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泊案後,許七安可謂一戰成名,一個小小的打更人銅鑼,主查兩起大案,將朝中權傾一時的梁黨和齊黨,掀翻在地。

不得不說,徹底攪混了大奉王朝的中樞政局。

許七安之名,也被越來越多的人知道。

紛紛明白這個小小的銅鑼,既然得陸鳳瑤和魏淵兩人看中,定有其不凡之處。

但許七安卻沒有被這些虛名迷惑,他知道自己只是被魏淵等人放在明面上的攪屎棍而已,大奉王朝上層最驚險的博弈,才剛剛開始。

儘管這只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許七安也無比珍惜眼前的這段閒暇時光,因為他終於有時間……勾欄聽曲了!

“十二月二十九日,許久沒有寫日記了,以前的日記我已經燒掉,奈何許某不是正經人啊。

聽說禮部尚書繼兵部尚書以後,也在刑部大牢裡自盡而亡了,這大概是所有人都想要的結局。

媽蛋,這群讀書人動軟刀子的本事的確利害,希望二郎將來不要做這樣的官……”

“許久沒看到頭兒了,也不知道她在楚州順不順利,雖然她雖然總是喜歡pub我,但不得不說,頭兒給的好處,真香啊……”

“其實對造反這件事,我本來是拒絕的,奈何已經上了這條賊船,所以只能這樣嘍……當然,不知道為什麼,我看元景帝也不順眼.”

“陸公爺實在是太強了!神殊大師也說如果有朝一日,我和陸公爺對上,只能選擇逃跑,當然,還不一定能跑的掉……”

“一月初四,今天陪懷慶公主聊天,說了些桑泊案給朝堂局勢帶來的影響,她隨後邀請我比試。

她竟是個煉精境巔峰的武夫……我好像發現了什麼,眾所周知,煉精境是不能破身的,這點男女都一樣……”

“嗯,我要說的不是懷慶公主還是處子這件事,沒出閣的公主當然還是處子,我的意思是,以她的天資不應該卡在煉精境。

或許她是故意的,為了不嫁人。

我看到了這位公主的野心。

如果她生在我那個時代,肯定是個霸道女總裁.”

“一月初五,聽說我昨日找了懷慶公主,裱裱公主一臉被男朋友戴綠帽的憤怒,指著我罵狗奴才,忘恩負義,明明前陣子還賞了我一幅名畫。

我說長公主賞了我兩百兩白銀。

她一聽,竟然加錢了……真特麼睿智!”

“當然,我也沒佔她便宜,給她做了個毽子,宮裡沒這玩意,裱裱玩的可開心了,拉著我陪她玩到黃昏,真是空虛的一天啊.”

“一月初六,帶許鈴音和褚采薇去桂月樓吃飯,兩個可怕的雌性,竟然吃掉我五兩銀子。

我覺得血虧,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發現一件不太妙的事,褚采薇今年十八歲,但似乎情竇未開,在感情方面很遲鈍,我撩她,會臉紅,但轉頭就忘了。

看來我要抱監正老師大腿的計劃,要無疾而終了……”

“當然,想要找一個靠譜的靠山,勾搭頭兒才是正解,不過依頭兒的本事,勾搭不成恐怕就要把我大卸八塊了.”

“一月初八,許七安啊許七安,你馬上就要達到練神境巔峰了,如此好的資質,不應該沉迷女色,抓緊時間修煉吧。

立帖為證,今日起,不陪兩位公主,不陪褚采薇,不陪許玲月,不去教坊司睡任何花魁。

若違此誓,割以永治.”

“一月初九,勾欄聽曲.”

“一月初十,勾欄聽曲.”

“一月十一,頭兒在楚州傳信,佛門使團要來了,他們該是為神殊大師的事來興師問罪的,這下子麻煩大了.”

……

京城,西門。

守城的將士忽然聽見了似有似無的梵音,縹緲的彷彿來自天際。

一位士卒晃了晃腦袋,挖了挖耳朵,發現梵音依舊迴盪在耳畔,有些驚奇道:“喂,你們有沒有聽到什麼奇怪的聲音……”

他剛問完,便見對面和身邊的同僚也在挖耳朵。

這時,城牆上有人喊道:“佛光,西邊有佛光……”

城牆下的將士下意識的握緊了長矛,警惕的遠眺,幾秒後,他們看見了金燦燦的佛光自西邊冉冉升起。

彷彿朝陽初升……不,比陽光更純粹,更具親和力。

不知不覺間,他們鬆開了緊握著的長矛,舉目望著純粹的佛光,眼神虔誠而溫和,像是被洗滌了心靈。

守城的主將用力咬破舌尖,疼痛刺激他的大腦,獲得了短暫的清醒,以此來對抗內心的“虔誠”。

他踉蹌地推開痴痴西望計程車卒,抓起鼓錘,一下又一下,用力敲擊。

“咚!咚!咚!”

沉悶的鼓聲傳遍四野,震在守城士卒心裡,震在西城百姓心裡,讓他們立刻從那種虔誠的狀態裡,清醒過來。

而後,便感覺冷汗蹭蹭,不知不覺中,就能影響人的思想,勾起人的信仰,這是何其可怕的力量!

若非這城樓上的戰鼓也是一件強大法器,西城軍民今天就要直接皈依我佛了。

……

“來了!”

正舉杯飲酒的許七安,腦海裡響起了神殊和尚的囈語。

來了,什麼來了?

他先是一愣,然後立刻醒悟,應該是西域佛門的使者團來了。

他們應該是為了桑泊案而來,為了神殊和尚而來。

“來者不善啊!”許七安心道。

他來到這個世界半年多,即將首次接觸西域佛門的高僧。

“監正已經為我遮蔽了天機,佛門僧人應該是無法看穿神殊和尚的存在……”

“可是我明面上作為桑泊案的主辦官,肯定無法避免與和尚們打交道。

聽說佛門有各種詭異神通,比如“他心通”之類的,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是不是能聽到我的念頭?”

想到這裡,許七安如臨大敵,而後他便把目光投射到西門方向。

這一日,有佛光從西方而來!

無數人做出了和許七安一樣的動作,這是二十年來,大奉與佛門的首次交鋒!

儘管只是氣勢上的交鋒,但京城百姓,依舊在期待著什麼。

“哼!”

一道冷哼,清晰的落在京城百萬民眾的耳中,如當頭棒喝,打斷了無數普通民眾對佛光的虔誠朝拜。

聲波如海浪般衝出西門,直面佛門使節團。

“阿彌陀佛!”一聲蒼老的佛號聲響起,緊隨其後的便是一道悶哼。

而後,佛光暗淡,禪音消散,彷彿從未出現過一般。

“來就來了,唱什麼唱,擾人清夢!”定北侯陸原的聲音響徹雲霄。

佛門使節團裡,度厄羅漢神情凝重的直視京城方向,直覺告訴他,這一趟出使大奉,恐怕不會那麼順利。

而大奉軍民紛紛挺直腰桿,因為他們身後,有定北公在,怕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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