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7章 半步入天象
徐鳳年從武當山回來的這一日，先是去陵州城裡的醬牛肉鋪子，買了十份醬牛肉，他知道陸原也好這一口。
這一家的醬牛肉鋪子，是百年老字號，這裡的熟肉最是入味，牛肉是北涼最佳，秘方醬汁更是首屈一指，黃醬桂皮老薑八角等材料，分量放得恰到好處。
一口下去，香嫩可口，回味無窮。
來到鋪子裡面，徐鳳年照例逗弄了一下喜歡發呆的呵呵姑娘。
她是店老闆的遠房親戚，來時手中拎了個繩子，牽著一頭黑白相間的憨態熊貓。
今日也不見大貓到哪玩去了，只餘呵呵姑娘，睜著水靈靈的大眼睛看著他，彷彿要看出花一般。
徐鳳年正要逗弄此女幾句，卻見北涼王府所在的清涼山上，陰雲密佈，雷電交加。
笑容一凝，也顧不得調戲小姑娘了，飛身上馬，往北涼王府趕去。
走時太急，也沒有聽到呵呵姑娘淡淡說了句：“一步入天象了……”
徐鳳年很清楚自家老子的能耐，北涼王府更是臥虎藏龍，誰人敢來撒野？
“我倒要看看，是誰弄出了這麼大動靜！”
入王府，至聽潮亭。
徐鳳年老遠便看到徐驍、李義山、南宮僕射和一眾守閣奴赫然在列。
離幾人不遠的地方，還坐著一個身穿羊皮裘的斷臂老頭。
此老身材矮小，皮包骨頭，渾身上下，不露半點氣勢，正倚靠在欄杆邊上，挖……耳屎。
不知為何，徐鳳年的視線反倒被這老頭吸引。
走過來道：“老人家，新來的？”
羊皮裘老頭沒有說話。
徐鳳年自討沒趣，只能凝神細看，只見陸原孤身一人，立在一葉扁舟之上。
天上，雲氣翻滾，電閃雷鳴。
陸原負手而立，頭頂天幕當中，半邊顯化無數書籍虛影，半邊化為一條自北而來的道路。
讀萬卷書，行萬里路！
這便是陸原儒道意境的顯化。
“這什麼情況？”徐鳳年道。
“這都看不出來，儒家弟子入天象唄。”羊皮裘老頭吐槽一句道。
“老陸？這就要入天象境了？”徐鳳年不可思議道。
徐鳳年得王重樓贈予的大黃庭，武道修為也不是吳下阿蒙了。
這次回來，他本想和陸原得瑟得瑟，這位好友居然要入天象了？
那可是天象境啊！儒家一步入天象的難度，還在佛門二品入金剛，道門二品入指玄之上！
在雪中世界，近幾十年來，儒家弟子能一步跨入天象境的，只有官子無敵曹長卿。
陸原！能成為第二個曹官子麼？
就在這時，陸原負手而立的身形動了，他竟是大袖一揮，緩緩散去了成道異象，露出萬里青空。
“這又是怎麼了？”徐鳳年道。
“他放棄了唄！”羊皮裘老頭道：“老夫我畫地為牢二十年，沒想到一出來就遇到了如此出色的年輕人，當真是後生可畏。”
“為什麼要放棄？”徐鳳年追問道：“多好的機會啊！”
“因為還不圓滿。”羊皮裘老頭接著道：“這小子野心大的很，想一步跨入大天象境，若能做到，說不定將來就是第二個張扶搖了。”
初代儒家聖人，名為張扶搖，這個徐鳳年還是知道的。
“原來如此。”徐鳳年看了看羊皮裘老頭，又聯想到對方提到“畫地為牢二十年”這句話。
方才反應過來道：“你……你是壓在聽潮亭下的那一位？”
羊皮裘老頭沒有回答，繼挖耳屎之後，又開始摳腳丫。
陸原這邊，確實如羊皮裘老頭老頭所說，他的“讀萬卷書”在閱盡聽潮亭六萬藏書後，已然大成。
只是“行萬里路”還不得圓滿。
“自北向南，再由西向東麼？”
據說儒家初代聖人張扶搖，曾率領弟子周遊列國。
天下之大，除了大秦將他拒之門外，其足跡已然遍佈天下。
陸原從北莽入北涼，是由北向南，還需從北涼入離陽，完成自西向東的旅行，方得圓滿。
“東方之地，武帝城麼？”
陸原心生明悟，武帝城便是他的證道之地！
“不急，一年多都還等得，也不在乎這些時日，不過這次離陽江湖行，卻是不容錯過了。”陸原計議已定。
他倒也不含糊，直接提出要隨徐鳳年一起去離陽。
徐驍經李義山解釋，也大致瞭解了原因。同時不得不為陸原的天賦而驚歎。
只差一步，便能入儒家大天象境，怎麼看都是北涼賺到了，徐驍自是欣然同意。
如陸原這樣有大天賦、大氣運的人，真是上天的寵兒。
即便是破而後立，重新開始，也如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他不禁看了看徐鳳年身後的姜泥，這小女娃也是這樣的人啊！
梧桐苑的一干婢女當中，紅薯、青鳥俱有一身不俗的武功。
但徐驍卻從來不讓姜泥習武，其中原因，可見一斑。
陸原回到湖邊，眾人開始散場。徐鳳年獻寶似的，拿出十份醬牛肉，讓大家分一分。
羊皮裘老頭一口咬下一片牛肉，一邊嘴裡嘟囔一句：“有點意思，人屠徐驍怎生出了你這麼個兒子。”
說完，便當先離開了。
徐鳳年也被徐驍單獨帶走，面授這趟出行的機宜。
“徐驍，伱怎麼就這麼把聽潮亭下面的大魔頭，放出來了，這老頭靠譜嗎？”
“靠譜，當然靠譜，若是在甲子前，穩入天下前四，就是現在，也跌不出前二十，除了陸原，他是我給你留的最後保障。”徐驍說道。
“這麼厲害？我倒是很好奇他是誰了。”
似是想到了什麼，徐鳳年道：“這一趟，老陸也去？”
在他眼裡，陸原和南宮僕射是一對最佳“宅男”，之前就和他說過，這一趟不打算出去的。
“去，他必須去，路的盡頭，有他的道。”徐驍說道。
“哦，那樣也好。”徐鳳年道。
提到陸原，徐驍欲言又止道：“既然陸原要同行，有些關於他的事，我也不瞞著你了。”
“這事啊，我也很好奇，當年陸原究竟說了什麼，讓你答應讓他留下來在聽潮閣看書的？”徐鳳年問道。
北涼王府從來不是慈善之地，“人屠”徐驍更是一代梟雄。
當年他不過和陸原萍水相逢，帶他入王府，只是看好陸原的潛力。
原以為陸原能混個守閣奴的身份就不錯了，沒成想他竟獲得了和南宮僕射一般無二的待遇。
這說明，徐驍看好陸原將來的潛力，起碼能問鼎天下前三！
“‘魔僧’無天，你聽說過吧？”徐驍問道。
“那當然，北莽十大……不是八大魔頭排名第二，這人不是早就死了麼？”徐鳳年道。
“陸原就是無天！”徐驍說道。
“什麼？”徐鳳年將剛含在嘴裡的茶一口噴了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