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7章 理念之爭
當陸原從地下火山裡出來的時候，發現自家閨女正和燭九在一旁相談甚歡。
別看燭九一副人高馬大的樣子，但是在陸鳳瑤面前，卻表現的十分乖巧，一方面是攝於陸原的威勢，另一方面則是他領教過陸鳳瑤的手段。
要知道即便是在存在超凡之力的大奉世界，想要治理北方蠻族領地，實際上也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
因為那裡是苦寒之地，普通人難以生存，蠻族雖能生存，但是一到更加寒冷的冬天，也要面臨生存危機。
南下入侵大奉就成了北方蠻族轉嫁危機最重要的手段。打贏了，糧食和財富就都有了，打輸了，多餘的人口也死的差不多了。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除了高高在上的貴族和修行者，普通蠻族民眾的生活，比之大奉百姓還要艱苦的多。
大奉歷代統治者治理北方草原，要麼是隻守不攻，要麼是分而劃之。
陸鳳瑤不同，當時只有十三歲的她，卻能放下身份，深入蠻族普通民眾當中，幫助普通民眾建立互助組織，反抗上層貴族的壓迫。
“生命面前，人人平等！”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自上而下，血脈為尊！這是蠻族統治子民的基石，陸鳳瑤的舉動，無疑是在挖他們的根，要他們的命。
這當然會讓燭九心生忌憚，幸好北方妖族還有他這個三品超凡鎮著，陸鳳瑤沒有亂來，不然他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燭九頗感為難，陸鳳瑤接著道：“我答應過我爹，不會干預你妖族內政，你不會這點面子都不給吧？”
那段時間，成千上萬的蠻族部落貴族人頭落地，改革是必須伴隨著鮮血和犧牲的，小小年紀的陸鳳瑤居然深諳此理。
燭九思慮再三道：“也罷，我聽少主的。”
陸鳳瑤一人一刀，統帥完全由蠻族底層民眾組成的軍隊，從白首部砍到了金木部，從黑水部砍到了青顏部。
這種自下而上式的變革，簡直顛覆了燭九的三觀，也引發了無數蠻族部落貴族的奮起反抗。
“燭九，我聽說妖蠻邊境位置，有不少底層妖族逃到蠻族領地，你不要攔著。”陸鳳瑤道。
尤其是“血脈至上”思想最為頑固的青顏部，陸鳳瑤甚至將那些部落貴族一一壓上斷頭臺，公開宣佈罪行，然而將其一一斬首示眾。
陸原的到來，打斷了兩人的交流，陸原把滿臉不安的燭九打發走，旋即問道：“你又對燭九說了什麼，把他嚇得那麼慘？”
“沒說什麼，只是嚇唬嚇唬他罷了。”陸鳳瑤看了看陸原道：“爹，你是不是修為見長了？”
神奇的事，如此大規模的殺戮，居然真的贏得了廣大普通蠻族民眾的擁戴，如今才不過五六年的時間，北方蠻族已經被此女治理的井井有條。
當然，這場抵抗最終以北方蠻族部落貴族聯盟的全面失敗而告終，失去了全部的超凡戰力以後，這一戰陸原甚至都沒有出手。
“你老爹我，已經是真正的一品武夫了。”陸原先是笑了笑，而後回過味來道：“陸鳳瑤，別岔開話題，說說吧，你到底想做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讓大家過得更好一些而已。”陸鳳瑤道。
“你覺得伱做的很好了？”陸原問道。
“最起碼蠻族、大奉的一些地方，已經在向更好的方面發展了。”陸鳳瑤道。
“你可知道，那是為何？”沒等陸鳳瑤回答，陸原一針見血道：“那是因為有你老子在你身後站著，不服也好，抗爭也罷，我可以幫你一力擺平。”
“但是世間萬物，皆有始有終，若有一天你無暇分心他顧，亦或是除了比為父更強的敵人，你所謂的好的轉變，頃刻就會被扭轉。”陸原說的已經十分露骨了。
“再退一步說，即便你能做到大公無私，天下大同，你的繼任者呢？人性本就自私，把時間尺度放到百年千年以後，你可能會發現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勞。”
陸原當年能被魏淵看中，更得監正賞識，真當他只是一個只知道錘人的莽夫麼？
對陸原來說，長生不死才是永恆的追求，自己最親近的人如慕南梔、陸鳳瑤、魏淵等人需要保護，至於其他，他並不在意。
“可是，女兒覺得做這些很有意思呀！”陸鳳瑤突然調皮一笑道：“更何況，這也是我選擇的道！”
“當年就不應該把你送回京城，交給都督教導。”陸原說道。
“老頭子也經常後悔，怎麼就把我教歪了呢？”陸鳳瑤同樣笑道。
“你這志向，不隨我也不隨你娘。也罷，隨你折騰吧，反正記著，遇事不決，自有為父處理。”陸原說道。
陸鳳瑤心頭一暖道：“知道啦，爹！”
“嗯。”陸原點點頭道：“為父剛剛突破，正好拿那伽羅樹練練手，且隨為父一起去吧。”
“好！”陸鳳瑤點頭同意，這也是陸鳳瑤這次過來的目的。
理想歸理想，現實歸現實，陸鳳瑤也非常清楚她在北方草原，楚州乃至京城不起眼處做下的事，若非有著陸原在她身後震懾各方勢力，早就夠她死八百回了。
想要實現自己的理想，鎮壓一切的武力，是最重要的前提，這一點她倒是和她爹想到一塊去了。
只不過，陸原追求無上武力，是為了能長生不死，超脫一切，陸鳳瑤則是為了改革維新，天下大同。
而武夫體系，一旦確立了自己的道，便很難更改。所以即便陸原覺得女兒是在胡鬧，也會不遺餘力的助她一臂之力。
“對了父親，伽羅樹菩薩怎麼會想到來找您切磋比武的？”陸鳳瑤道。
“大概是咱們在北方蠻族的那些小動作，刺激到了他們了吧，別忘了，西域佛國這種政教合一的體制，也好不到哪裡去。”陸原撇撇嘴道。
西域佛門和東北巫神教，在某種意義上說，都有相似之處，那就是其政教合一的政治制度。
究其本質，也是一眾自上而下，層層壓迫的生態結構。
九州大陸，因為有著超凡之力的鎮壓，是以沒人覺得這種壓迫有什麼錯誤。
但若是讓社會底層看到了翻身的希望，那必將帶來一場，前所未有的大變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