一口氣。

果然,還是不該同情這個女人,他將那就快要溢位來的泛濫同情心盡數收回,為什麼會覺得她可憐,她根本就是可恨!不知悔改,還變本加厲。

聞人笑又抓住了一隻螞蟻,還被來得及往謝鬱身上塞,就被他一手拍開。

謝鬱快暴走:“你居然往我鞋裡扔螞蟻.”

聞人笑道:“對不起,我一時手抽筋,抖了一下.”

謝鬱:“……”竟無言以對。

後來聞人笑仔細看了看他,忽然認真道:“我感覺你今天晚上和以前不一樣了.”

謝鬱愣了愣:“哪裡不一樣了?”

聞人笑衝他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告訴你.”

謝鬱眯了眯眼,審視她的表情,而後笑道:“嘁,你以為我會上你的當嗎,你又想耍什麼花樣.”

這個女人詭計多端,睿智如他,又怎會輕而易舉地上當。

聞人笑欲言又止,然後嘆口氣,道:“算了,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吧。

你是來給太子報仇的,現在教也教訓完了,你可以走了.”

謝鬱冷哼一聲,拂衣轉身就準備離開。

聞人笑正艱難地撐著身子一點點從地上爬起來。

她吸了吸氣,痛得子宮都快掉了。

以前來大姨媽的時候都不痛,怎的這次就痛得這麼兇?謝鬱走了幾步,自己都有些鄙視自己,他竟然還是很好奇他今晚和平時到底哪裡不一樣。

聞人笑那欲言又止、吊人胃口的話真是夠了。

以前他都從來不會在意別人怎麼想,怎的現在跟貓抓似的心癢難耐。

他會去在乎聞人笑怎麼想自己嗎……哈、哈哈,笑話!這怎麼可能,他可是太子!懷揣著這樣的想法,謝鬱帶著一臉想掐死自己的表情轉過身去,問聞人笑:“你剛剛到底想說什麼?”

然話音兒一落,卻先愣了一愣。

見聞人笑起身似乎很艱難,她手扶著涼椅,很痛苦的樣子。

“你怎麼了?”

謝鬱下意識地問,又覺得自己這樣表現得太過於關心實則是貶低自己,便又改了口,“你莫不是又在做戲?”

聞人笑一抽一抽,捂著肚子沒有回答他。

他接下來沒有多想,就又折了回來,徑直將她抱起。

聞人笑眼前一晃,身體就窩在了謝鬱的懷裡,她本能地伸手勾住了謝鬱的脖子。

謝鬱步子一凝。

忽然聽到自己胸腔裡跳動的那顆心突突突了幾下。

懷中的女人是他從沒想過的柔軟,帶著一股難以忽視的女人香。

他不喜歡女人的觸碰,可是當聞人笑主動勾著他的脖子時,他竟然一點都不反感,還帶著那麼一丟丟異樣的感覺。

聞人笑皺著眉很難受,嘴上卻彎起一抹笑,看起來有些違和。

她故作輕鬆地說:“你很哪裡不一樣了是不是?”

謝鬱沒有回答他。

下一刻她就得逞地奸笑兩聲,然後反手擰住了謝鬱的耳朵,使勁擰,嘴上邊道:“這次權當是給你一點教訓,讓你明白這裡雖然是皇宮,但也不是什麼人你都能惹的.”

謝鬱氣得吐血,感覺自己耳朵都快被她擰沒了。

他作勢就要把聞人笑扔出去,聞人笑見勢不對立馬撤退,雙手死死扒著謝鬱,蜷縮成一團,嗷道:“唉喲真的好痛!”

“聞人笑”,謝鬱咬牙切齒,“我真的真的受夠你了.”

“那你快把我放床上去啊,然後你就可以滾了.”

聞人笑額上的冷汗不是假的,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痛。

謝鬱努力表現出討厭她到不行的樣子,然後一邊命人去把雲凡給拎了過來。

雲凡細緻地一番診治,道:“聞人小姐氣血翻湧難以平息,宮寒導致腹痛,是不是那兩天日子來了?”

說罷拋給聞人笑一個意味深長的含笑表情。

聞人笑一口氣淤在喉頭,要說斯文敗類,沒有誰比雲凡更適合這個形容了。

雖然他是個太醫,但分分鐘給人一種脫了太醫官服就是流氓的即視感。

於是聞人笑回了一個眼神:“你懂的.”

謝鬱卻很嚴肅地問:“那兩天是哪兩天?”

“這……應該怎麼解釋才好呢,”雲凡摩挲著下巴道,“就是女人每個月要來的那幾天.”

不等謝鬱回答,聞人笑就打斷道:“能不能先安撫好病人再去和白痴交流?我身體一向不差,為什麼會宮寒?”

謝鬱氣血比聞人笑翻湧得還要厲害:“你說誰是白痴?”

雲凡及時打斷道:“等我走了以後,你們再儘管地打情罵俏好嗎?聞人小姐的身體底子本就不怎麼好,之前在長公主府裡又泡了那麼久的冷水,難免寒氣入宮,眼下來了月事難免引起腹痛,一會兒熬點薑糖水喝了就會有所緩解.”

雲凡弄完就揹著自己的藥箱就灰溜溜地走了,唯恐一會兒聞人笑和謝鬱鬥起來殃及他這個池魚,他也是想給兩人騰空間。

出門的時候,雲凡臉上掛著玩味的笑。

他和謝鬱好友這麼多年,從來不曾見謝鬱對誰這般上過心,如今看來謝鬱是認真的。

只是看謝鬱那懵懂的樣子,大抵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已經上了心。

高冷的太子殿下,又怎麼會輕易承認他愛上了一個以前他一提起就會嗤之以鼻的女人呢。

看來以後還有趣得很。

謝鬱在門口站了一會兒,就見宮女端了一碗濃濃的薑糖水過來,還有兩條長長的布條。

謝鬱淡淡看了一眼,宮女在他面前福了福禮,悄然紅了臉頰,他則努力地維持著面不改色。

房內溫和的光線勻了一些出來,將他修長的身影拉得更長。

片刻,就聽聞人笑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道:“這薑糖水怎麼這麼辣,辣的和甜的,果然配起來相當奇怪,你幫我放桌上去,等一會兒涼了再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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