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個感染上的天花,照你們這意思,他也應該被你們抬走,是嗎?!本宮若是也感染上了,是不是也要被你們抬著稀裡糊塗地去了火房直接被挫骨揚灰了?!”
她字字句句都透著一股凌厲,聲音抑揚頓挫,不禁讓人心神一凜,心頭像是被敲打了般,頓時侍衛們一個個都嚇得大氣不敢出一聲,跪著求饒道,“公主恕罪!公主恕罪!屬下不敢!”
誰敢將堂堂皇子和公主抬去火化?這不是找死嗎!女皇的命令十分清楚簡單,就是將那些感染上天花的宮人火化處理掉,這樣雖然殘忍血腥了些,但不得不承認,是有效控制天花傳染的法子。
這樣一來,被感染的機率也會下降,然後清暉公主也就更加安全了。
然而眾人沒有想到或者是想過卻沒有考慮進去,納蘭清會如此堅決反對。
一是因為崔嬤嬤和梅兒兩人都不是一般的宮人,而是陪伴她和皇兄長大的,伺候照顧他們的貼心人,他們怎麼能允許被火化呢!二是因為實在是太殘忍了些,她向來只殺那些該殺的或者是能夠自保的,對於手無縛雞之力的無辜人,她從來都是存著一分同情和憐憫的。
叫她殺害無辜,而且還是被他們連累的無辜,她,做不到。
“好了好了,你們都別這麼悲觀好嗎!”
毒聖子沉著臉色聽他們說完,而後突然不以為然地打斷眾人,道,“老夫又不是沒有藥方,只不過是藥物短缺,在等藥草運輸回來罷了!”
聽到毒聖子這般自信的話,眾人不禁眼前一亮像是找到了救星……“你們還愣著幹嘛,還不趕緊將人抬回去!”
納蘭清厲聲對侍衛們道,“下回再自作主張,小心你們的腦袋!”
“是!是!是!”
侍衛們一個個點頭如搗蒜,生怕將納蘭清惹怒了就一個下令將他們處死。
抬著擔架的兩人立即調頭將人又抬回去。
“都滾下去,沒有本宮的命令,你們都不得接近清水宮主殿和偏殿!”
納蘭清和毒聖子走進房間裡,納蘭清看著床上躺著的梅兒,沉聲對那些侍衛命令道。
“屬下遵命!屬下告退!”
巴不得立即滾的侍衛們得到納蘭清的命令,立即像是腳底踩了西瓜皮似的,溜得飛快。
人一走,就只剩下納蘭清和毒聖子了。
納蘭清面露擔憂地看著床上躺著的梅兒,一張清秀的臉上已經是面目全非,全是疙瘩以及破了的水痘。
讓人看得不禁心涼,“前輩,她的臉不會留下疤吧?!”
毒聖子彼時正在拿銀針準備著一會給梅兒施針,聽到納蘭清的話他鼻子一皺,渾不在意地聳聳肩,“命重要還是臉重要?她都抓破了不留疤怎麼可能!只不過我的藥可以讓她臉上的痘印不那麼明顯.”
原本毒聖子問的時候,納蘭清很想回答“臉和命一樣重要”,但是毒聖子都說了能夠印記淡化。
她便沒有接話,心裡默默對毒聖子的醫術表示崇高地敬佩。
給梅兒施針後,毒聖子將藥方遞給納蘭清,道,“趕緊讓人去照著這個藥方,叫他們用熱火溫頓,然後一日三次,給梅兒服下.”
“好的.”
納蘭清看了眼龍飛鳳舞的字比了一個明白的動作,然後就出了門。
納蘭清走下石階,剛好碰上蘭兒,後者一臉欲言又止地看著納蘭清。
垂著頭行禮,“公主……”聲音悶悶的,十分沮喪。
“怎麼可這是——嘴巴都可以掛花瓶了!”
納蘭清抱著手臂,不禁站在原地,眼底帶著星星點點的笑意,戲謔地問蘭兒道。
自從納蘭念得了天花後,納蘭清的心情就非常差,以至於有時候蘭兒笨手笨腳的就惹來納蘭清的不滿。
這幾天以來,蘭兒都是小心翼翼的。
然而她想起自己阻止公主去探望梅兒,現在想想,她這麼做,梅兒心裡一定會對她有想法的……當然她最羞愧的是公主都能紆尊降貴地去看望梅兒,給她請神醫,而自己攔著公主不說,沒有第一時間陪在染上天花正需要被照顧的梅兒身邊。
枉她自稱是梅兒的好姐妹,簡直就是連朋友都不配當。
吸了吸鼻子,蘭兒悶聲道,“公主對不起,是蘭兒太自私了……”抹了抹眼淚。
她語氣裡帶著滿滿的自責和難過,納蘭清聞言笑容隱了隱,嘆了聲,而後重新笑了笑,“正好,將功補過吧!喏,按照這上面的藥材,一味不能少地抓來煎藥,這是穩定梅兒身上的水痘的不二辦法.”
蘭兒聞言立即驚訝地抬頭,但是旋即就興高采烈地接過藥方,小臉雨過天晴地笑起來,“蘭兒一定好好完成!”
然後一溜煙地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