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寶大會三日後將於劉家堡舉行。

然而,此時的劉家堡,一片死氣沉沉。

大少爺和二小姐一個整日買醉,一個茶飯不思。

下人們戰戰兢兢地伺候著,而劉英,一手忙著奪寶大會的佈置安排,一手又要加強戒備提防蠢蠢欲動的四國中人對寶物的覬覦之心。

忙得焦頭爛額,以前有劉少朗幫她,他辦事十分妥當,往往兩人合力事半功倍,而現在……不能再叫二人消沉下去了,意識到嚴重性的劉英,沉思,想。

於是劉英在外頭打點了一天後,晚膳之後首先就是找劉少朗。

“什麼——你說他去喝花酒了?!”

劉英額頭青筋明顯暴起,寬大的袖子下一雙手緊緊握成拳,眼神凌厲地看著跪著的丫鬟,聲音冷得嚇人。

丫鬟身子抖得厲害,哭哭啼啼的答,“盟主恕罪,大少爺根本不聽奴婢的,奴婢也是聽他身邊的小廝說,大少爺這幾日夜夜都去青樓買醉,然後酩酊大醉地回堡裡……”“轟”劉英一拳虛空打在丫鬟身後的桌子上,桌子應聲四分五裂。

丫鬟嚇得花容失色,忙磕頭,“盟主息怒,盟主息怒啊!”

然而,她話落卻再也沒了聲音,只見劉英一掌拍在丫鬟的頭頂,下一瞬丫鬟就瞪大雙眼,七竅流血,死不瞑目……“若是大少爺再出去胡來沒人稟報給我的話,下場——你們看到了!”

劉英這一掌將一名丫鬟斃命,可將屋外跪著的一干小廝和丫鬟嚇壞了,他們其中有不會武功的,更是害怕得瑟瑟發抖。

眾人不得不齊呼,“奴婢(奴才)不敢!”

劉英一甩衣袖,既然劉少朗不在,她便先去解決女兒的問題。

“小姐,你就吃一點吧!”

走到門口又聽到阿秀勸劉嬌吃飯的哀求聲。

“不想吃!本小姐不想吃,你們這些狗東西都給我滾出去!”

劉嬌摔花瓶摔碗的聲音又如約而至。

劉英眉一皺,腳步一邁就進了屋,聲音低沉地喝道,“嬌兒!”

屋內的丫鬟驚得跪下問安,劉英擺擺手示意他們都退下。

滿屋狼藉,劉嬌就坐在床上,手裡死死拽著一塊玉佩——劉英認出那是之前周笙身上那塊,被劉嬌胡攪蠻纏要了去的。

當即眼色一冷,對上劉嬌瘦得可憐的臉蛋和憔悴的神色時,微微軟了下來,“嬌兒,事情已經過去了,你不能再這麼折磨自己……”“沒有,我只是恨,我恨!”

劉嬌眼神突然一狠,咬牙切齒的恨,她將玉佩放到眼前死死盯著,彷彿是要透過玉佩看穿玉佩的主人——“我恨死周笙了,我恨不能殺了他!這玉佩時時刻刻提醒著我,曾經多麼愚蠢!”

劉英面色一震,她以為劉嬌是對周笙餘情未了,哪知女兒這是恨透了那小白臉——只是,這樣子實在叫她有些擔心……“娘知道你心裡難受,可是嬌兒,你不好好吃飯好好睡覺怎麼報仇呢?”

劉英走到床邊,坐下,伸手愛憐地將劉嬌凌亂的頭髮攏了攏,目光柔和。

劉嬌仰起臉,疑惑地看著劉英,只是無意識地問道,“報仇?”

劉英眸光一轉,心中就有了計量,而後循循善誘道,“是啊,周笙既然是衝著奪寶大會來的,那麼三天之後的奪寶大會,他一定會出現.”

見劉嬌靜下來看著自己乖乖凝聽,劉英不禁心疼地摸了摸劉嬌的臉蛋,聲音裡帶了幾分怨毒,“你就不想當著四國人的面上給那個小子一個教訓,讓他在天下人面前顏面掃地,猶如喪家之犬嗎?”

“當著四國人的面上給他教訓,讓他在天下人面前顏面掃地,猶如喪家之犬……”劉嬌撤回視線,呆呆地注視前方,喃喃地重複了一遍劉英說的話,而後她眼中漸漸升起火焰,眼前火光一片,她猙獰地笑了聲,“哈哈哈,娘你說得對,女兒要讓他嚐嚐自尊被踐踏的滋味!”

劉英見劉嬌恢復了一些往日的驕縱狂妄,心中一喜面上也帶了迫不及待的喜悅,“是啊,奪寶大會有三輪,娘是武林盟主,你是劉家堡的小姐,我們想要治一個周笙易如反掌——娘可以幫你出手對付他,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不,娘,別殺他!”

劉嬌原本仇恨和瘋狂的神情一黯,她抓住劉英的手,眼中閃爍著瘋狂與跋扈,“這件事我要自己動手,娘你別插手,我要讓周笙跪下來苦苦哀求我,我要讓他後悔辜負我——然後我會挑斷他的手筋腳筋,讓他永遠陪在我身邊,生不如死!”

哈哈哈,說著,劉嬌似乎眼前已經浮現了這樣的景象,她癲狂地笑著,抓住劉英的手不禁微微用力,饒是劉英都覺得手背一痛。

嬌兒這樣,都是那混蛋害的,不過,這樣也好,總比失魂落魄不吃不喝的好。

劉英想著,就寵溺地撫了撫劉嬌的發頂,“那好,你乖乖聽話,好好吃飯睡覺,娘去將你那不成器的大哥抓回來!”

說罷,她喚阿秀進來,吩咐她好好伺候劉嬌,然後就腳下生風地出了劉家堡。

公子樓。

這是一家只有男倌的青樓,鑰國不比其他三國,它男女平等,甚至女權為上,因此其他國家的青樓都是女子賣身賣藝,而鑰國卻是兩者皆有,這公子樓又是皇都最大的一家男倌青樓,十分出名。

就連女皇都偶爾微服來逛公子樓,可見它在京城女貴中的地位。

也許是長期女皇為政,很多男子也一改男子的陽剛,反倒學女子的那種嫵媚妖嬈,青樓更是不必說,因此也有男子逛男倌青樓,龍陽之好雖見不得人,但還是有不少。

劉英有時候和一些權貴或者江湖有名望的女子談事時也有來公子樓,只是這一回她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是來抓她兒子的!得知劉少朗來的不是一般的青樓,而是公子樓,劉英的面色就一直沒有緩過來,盛怒和鐵青之色……她怎麼能接受她劉英的兒子是個斷袖之癖呢!此時的劉少朗正在二樓雅間聽曲喝酒,他身邊坐著兩個搔首弄姿的男倌,難聞的脂粉氣叫劉少朗有些噁心。

他眼神迷離地看著二人抹了脂粉的臉蛋,伸出大手去掐一人的臉蛋,他面色微紅,許是喝得多了,眼神依舊迷離,惹得小倌嬌笑連連。

“公子,你好壞啊……”被掐了臉蛋的男倌捏著帕子含羞帶怯地看一眼劉少朗,而後嬌羞地低下頭,扭了扭腰肢,嬌嗔不已。

一個大男人生得唇紅齒白還抹脂粉,又做出這樣嬌羞發麻的動作,劉少朗眉頭一皺,只覺胃中翻湧,噁心之意上來……眼前浮現另外一張臉,素顏朝天,生得唇紅齒白美不可言,同樣是嫵媚,那人卻是舉手投足之間的大氣從容,一笑間鳳眸光華萬千,讓人移不開眼……他又看了眼“嬌羞扭捏”的小倌,眼神迷離,聲音沙啞,“你,笑給我看看……”在青樓見過的多了,公子樓的小倌不論男女他們都接,像劉少朗這樣陽剛的男子更是一些小倌的心頭愛,比如說現在這位動不動就嬌羞的小倌便是。

他朝劉少朗拋了個媚眼,豔麗的紅唇微微一抿,一扯就是一個嬌媚虛偽的笑……尋常好男風的男子見了估計早就忍不住撲上去了,然而——劉少朗卻是更深地皺起眉,薄唇抿起,“不是這樣,我要你溫潤的清淡的,那種雲淡風輕的笑,不是這樣虛偽諂媚的假笑!”

他似是有些動氣了,胸膛起伏。

小倌被他這一吼,險些就要掉淚,他睜著大眼睛,撇撇嘴,“公子你嚇著奴了……”說著還拿起帕子揩眼淚。

劉少朗一陣心煩氣躁,揮手就將小倌拂開,“滾,給我滾,他不是你這樣的!”

他口中的“他”小倌們自是不知道是何人,被拂開的那名小倌身形不穩就趴地上了,他不敢惹怒劉少朗,只得狼狽地爬起來,咬著帕子委委屈屈地小聲啜泣。

另一名坐在劉少朗旁的小倌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譏誚和得意,顯然他比較聰明,只腦筋一轉就明白過來,對著劉少朗諂媚地笑了笑,眉宇間帶著討好,但是又沒有那麼讓人討厭,他給劉少朗斟了酒,笑道,“公子別動怒,可是奴們伺候得不好?”

劉少朗已經喝得太多了,他眼神愈發迷離,看著眼前這小倌,在見到他明亮清淡的笑容時,眸色一動,不禁伸手去摸他的臉,眼前開始模糊,他喃喃道,“周笙,周笙……周笙,我喜歡你……周笙……”他一遍遍喊著周笙,人雖醉的厲害,心裡卻突然清明瞭,是的,他這幾天一直流連花樓,先是去找青樓女子,發現再怎麼妖嬈嫵媚的女子都不能讓他動心思,不論她們怎麼挑、逗,勾、引,他就是沒反應……可是他夜裡卻開始常常夢到周笙,夢到那個笑容寡淡,面容絕美的少年,他心慌,他害怕了,於是他來公子樓,他想證明他不是喜歡男人的……被男子碰,他覺得十分噁心,這讓他高興他不是斷袖的同時又很迷惑,他對周笙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呢?他欺騙了他,傷害了嬌兒,可是他卻忘不了他了……“混賬!”

劉英一腳踹開房門,見到的便是兒子摸著小倌的臉,而那小倌正靠著兒子的胸膛嬌笑……抑制不住的發自胸腔的一聲怒喝,嚇住一屋子小倌,也震醒了深陷幻境,雙眼迷離的劉少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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