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蘭登領的雨季
這天晚上，王一到宴會廳，就直接去找伊麗莎白，把她從小姐們的圈子裡拉出來，拽到一邊。
那些貴族小姐面面相覷，然後同時開始起鬨的大叫。
把伊麗莎白拉到一邊後，王立刻掀起她裙子的喇叭袖，確認防禦護腕確實在女孩的手腕上。
然後他再檢查了一下伊麗莎白的裙子，確定她沒有穿鯨骨裙撐。
伊麗莎白壓低聲音說：“到底怎麼了？十二個選帝侯，其中十一個在場，還帶來了一堆貴族，我哥哥不會在這種場合動手的。他頂多晚上用蛇嚇唬一下那些和他敵對的人。”
王小聲問：“敵對的選帝侯都有哪些？”
伊麗莎白小聲說：“正在切肉排的那個是米拉席恩公爵，旁邊的是她妻子，和我一樣是個術士，不過環數比我高。她旁邊的是他們家的宮廷法師。這場子裡有多少法師你知道嗎？不會有事的啦。”
王：“繼續告訴我還有誰和你家敵對。”
伊麗莎白只能繼續說：“那個拿著酒杯的是禿鷲谷公爵，西南戰爭就是在他的領土上打的。所以他和皇帝有非常緊密的軍事聯絡，旁邊是他的妻子，在吃乳酪的是他們家的宮廷法師。
“再就是山鷹公爵，也是西南戰爭中和皇帝結下友誼，他的宮廷法師就是他的妻子。然後就是河谷公爵了，他的宮廷法師被小白殺了，所以現在沒有法師跟著。”
王輕輕的點頭。
這時候他注意到布魯斯正在看著這邊。對上目光之後，布魯斯咧嘴一笑。
然後公爵站起來，高舉酒杯：“諸位！現在我提議，一起為終結這次戰爭的英雄，那位傳說大法師的愛徒，偉大的法師王舉杯！”
眾人全都站起來高舉酒杯。
布魯斯繼續說：“他不但和他的朋友一起，化解了最危險的攻勢，還親自捉拿了那個居然壞了規矩的狗皇帝！”
大部分貴族一起舉杯高呼，但是王注意到，剛剛伊麗莎白點出來的那些領主，只有河谷公爵在舉杯高呼，其他人只是象徵性的舉杯。
王低頭在伊麗莎白耳邊問道：“你看看那些支援你們家的選帝侯，你覺得他們對你二哥服氣嗎？”
伊麗莎白也小聲說：“那些公爵和他們的夫人都是老狐狸，我看不太穿他們的想法。但是他們帶來的孩子我一下子就看穿了，他們很不屑。”
王：“原來如此，那就和我想的一樣了。蘭登領現在損失慘重，唯一能威懾的黑龍還吃個解離術就差點死地上。他們多半已經蠢蠢欲動了。你二哥估計今晚打算一錘定音扭轉乾坤。”
伊麗莎白小聲說：“不會的。太冒險了。就算是他也不會在這種時候動手的。”
“別人也這樣想。”王回答。
“瞧啊！”布魯斯大聲說，“大法師閣下居然和我妹妹當眾說悄悄話！看起來我的術士妹妹必須嫁入大法師塔聯姻了！我闊薩尼亞和傳奇大法師的法師塔建立聯姻之後，想必連蒙羅維亞也不敢輕視我們！”
這一次，呼應布魯斯的人寥寥無幾。
突然有個年輕的貴族上前一步質問道：“他真的是那位大法師的弟子嗎？只是因為他能變龍嗎？我得到的訊息，是他有一根法杖神器，才能變龍！”
王：“事實確實如此。”
這一下反而把很多人整不會了，質問的那個年輕貴族也遲疑了一下，趁這個當兒伊麗莎白在王耳邊介紹道：“那是盧安公爵的三子，盧安算是我們的盟友。”
盧安三公子繼續質問道：“那你是承認你是個冒牌貨囉？”
王：“我看不出這裡有什麼邏輯關係。不過我可以用簡單的方式來證明自己的身份。”
說完他拿出了次元袋。
次元袋一出，所有的施法者都倒抽一口冷氣，而非施法者當中，那些見多識廣的公爵們也全都嚴肅起來。
王介紹道：“這是我師叔的禮物。它隨時會回到我的身邊，一旦有人用某種方法佔有了它，比如將我殺死，袋子就會回到我師叔那邊。然後我師叔就會帶著惡魔軍團殺回來，消滅一切傷害過我的人。”
盧安公爵的兒子根本不知道這個次元袋的牛逼，畢竟他看不到魔法靈光，也不像他的父輩那樣見多識廣。
小盧安：“哼，吹得那麼玄乎，你又不能現場死一死！”
這時候盧安公爵上前一步，給了他兒子一巴掌：“放肆！怎麼能這樣對傳奇法師的弟子無禮！”
小盧安捂著腮幫子，委屈極了。
老盧安公爵則轉身舉杯：“閣下，我替逆子向你賠禮了。”
王：“沒關係，我不在意的。”
說著他收起了次元袋。伊麗莎白掐了他手肘一下：“你這樣太招搖過市了。記住，以後沒有我允許，別拿出這個次元袋。”
王：“啊？好像我才是隊長吧？”
伊麗莎白：“我是你的僱主。”
王：“好吧，懂了。”
這時候，音樂響了起來。
布魯斯拍了拍手：“好了，讓我們開始吧！按照規矩應該我和主賓的女眷領舞，主賓和代理女主人職責的我妹妹第二個進入舞池，但是今天情況特殊，就由剛剛訂婚的河谷公爵的女兒，露絲代行女主人的職責！
“至於主賓，當然是今天訂婚的親家，我的岳父了！”
說著布魯斯走向河谷公爵夫人——也就是自己的岳母，伸出了手：“能請您跳支舞嗎？”
公爵夫人當然不怵這場面，搭上布魯斯的手就站起來。
河谷公爵一臉鐵青，走到女兒面前，向她伸出手。
就這樣，主賓總共兩對步入了舞池，隨著音樂起舞。
歡快的音樂聲中，有年輕的貴族來到伊麗莎白麵前：“請問能和我跳支舞嗎？”
王：“不，她不能去。她得和我待在一起。”
這麼說的同時，他還摟住了伊麗莎白的肩膀，彷彿害怕女孩被人搶走似的。
年輕的貴族自討沒趣的擺了擺手，轉身離開了。
伊麗莎白小聲問：“你不讓我去是因為你覺得會發生事情對嗎？”
“不然呢？和我待在一起是安全的，我剛剛的威懾多少應該有點用。”王繼續觀察整個舞會。
第一曲有整整十五分鐘，除了跳舞的人，其他人都拿著酒杯，一邊喝一邊討論著什麼。一片嘈雜中根本沒人注意到王和伊麗莎白的對話。
曲子快演奏到最後的時候，之前在三隻野豬酒館被高翠克扔出門的吟遊詩人再一次出現在王和公主面前。
“嘿！”
王見了他大驚：“我喜歡女的！男的對我來說太過高階了！”
吟遊詩人一臉疑惑：“什麼？”
儘管對王的反應很莫名其妙，年輕人還是殷勤的自薦道：“我也許見識沒有那麼多，音樂和表演的技巧也不太好，但是我還是希望能見證一段傳奇！”
王搖了搖頭，拉著伊麗莎白走遠了一點，對吟遊詩人說：“你如果是想見識傳奇的話，今晚你很快就會見識到了。”
剛好這個時候，這一曲結束了。樂池裡的樂隊暫時停止演奏喝水休息，這個時候就該是吟遊詩人們登場了。
為了宴會，布魯斯把全城的吟遊詩人都請來了。
年輕人拿著魯德琴衝上給吟遊詩人們表演的臺子，大聲說：“各位！由我，蒙羅維亞音樂學院的百靈鳥，為大家獻上一首適合宴會的歌兒！”
話音剛落，雨聲突然從宴會廳敞開的窗外飄進。僕人們立刻跑進來，關上潲雨的窗戶。
伊麗莎白作為地主對王解說道：“現在是初夏，到了這個時候就經常會這樣在夜裡下暴雨。這是正常現象。”
這個時候，王聽見主人那桌傳來公爵的未婚妻的驚呼：“爸爸！”
**
時間回退一點點。
第一曲結束後，布魯斯把岳母送回了位置，然後回到了自己的位置，拿起酒杯。
他的新未婚妻，露絲已經被自己的父親送回了位置。
“你真是個壞傢伙。”露絲說，“居然想出這樣的主意，讓我爸爸和我跳舞！我上次和爸爸跳舞，還是個小女孩呢！”
布魯斯哈哈大笑：“以後你會感謝我的心意的。”
“心意？是捉弄吧？”露絲罵道，這時候她忽然注意到了什麼。
她神色凝重的看著布魯斯拿酒杯的手，用纖細的手指輕輕翻開公爵的衣袖。
鎖子甲，明晃晃的鎖子甲反射著宴會廳裡明亮的燭光。
露絲一臉難以置信的看著布魯斯：“你……”
布魯斯微微一笑：“我說過你以後會感謝我的心意吧？”
露絲猛的站起來：“爸爸！”
布魯斯抱住她，直接用吻堵上了未婚妻的嘴。
眾人一開始一片譁然，但緊接著就開始起鬨。因為這個吻吸引了注意力，沒人注意到禿鷲谷公爵家的法師突然捂著喉嚨，彷彿被乳酪噎到的樣子。
更沒人知道，這乳酪是在獲得了法師大人喜歡乳酪的情報之後專門準備的。
就在長吻吸引了所有人注意力的當兒，本來正在給米拉席恩公爵端盤子的侍女突然從盤子下抽出匕首，扎進了公爵夫人的胸口，並且不斷抽出刀再插進去。
公爵夫人胸前瞬間多了十幾個噴血的口子，這個女術士根本來不及發出慘叫，就一命嗚呼了。
公爵的法師扔下酒杯，就要採取行動，卻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施法材料包已經被人割走了。他立刻轉而使用只需要手勢和語言的魔法，卻突然被人從後面用手堵住了嘴巴，同時腰上也被紮了好幾刀。
觸發術沒有發動，因為觸發術的器材是一個自己雕刻的木雕小人，這個小人必須要在法師身上，觸發術才會生效。
只要偷走了灌注了觸發術的小人，這個法術就失效了。
公爵本人最遲發現異樣，他只來得及大喊一聲“刺客”，就被七八枚十字弩的弩箭命中。
同一時間，二樓的弩手放下擋板，對著下面的目標密集開火。
唯一一個啟動了觸發術的宮廷法師召喚出了七個幻象，結果在弩箭的攢射下，幻象一瞬間就被全數擊破，剩下的弩箭全插到了他身上。
不是襲擊目標的公爵和親眷反應都很快，畢竟他們全都是從小都在接受反刺殺訓練的行家。所有人都趴到了地上。
一轉眼，所有不是盟友的選帝侯——以及他們的家人，伴隨的施法者，全都倒在了血泊裡。
實際上在隔壁僕人們的大廳，他們的僕人也被全數擊殺。
終於，布魯斯的長吻結束了。
他像扔破布一樣扔掉已經被突發情況搞得完全失去力氣的新未婚妻，拿起桌上的酒杯，細細的品了一口。
其他六個選帝侯一家緩緩的從地上爬起來，看著一片狼藉。
站在演奏臺上的吟遊詩人拿著魯德琴愣在原地，膝蓋不住的發抖。
不知道躲在哪裡的卡桑德出現了。王立刻認出來他手上的施法材料，是專門針對法師干擾法師施法的德魯伊神術需要的材料。
蘭登的大法師也是手拿卷軸準備撕的架勢。
看起來整個過程過於利落，根本沒輪到德魯伊和大法師出手。
布魯斯的未婚妻終於反應過來，大喊：“謀殺者！你謀殺了我父親，謀殺了米拉席恩公爵全家，謀殺了那個拿著酒杯的是禿鷲谷公爵……”
蘭登公爵悠然的打斷了她：“你應該感謝我，現在你就是河谷的女公爵了。你和我的孩子會統領兩個公爵領。當然，現在我們還沒有孩子，河谷領也還是要個人去管一下的，我已經選好了人選。”
未婚妻：“謀殺者！我不會和你生孩子的！”
“怎麼，河谷領公爵閣下，想撕毀婚約嗎？當著全體選帝侯的面？不，這可不好。你要知道，如果你家死光了，我這個未婚夫可是會擁有繼承權的。”
河谷女公爵氣得嘴巴直髮抖。
布魯斯：“來人啊，我的未婚妻好像情緒很不穩定，帶她下去吃鎮靜劑，然後帶去臥室好好的照顧。”
女公爵怒道：“無恥！”
布魯斯給自己倒上新的酒，笑道：“是你父親先襲擊我們的。無恥也輪不到你來說。”
幾個五大三粗的女僕出現了，強行給女公爵灌了藥，然後架著她離開了。
**
伊麗莎白在王的懷裡，看著被架走的女公爵，面露同情。
王提醒她：“這可是敵人。本來皇帝是有翻盤希望的，六個本來支援你們家的選帝侯都不服剛上來的布魯斯，他們畢竟只是老公爵的盟友。
“而那三個支援皇帝的公爵，雖然沒有立刻去訪問皇帝，但今晚他們肯定會去。不但他們，連那些支援你們家的選帝侯都會去！所有的交易今晚就會完成。
“所以明天的審判變數非常多，搞不好皇帝能絕地翻盤，判你二哥謀反。
“雖然我也覺得這樣狠了一點，但是這下明天就沒有變數了。所有支援皇帝的選帝侯連帶過來的僕從都死完了，而剩下的六個選帝侯都被震懾住了。
“最妙的是，剩下的選帝侯加上布魯斯自己和新的河谷女公爵，剛好還湊夠了召開帝國議會的最低人數。”
**
就在這時候，盧安的大法師緊張兮兮的拿著卷軸，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的主人。
盧安公爵搖搖頭，然後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酒杯。
他是所有賓客中第一個離開推翻的桌子構成的掩體的人。
布魯斯平靜的看著他。
他高高舉起酒杯，大聲讚頌道：“為勝利者乾杯！”
布魯斯緩緩的站起來，舉起酒杯：“為我們的帝國乾杯！”
“乾杯！”
宴會廳外，大雨傾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