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琬道:“聞人小姐客氣了.”

隨後她便從角落裡取出一隻方方正正的沉木盒子,足有尺來長寬,開啟一看裡面全是各種顏色的針線。

她讓聞人笑自己挑針線,喜歡什麼色兒的便挑什麼色兒的。

索性聞人笑對這些也不講究,不懂顏色搭配,索性挑了跟裙子一樣顏色的針線,坐在馬車裡開始捉襟見肘地縫合……縫個衣服怎麼這樣難……這裙紗這麼薄,稍稍手一抖針腳就歪了去,而且裙紗也皺得不成樣,關鍵是坐在馬車裡,馬車它還不停地抖抖抖……一不小心就戳到了手,不由縮回手吸著手指憋屈地冒了一句:“媽個雞.”

她是應該平時沒事的時候聽翡意的嘮叨將這女紅學個兩下子的,也不至於現在這般無用。

楹兒好奇地問:“姐姐,媽個雞是什麼意思?”

聞人笑默了默:“……是一種感嘆詞.”

謝琬失笑道:“想來聞人小姐也不常做這些事.”

她素手靈巧地又在盒子裡挑了一根金色的絲線,絲線有拇指那般寬,對聞人笑道,“聞人小姐不介意的話,就坐過來一些,我幫你弄.”

“豈會介意,聞人求之不得.”

聞人笑面色一喜,趕緊就和謝琬緊挨著坐著。

謝琬手上拿著穿著金色絲線的大頭針,素手翻飛地往聞人笑裙紗破碎的地方繞來繞去,所至之處,破碎的裙裳以一種十分美觀而又奇異的針腳縫合了起來。

縫到聞人笑的大腿處時,那破碎的地方才完全被收攏,而謝琬手中的金色絲線還剩下許長,她便在針腳處繞了幾轉,待取出大頭針時,聞人笑低頭一看,見那裡赫然被謝琬繞成了一朵金色的玫瑰,下面的針腳宛如玫瑰的枝葉,彼此融合得天衣無縫,絲毫看不出先前破碎的痕跡。

當時聞人笑就震驚了,道:“謝小姐這妙手生花當真看得人眼花繚亂.”

謝琬道:“聞人小姐過獎了.”

楹兒摸著裙紗上的金色玫瑰,高興地讚歎道:“媽個雞,比先前更好看了欸,小姨你真的好厲害!”

“……”聞人笑聞言,臉上根本不知道該擺什麼樣的表情,有些凌亂。

她都忘了,小孩子是有樣學樣的……“這詞不能這麼用.”

楹兒:“為什麼不能這麼用,姐姐不是說是感嘆詞嗎?”

聞人笑絞盡腦汁:“這個是不好的感嘆詞,只能感嘆不好的地方.”

楹兒似懂非懂地去琢磨了。

後來,也不知到了什麼地方,馬車就停了下來。

謝琬撩起簾子往外面看了看,道:“聞人小姐,我們就只能送你到這裡了.”

聞人笑道:“多謝謝小姐的馬車和這針線.”

下得車後,馬車就繼續往另一個方向走,楹兒還趴在視窗對聞人笑揮揮手。

待馬車消失以後,聞人笑舉目四望,見四周皆是花草樹木蔥蔥郁郁,卻園裡百花齊放,十分漂亮,彷彿置身於一個巨大的中央公園裡一般,她再低頭看了看自己,桃粉色的裙子上突然多了一朵金色玫瑰,不但不顯得違和,反而有種畫龍點睛之功效,確實比之前更加好看。

不知這算不算是因禍得福呢。

旁邊還有小太監在等候,見得聞人笑從馬車上下來,立刻就挪著小步子移了過來。

聞人笑不經意回身,見面色站著一個藍衣粉面的傢伙,嚇得一聲粗吼,小太監也給嚇到了,捂著嘴嬌呼了一聲。

聞人笑就又面癱了,她嚴重懷疑剛才那聲粗吼不是從自己喉嚨裡發出來的,而那聲嬌呼才應該是她發出的。

小太監道:“小姐今天是進宮來賞花的吧,皇后娘娘有令,小姐們到了需得去鳳鸞宮的花園裡聚合.”

“還勞煩小公公帶路.”

此時馬車裡,小楹兒還顯得格外的興奮。

謝琬道:“楹兒,看來你很喜歡那聞人小姐.”

楹兒歪了歪頭,想了想道:“以前是沒有什麼感覺的呀,但是太子哥哥說的真的沒錯,姐姐果真什麼都不記得了耶,可是楹兒卻覺得她比以前更有趣了.”

謝琬手肘支著車窗,若有若無地笑道:“聽說讓聞人笑進宮的口諭昨日才傳達到欽國侯府,還是你太子哥哥去皇后娘娘那裡請願的。

是很有趣,一進宮來便有好戲看.”

說著便懶洋洋地睨向楹兒,“皇后娘娘同意你去我公主府玩耍幾日,但也交代了你的功課不可荒廢,好似……你在我那兒連一個字兒都不曾動筆寫過吧,一會兒你怎麼跟皇后娘娘交代呢?”

楹兒一聽,猶如五雷轟頂,癟嘴就欲哭:“媽個雞,我忘記做作業了,母后一定會打廢我的,小姨我該怎麼辦啊……”謝琬抽了抽嘴角,啼笑皆非。

猶豫聞人笑搭的是便車,去到鸞鳳宮的時候時間還尚早,鸞鳳宮裡除了有宮女當值和佈置,正主都還沒到。

負責引路的小太監說,要等一會兒所有小姐都到齊了,皇后娘娘才會現身擺宴。

於是聞人笑只好找個陰涼好歇腳的地方去等待。

不多時,便有小姐相繼到了這個地方。

方才聞人笑坐長公主馬車的事,可是大家有目共睹,這回氣氛與之前相比就又有了些變化,且不說她們對待聞人笑時臉上的笑意有幾分虛與委蛇,但也著實緩和了不少。

等到聞人雪、戚薇和楊琪兒喘著氣到來時,已經有不少小姐站在聞人笑的周圍了,大家都是有說有笑的樣子。

聞人雪一路走來,手指緊緊攥著手帕,想起聞人笑的待遇,不知不覺把手帕都汗溼了。

好不容易走到了鸞鳳宮,看見大家都這麼去巴結聞人笑,整個人就又出了一身薄汗,臉蛋緋紅,一邊用手帕扇著風一邊擔心自己的妝容有沒有花掉。

楊琪兒則憤憤地啐了一口:“都是些趨炎附勢的!”

她這聲音不大不小,恰好傳進附近小姐們的耳朵裡,本來就對楊琪兒等人的故意刁難不滿了,眼下更是來氣。

一位看起來相當雍容大方的小姐款款站了出來,面色含笑,道:“依我看,有些人才是,偷雞不成蝕把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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