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凱一扭頭,看到小俞從門外走了進來,他當然不會傻乎乎的真跑過去問人家那種問題,現在談事情的人來了,玩笑也就放下不好再繼續開,戴煦起身和小俞打了個招呼,小俞的態度也是異常熱情,上前來拍拍戴煦,又招呼了其他三個實習生,然後到吧檯前,請服務員幫他們安排一間包房。

到了包房裡,小俞讓服務員給那幾瓶礦泉水過來,然後就開始熱絡的和他們寒暄起來,說得都是一些看似很親近,實際上卻都是水分的場面話,方圓他們不知道小俞葫蘆裡賣的什麼藥,戴煦倒是很配合的跟著他一起聊,一直到服務員把礦泉水給送過來,又出了包房關上門,小俞才停下方才的假親熱。

“不好意思啊,我臨要出來的時候,被一個老師拉住了,非要跟我商量調課的事兒,我也不好說我著急出來見你們,所以就被耽誤了一會兒.”

小俞先把自己姍姍來遲的理由陳述了一遍,看樣子是不希望戴煦他們對他有意見。

“我把音樂聲音關掉吧?”

方圓坐在點唱機旁邊,想要聽清坐在對面沙發上的小俞講話略微有些吃力,於是她便打算去開靜音功能。

小俞一聽,連忙起身作勢要攔住她:“你別關!稍微把音量調小一點就行了,要是關掉的話,我不是白白選了這兒麼!”

“那麼多可以安安靜靜聊天說話的地方你不選,幹嘛選這兒啊?”

林飛歌也和方圓一樣,對於小俞選在ktv裡談事情感到十分費解。

小俞看了看她,似乎對於這個女警還沒有自己深思熟慮、計劃周全感到有些失望:“你們不知道什麼叫隔牆有耳麼!只有ktv這種地方,才最不用擔心隔牆有耳,你們聽,別的包房裡唱得鬼哭狼嚎的,咱們說什麼都不用擔心被別人聽到了,而且,我來ktv怎麼可能是見警察,肯定是會朋友嘛,對吧!”

“你在學校裡頭不會是教孫子兵法的吧?”

戴煦和他開了個玩笑。

“過獎過獎,我是教代數的.”

小俞表示謙虛的擺擺手,然後直奔主題說,“之前我在單位不是跟你們提到了一點兒麼,就是關於我們年級組那個錢正浩的事兒,你們應該還有印象吧?我覺得這事兒有古怪,太不對勁兒了,思來想去,覺得還是有必要找你們反映一下,這要真是有什麼枝枝杈杈的事情再弄出來,結果就是因為沒有人把錢正浩那件事跟你們說,那這責任可就太大了.”

“那天你是提了一點,不過說的太含糊,我們也沒有太深的印象.”

戴煦點頭表示認同小俞的說法,“你再詳細的跟我們說說吧.”

“我們年級組那個錢正浩,你們不是都看到了麼,一張臉蠟黃蠟黃的那個,他以前和鮑鴻光沒事兒倆人就互相你損我幾句,我損你幾句,互相拆臺,你說是開玩笑吧,有時候倆人還臉紅脖子粗的,你說他們倆真的關係不好吧,有時候又覺得就是嘴賤開玩笑,反正我們是一直也沒搞懂他們倆,後來鮑鴻光不是忽然之間就沒來上班麼,大概是鮑鴻光無故不來上班的第三天,我們學校開教職工大會,所有人都得去階梯會議室等著,我們沒課的就去的比較早,坐那兒沒什麼事兒,就閒聊唄,然後錢正浩跟我們說,說他做夢了,夢見鮑鴻光被人給殺了,當時他講的那叫一個繪聲繪色,我們也沒太當回事兒,結果你們來了,我就心裡咯噔一下,後來沒想到,鮑鴻光還真死了,這才覺得心裡頭毛毛的,不太舒服.”

小俞說著,用手搓了搓自己的手臂,好像是想要從上面拂去雞皮疙瘩似的。

“具體說說,你不是說錢正浩講的繪聲繪色麼?能把你嚇成這樣,肯定是有什麼特別具體的細節吧?”

戴煦一邊扭開一瓶水,一邊饒有興趣的問。

“當然有細節了,就是因為他說得特別有鼻子有眼兒,我才會覺得這事兒不對勁兒麼.”

小俞趕忙點點頭,“他說啊,他夢見鮑鴻光被人給殺了,不光人被殺了,還被人給分了屍,把身上的肉,就跟切豬切牛似的都給割下來,一片一片的,最後整個人就被剔得只剩個骨頭架子了……錢正浩還說鮑鴻光在夢裡頭跟他說,說自己特別冷,天寒地凍的,身上的肉還被割光了,就剩下一把骨頭在外面挨凍,實在是太苦了,求錢正浩看在同事一場的份上幫幫他.”

小俞講到這裡,在一旁默默聽著他講述的林飛歌和方圓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就算沒有鮑鴻光的事情在先,光是聽錢正浩講給小俞他們聽的這個夢,就已經算得上是比較驚悚嚇人的了,偏偏錢正浩提到的夢裡面鮑鴻光被人殺害的細節,居然和鮑鴻光遇到的實際情況相差無幾,這很難不讓人覺得脊背發涼,汗毛豎起。

“他當初是當著很多人的面講的?一點都沒有避諱?”

戴煦比兩個年輕姑娘的膽子自然是要大一些,所以沒有被嚇得面容失色,卻也還是有些詫異的挑起眉毛,“別人什麼反應?後來是什麼時候他開始不提這件事的?”

“什麼反應……”小俞回憶了一下,“剛開始肯定是開玩笑唄,有的人跟他說,錢正浩你可真夠狠的,不就平時和鮑鴻光有點不對盤麼,做惡夢把人家給夢死了也就夠意思了,居然還手段這麼兇殘!還有人也逗他,說你們倆平時關係也不怎麼樣,就算是鮑鴻光真的出了什麼事兒,託夢也輪不著給你託吧?錢正浩一開始也和他們開玩笑,說保不齊是鮑鴻光死了以後才良心發現,明白他錢正浩是個好人,所以只好向他求助了呢。

就你們去我們學校打聽之前,別人還提過,說鮑鴻光這麼多天沒動靜,學校都報案了也沒找到人,不會是真被錢正浩給語言到了吧,錢正浩當時還說呢,要是真說中了,他就去買彩票,然後買鞭炮慶祝一下,後來你們去過之後,他就不提這件事了,那天我就隨口那麼一提,他過後跟我發了好大的脾氣,真是沒見過這樣的人,敢說不敢認,真是個慫包蛋!”

“那他給你們講夢的時候,有沒有提到他夢見鮑鴻光被殺了以後人,不對,是屍體在哪裡?”

方圓試探著開口問了小俞一個問題。

小俞被她的問題給問樂了:“你這話說的,他要是連這個都能說出來,我乾脆就直接去你們公安局舉報他得了!”

說完,他自己又覺得方圓的這個問題似乎代表著什麼,連忙問:“不會剛才我說的那些都中了吧?鮑鴻光真死得那麼慘?”

戴煦聞言也笑了,說:“你覺得你們單位的錢正浩,是個老師,還是個巫師?”

“我也覺得呢,哪有那麼巧那麼寸的事兒啊,要不也太嚇人了!”

小俞一看戴煦是這樣的態度,變鬆了一口氣,“不過就這樣也已經夠嚇人的了,那天你們走了之後,我們單位還有人偷偷議論呢,說怎麼就那麼寸,錢正浩說鮑鴻光死了,結果鮑鴻光還真死了,不過後來他們也說,這要真是錢正浩乾的好事兒,他不至於那麼沒腦子還沒怎麼著呢就到處張揚吧,所以我一聽,覺得也是這麼個道理,就沒再太當回事兒,過來跟你們說一聲,也是單純為了別耽誤你們調查.”

“是啊,謝謝你這麼替我們著想,要是每個人都有你這樣的覺悟,我們的工作可就輕鬆多了.”

戴煦立刻順著他的話向他道起謝來。

小俞被戴煦這麼一稱讚,有點不好意思的擺擺手,有點抱怨的說:“我這個人就是直腸子,有什麼說什麼,不像他們那些人,一肚子彎彎繞,當時錢正浩說這些話的時候,明明辦公室裡好幾個人都在場,不光我們年級的,還有別的年級早到的,總務科提前過去幫忙佈置會場的,好多人都聽到他在那兒講得眉飛色舞,結果你們過去一打聽,這幫人又都不承認了,一個個躲躲閃閃,恨不得用萬能膠把自己嘴巴給粘起來,反倒顯得我好想存心想要坑錢正浩似的,這叫什麼事兒啊!”

“公道自在人心,你的用心我們能理解.”

戴煦對他點點頭,安慰地說,順便又問,“錢正浩這個人平時多夢麼?”

“這我是上哪兒知道去啊,我又不是他女朋友,又不是他肚子裡的蛔蟲,我怎麼能知道他平時做夢不做夢,都做些什麼夢.”

小俞被戴煦問得哭笑不得。

“瞧我,這話說得確實有問題,我的意思是,平時錢正浩也會沒什麼事兒就跟其他人這麼講自己都做了什麼夢之類的麼?”

戴煦趕忙改口。

小俞明白了他的意思,搖搖頭:“那倒是不會,至少我是沒怎麼聽錢正浩說過,這次也不知道是怎麼想起來的,就忽然說起來自己做的夢了,要不是說得玄乎其玄,還說什麼是託夢還是怎麼樣的,我也不會印象那麼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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