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天監觀星樓,八卦臺上
一道道繁複無比,交織著秩序法則的陣紋,沖天而起,朝著從虛空中一步跨出的薩倫阿古殺去。
但薩倫阿古彷彿不存在與這片天地當中,任何攻擊都對他無效。
“徒孫,你若是有魏淵的破陣之力,師祖我現在就走.”
薩倫阿古笑眯眯道:“不過今日老夫既然來了,你也就別想出手了.”
“今日我也不會出手.”
監正捻著酒杯,悠哉悠哉的抿了一口酒道:“術士動的是腦子,只有武夫才只知道用蠻力.”
說話間,桌案出現一副棋盤。
“下一局吧.”
監正淡定道。
“以棋定輸贏?”薩倫阿古問道。
監正淡淡道:“不,這一局走完,事情也結束了.”
薩倫阿古笑道:“你師父沒跟大奉高祖皇帝走之前,倒是經常與我下棋,我們以天地為棋,眾生為子,有時候一盤棋,要下十幾年才有結果.”
他輕輕抽打了一下趕羊鞭,八卦臺表面的陣法應聲破裂。
“那咱們這盤棋,可要好好走走了。
我的這枚棋子,叫魏淵.”
監正落下一子道。
“很不錯的一枚棋子,可惜他不是我手中這枚棋子的對手.”
薩倫阿古道:“因為他叫……貞德!”
“果然,這傢伙說到底還是沒能忍住長生不老的誘惑,修煉了那門違揹人倫的禁術.”
監正欷歔一嘆道。
“這麼說,你認輸了?”薩倫阿古道。
“認輸?我為什麼要認輸,魏淵不會敗的,即便他敗了,還是會有人能收拾殘局,重整山河.”
監正說道。
“你說的是,陸原吧?”薩倫阿古道:“據我所知,阿蘭陀出動了兩位菩薩,陸原如今恐怕也是分身乏術了.”
監正搖搖頭道:“你不懂的,這場大戲,我從來沒有懷疑過魏淵會輸,就是因為陸原站在他那一邊.”
“不過是一品武夫罷了,老夫當年也不是沒有殺過.”
薩倫阿古道:“你把希望寄託在這樣一個人的身上,著實可笑.”
“是麼?”監正神秘一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
“你很自信,不過將希望寄託在一個武夫身上,實在太過天真了.”
薩倫阿古頓了頓道:“如今的大奉早已腐朽不堪,被分而食之,才是它的宿命.”
“我倒是覺得,破而後立,才是大奉更好的選擇,大奉需要經歷一場浴火重生.”
監正沉聲說道。
“那咱們就拭目以待吧!”薩倫阿古神態悠然道。
……
司天監前廣場上,許七安在佛山上的探索,已經到了最為緊要的關頭,他也遭遇了人生中頭一位一品境界的大敵。
儘管對方只是一品境文印菩薩的一縷執念所化,依舊有著相當可怕的超凡偉力!
既然武鬥不行,那就只能智取!
而在瞭解了文印菩薩的執念是“佛的至高境界是什麼?”以後,許七安心中靈光一閃,他立刻想起了現代社會里的佛教,與這個世界的佛教之間,存在的極大差異!
這個世界的佛門不像前世,有一大堆的佛和菩薩,這個世界的佛門只有一位佛,那就是超品境界的佛陀!
世間只尊一位佛……臥槽,這不就是小乘佛法嗎?
許七安立刻丟擲了自己的大殺器——來自前世的大乘佛法!
“修行只為自身,得果位亦是如此,利己而不利人,如此行徑,不過是小乘佛法罷了!”許七安不屑道。
老僧一愣,這一次他沉思了許久,竟沒有動怒,反而問道:“施主說此為小乘佛法,那麼,何為大乘佛法?”
“為何佛只有一人?”許七安深吸一口氣,隨後緩緩說道:“天下眾生皆是佛,三世十方有無數佛,這才是大乘佛法。
憑什麼世間只有一尊佛!”
這句話,對文印菩薩執念所化的老僧而言,不啻于晴天霹靂!
“多謝施主解惑,貧僧已經大徹大悟.”
老僧凝視著許七安,又像是穿過他,看見了遙遠西方,最後他雙手合十道:“我即是佛,佛即是我,阿彌陀佛!”
秘境中忽有風來,這位佛門一品境菩薩的執念,終是化作青煙散去,不知去了何處。
“竟是這樣破解了這一關?”看臺上,也只有身為當朝首輔的王貞文,真正理解了大乘佛法的厲害之處,這是在分裂佛門!
而看到度厄羅漢那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此事似乎,大有可為!
“許施主,請你說清楚!佛陀之前,七十二萬三百六十八年,無人成佛。
佛陀之後,三千四百九十一年,無人成佛.”
度厄羅漢的聲音裡帶著質問道:“佛陀便是佛,何來的人人皆可成佛!?”
許七安一邊朝佛山山頂的寺廟走去,一邊回應道:“你會覺得荒誕,那是因為你修的是小乘佛法,本質上依舊以品級為尊,這是利己。
但如果以心為尊呢?”
“心為尊?”度厄羅漢若有所思。
許七安侃侃而談道:“我覺得,每個人都有佛性,只不過被凡塵汙濁之氣所迷,但修行之後,照見自我,所以人人都可成佛.”
“大師,見性既佛!”
“轟隆!”
天空中忽然有一道驚雷劈過,若有若無的梵音響起。
眾人愕然發現,度厄羅漢渾身金光閃爍,與天地異象遙相呼應。
在佛門裡,這代表著頓悟,也意味著度厄羅漢從此成為了一名,大乘佛法的教徒。
“頓悟的好!”王貞文撫掌大笑道:“既然頓悟,他日返回西域,必定會宣揚大乘佛法,佛門將來,必將分裂!”
眾人若有所悟,臨安公主看向許七安的眼神,越發崇拜,而懷慶看向許七安的目光,也越發複雜起來。
與此同時,許七安終於走上了山頂,在神殊和尚的暗中幫助下,輕鬆練就了佛門的無上神功——金剛不壞。
卻也在“修羅問心”一關,心神失守,差點徹底皈依佛門,危機關頭,雲鹿書院的亞聖殿內,濃郁的清氣直衝天際,雲鹿書院的院長趙守等人終是無法壓制躁動的儒聖刻刀。
看著它化作一道清光,飛入京城當中,落在了許七安的手裡。
“我!許七安,不跪!”許七安緩緩的,慢慢的直起腰桿,握緊了手中的儒聖刻刀,同時一字一句道:“既然眾生皆可成佛,我又為何要跪你?”
他說完這句話,平靜的刺出了刻刀。
“咔嚓!”
佛像眉心龜裂,裂縫瞬間遍佈全身,繼而崩散。
“轟隆!”
佛像崩潰的同時,佛境劇烈抖動起來,佛山坍塌,天搖地動。
又是一聲“咔嚓”!
度厄羅漢愕然低頭,看見金缽裂開一道道縫隙,終於“砰”的一聲,徹底炸成齏粉。
這場吸引了無數目光矚目的賭鬥,終是以佛門失敗而告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