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殿上飲了幾口酒,喉中熱意上湧。

心中煩悶難紓。

走著走著,聞人笑忽然停了下來,她停在湖邊的一株柳樹下,手撫上心口,聽著突突的心跳,瞠了瞠自己的雙眼。

她明明知道,這只是一場演戲,為什麼還要不受控制地煩悶?她之所以會離開,不是因為曲終人散了,而是因為形同陌路。

笑話,她會在意這些嗎?她不會相信,以前謝鬱對她說過的話,更不會相信,以後東宮只有她一位女主人。

以後謝鬱想娶誰,都跟她沒關係。

就算把場上那些跳舞的美人全部娶進宮裡……哈?她吃醋?她居然會覺得自己在吃醋!聞人笑打亂自己的思緒,連步子都變得凌亂。

她怎麼可能會吃醋,一開始她就知道這場婚事不過是聯姻,她和謝鬱之間只有政治上的利益關係,而沒有夫妻間的情分。

翡意的死,自己被劫,她沒有辦法面對謝鬱。

嫁衣被撕碎,耳邊迴盪著的是其他男人淫邪的話語,就算她保住了清白,可要是終有一天這些被其他人所知道,她還會安然當這個太子妃嗎?所以,早死心……早安生吧。

聞人笑只有這般勸誡自己,安慰自己。

可那顆跳動的心,不肯死去。

忽然這時,旁邊響起了細細碎碎的腳步聲。

聞人笑抬了抬頭,只見眼前人影一閃,兩個人正搖曳地朝她走來。

待走得近了些,聞人笑才看清楚,來的可不就是江氏和聞人雪麼。

兩人上前來,便擋住了她的去路。

月色如霜,平靜地撒在湖面上。

這邊的清靜,與御花園那邊的熱鬧,相去甚遠。

聞人笑想,既然江氏母女能在這個地方攔下她的去路,想必是有意而為了。

聞人雪在宴會上的憤恨、嫉妒和不甘,不用再費心地掩飾起來,而強自歡笑。

眼下她和江氏站在一起,面上流露出來的是所有對聞人笑的厭惡。

聞人笑動了動眉頭,將她的醜態看進眼裡,卻不動神色。

聞人雪先忍不住開口說話了,道:“姐姐不是和太子恩恩愛愛嗎,怎的太子卻讓姐姐一個人回來呢?”

聞人笑道:“我若是不一個人回來,你有機會嗎?”

聞人雪抬手輕撫著自己的側臉,輕笑出聲道:“姐姐自從嫁進了東宮,當了太子妃,果真就不一樣了呢。

竟然能在大庭廣眾之下動手打妹妹,也不怕傳出去了以後壞了名聲麼.”

聞人笑眯了眯眼,斜睨著她,道:“打你還算輕的,怎的,想打回來嗎?”

江氏此時也沒有了往日一個慈善繼母的樣子,眉目之間盡是惡色,語氣不善道:“聞人笑,你不要忘了,雪兒再怎麼樣她也是你的妹妹!你以為你如今當了太子妃,就可以這般目中無人嗎,要不是雪兒讓賢,哪裡輪得到你?”

“主動讓賢?”

聞人笑聽後,嗤笑一聲,挑眉道,“江氏,咱能別睜眼說瞎話麼。

聞人雪有幾斤幾兩,什麼貨色,人品幾何,你這個當孃的還不清楚?”

“你!”

江氏氣極,不管不顧就抬起手來。

沒想到,聞人笑氣勢凌厲,還不等她落下手掌,就倏地截住了她的手腕。

聞人笑用力地把江氏的手腕捏在掌心,任她如何掙扎都掙脫不得。

聞人笑勾起一邊嘴角,溢位肆意著邪氣的一抹笑,道:“怎的,想打架?你以為我怕你。

我告訴你,老孃兒們,本宮今日不僅打得你女兒,也照樣打得你,你信不信只要本宮大叫一聲,把人引過來,你母女二人敢對太子妃不敬,只怕從今往後連這宮門都再難登入一步.”

江氏提了一口氣,憋屈在胸口,委實鬱悶難紓。

聞人雪當即扒拉上來,手指甲不客氣地往聞人笑的手臂上劃去,她指甲尖尖,往聞人笑的手臂上劃出一道道的紅痕,並叫道:“你想幹什麼,你放開我娘!”

聞人笑譏誚一聲,撇撇嘴,而後鬆手往前一推,江氏往後踉蹌兩步,抵著一棵柳樹方才停了下來。

聞人雪氣得狠了,閃身擋在江氏的面前,咬牙切齒地瞪著聞人笑,說道:“不就是因為下午的時候我說了翡意的死嗎,你就要那般對待我,而今又這般對待我娘.”

她感覺到聞人笑周身的氣息驟地發寒,也不曉得哪裡來的勇氣,繼續說道,“翡意的死怎麼了嗎,她死都已經死了難道還容不得人說嗎?她一個賤婢,難道還比我娘重要,她早就該死了不是嗎!”

聞人笑一步一步朝聞人雪走來,道:“有本事,你再說一遍.”

聞人雪笑了起來,道:“怎麼,你想打我嗎,那你打呀,一會兒將人都叫來了,我也想看看是你這打人的太子妃有理還是我們被打的有理!”

聞人笑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聞人雪和江氏趕來堵她後路,不就是為了報下午那一巴掌之仇嗎?聞人雪見不得太子和她親熱,她就是要狠狠地譏諷她、刺痛她,要讓她惱羞成怒,讓她被人看見她沒有半分太子妃該有的樣子!她憑什麼當得了太子妃?她哪裡配!聞人雪彷彿下定了決心要激怒她,讓她動手似的,又眉眼笑得嫣然道:“你成親當日,翡意為了救你而死,而你卻被刺客給擄走了去。

誰會相信你會安然無恙地回來?你當全天下的人都是傻子嗎?想必你已經是殘花敗柳了吧,太子能夠繼續娶你進門,你以為他是愛你嗎,他只不過是看在欽國侯的面子上才不得不讓你進宮!”

忍了這麼久,裝了這麼久,所有的恨和嫉妒,她都恨不能一吐為快。

她也想狠狠地罵聞人笑,罵得她無地自容,於是繼續道,“姐姐,我若是你,哪還有臉回來呀,這不是給聞人家抹黑,給大家當笑話麼?還不如找個沒人知道的地方,一死百了算了.”

聞人笑直勾勾地盯著聞人雪,眼神漆黑,宛若永無止境的黑夜。

她緩緩開口,雲淡風輕地道:“我不知道太子是否因為我的身份而堅持娶我進門,但有一點你說錯了。

我並非殘花敗柳,當日的刺客雖一心要我性命,但那些卻是女刺客。

你說女刺客如何能讓我變成殘花敗柳.”

聞人雪哈哈地笑了,江氏剛想阻止她,但她近乎癲狂,高興地說道:“是嗎,想必那些謊言只是用來誆騙三歲小孩兒的吧!刺客是男的,他們要不成你的命,便會狠狠地蹂躪你!”

隨後,便是讓人窒息的安靜。

聞人笑問了一句更讓人窒息的話語:“你怎麼知道?”

聞人雪一噎,聞人笑又上前一步,逼視著她,身上氣勢猶如山洪即將崩塌,“你怎麼知道刺客是男的,你怎麼知道他們要不成我的命便會蹂躪我?”

聞人笑歪著頭,眼神讓她毛骨悚然,聲音從她喉間哼出,輕輕淺淺,像是一首籃謠,催魂索命的籃謠,“這些你都是怎麼知道的?嗯?”

江氏和聞人雪都不禁往後退了退。

江氏猶自鎮定道:“這個,這個不難猜得出來吧。

我們聽侯爺說了一些,自己揣測了一些,當然能揣摩出一個大概來。

你不會是因為我們猜中了,就想怎麼著吧.”

聞人笑一直以為,她從不在外樹敵,不代表謝鬱不會。

她嫁給謝鬱的那場盛大婚事,太引人矚目。

而謝鬱又是太子,在宮外想要謝鬱命的人,應該數不勝數。

一個國家,有順應者,就應該有反叛者。

而那些反叛者,沒有辦法拿謝鬱怎麼樣,就只好拿她這個太子妃開刀。

她一直以為,並非有人刻意想要她的性命,只不過因為她是太子妃。

她甚至都沒有往深處想,誰最恨不得自己死。

而今聽了聞人雪的話,聞人笑猶如醍醐灌頂,幡然醒悟。

她並非沒有敵人,只不過她以為這個敵人還沒有喪心病狂到取她性命的程度。

大家相處在同一個屋簷下,就算沒有親人之間的濃濃情意,起碼骨子裡流著一半的相同血脈,起碼名義上也還是一家人。

聞人笑抬手,指著聞人雪,問道:“是不是你?”

聞人雪不吭聲。

江氏還想說什麼,被聞人笑一把撇開。

她彎身就在路邊的花叢裡,撿起一塊巴掌大的石頭來,緊緊地握在手中。

江氏見狀大驚,問道:“你想幹什麼!”

聞人笑不予理會,徑直看著聞人雪,道:“我再問一次,到底是不是你?”

聞人雪始才開始感到害怕,搖頭道:“不是我!你想幹什麼,你想在宮裡殺人嗎!”

聞人笑扭了扭脖子,語氣更加邪佞:“我都還沒說到底什麼是不是你,你就這麼著急地否認,你怎麼就知道我問的是什麼呢?”

聞人雪往後退了退,身子瑟瑟地顫抖了起來,道:“不是我……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江氏此時已經開始扯開喉嚨大叫:“來人啊!來人啊!太子妃發瘋了!要殺人了!”

聞人笑步步緊逼:“刺客到底與你有沒有干係?”

“沒有……”“翡意到底是不是你害死的?”

“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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