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個正妻。

外頭,一片幽暗和寧靜,她站在黯淡的星光下,看著灰濛濛的天空,在心裡吶喊:這是人呆的地方嗎?這地方還有公平正義嗎?這地方真有光明燦爛的時候嗎?這份屬於深夜的寧靜,並沒有持續多久,因為,夏夫人得到夏木藍的報告以後大為震怒,已經派出大批下人和護院在府裡大肆搜查起來。

所有的路燈都被點上了,下人和護院們還點著火把,牽著狗,一片區域一片區域地搜,很多人被驚醒,各個院落紛紛點燈,這夏府,今晚不可能再得安寧了。

夏雨琳說不清自己希望香香被找到還是不被找到,她只知道,香香遲早會被找到的。

香香是她抓到的,但她沒有半點得意和欣喜,只有淡淡的、綿延的悲哀,揮之不去,在心裡繚繞。

站了一會,她慢慢地往葵園走去,忽然之間再也不想管夏家的任何事情。

香香……如果香香只是對夏之璧和林雅如下手,那她大概會支援香香的,她雖然乾的是私家偵探這一行,有那麼幾分正義感,卻也不是那麼偉大的,在她的心裡,也有著離經叛道的一面。

師父面試她的時候,問過她一個問題:“最喜歡哪個偵探作家、推理作家的作品?”

她毫不猶豫地說:“阿加莎克里斯蒂.”

師父問:“為什麼?”

她說:“因為她手下的偵探有人文精神.”

師父問:“什麼樣的人文精神?”

她說:“我就記得在東方快車謀殺案裡,波洛發現兇手後並沒有將他們繩之以法,而是以黑幫火拼為由放過了他們,我喜歡這樣的結局,也喜歡這樣的作品.”

然後,她的師父笑了,她覺得那樣的師父賊帥賊帥的。

如果香香只對害她的人下手那該有多好,這樣,她就不用去管這事了,也就不會覺得是自己害了香香了……夜風吹來,她打了一個噴嚏,瞬間從胡思亂想中清醒了過來。

想什麼呢?她苦笑著敲敲自己的腦袋,夏雨琳是個超級樂觀的女子,不適合去思考這麼深奧的、涉及到什麼哲學倫理之類的問題,她只需要考慮讓自己吃好喝好睡好就行了。

是啊,拯救別人、拯救世界什麼的不是她能辦到的事情,她只要能拯救自己和自己所愛的人,那就非常非常夠了。

她現在能拯救的,想拯救的,只有她和肉肉罷了。

肉肉不能呆在這種地方啊,她得趕緊帶肉肉走才行。

彷彿心有靈犀,她剛進入葵園,肉肉就揉著睡眼,赤著腳,一扭一扭地往她跑來:“十一,十一——”她臉上露出溫柔的微笑,抱起他:“怎麼這麼晚了還爬起來?”

肉肉把臉埋在她的肩窩裡:“外面有好多狗叫,我睡不著,想跟十一睡……”他很怕狗,聽到狗叫就不安,這樣的深夜,四周響起那麼多狗叫聲,他沒有辦法睡得著。

夏雨琳親了親他的臉:“好,咱們今晚一起睡.”

肉肉身上散發著牛奶般的香味,令她聞著很是舒服,她的心情,隨之輕鬆了不少。

“快快睡吧小寶貝,窗外天已黑,小鳥回巢去,太陽也休息,到天亮出太陽,又是鳥語花香……”她輕輕拍著肉肉的背部,輕輕哼著溫柔的《搖籃曲》。

肉肉最喜歡聽她哼這首曲子,她一哼起來,他的眼皮子就會打架。

“娘……”肉肉在她懷裡調整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很快睡著了,打著可愛的、微微的鼾聲。

她還在輕哼著,邊吻著肉肉的臉頰,她很慶幸,慶幸自己在肉肉還是個單純的孩子時遇到他,慶幸自己還有時間和機會去保護他的純真,不讓他遭受到諸如香香那樣的傷害,不讓他的心靈被汙染成那樣絕望的黑色。

待肉肉徹底睡熟以後,她才抱著肉肉回房。

她沒有點燈,她的眼睛已經習慣了黑暗,對房間也很熟悉,不需要點燈也能走到床邊。

有人潛伏在黑暗裡。

她沒有在意,因為房間裡本就住著一隻妖怪,她以為那也許是妖怪的氣息。

但她錯了。

一把尖銳的東西抵在她的後頸,香香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來:“別輕舉妄動,要不然這孩子出什麼事兒,我可不敢保證.”

夏雨琳身體微微一僵:她竟然潛進了這裡?不過也難怪啊,她將葵園的護院都叫去冰庫那邊抓人了,葵園現在守備空虛,那些搜兵也不會想到兇手會跑到偵探的屋裡,她這裡反而算是比較安全的。

不過,兇手自動找到偵探,同樣沒有活路啊,香香到底想做什麼?她只是有點驚訝罷了,並不慌張,淡淡地道:“我將孩子放下,然後我跟你走,你可以以我為人質,也許能有機會逃走.”

她並不是想幫香香逃走,她只是想保護肉肉,誰也不知道一個被追得走投無路的兇手會做出什麼事情來,即使這屋裡還有一隻妖怪守著,她還是不敢拿肉肉的安全來冒險。

香香輕笑:“你希望我能逃脫嗎?”

夏雨琳道:“我已經聽十小姐說了你的事情,心情很複雜,既希望你沒事,又希望你受到懲罰.”

香香道:“你在同情我?”

夏雨琳道:“我想你一定不希望我同情你,所以我不敢同情你,我只是想,你為什麼要殺害無辜呢?如果你該找誰就找誰,那就沒什麼事了.”

香香輕笑:“自己造的孽,只會自己承受,不會連累自己的親友?這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情啊?我也希望我一個人倒黴就行了,不會連累我那無辜的母親和肚裡的孩子,可是呢,這世上真沒有這麼好的事情啊!一個人造下的罪孽太重,報應也會更重,這才是天道啊!”

夏雨琳無法反駁她,也不想反駁她,絕望痛苦的是香香,不是她,她不管說什麼大道理,都只是偽裝道德家罷了。

她只能問:“那你現在想怎麼辦?殺了我報仇?還是透過傷害這孩子來報復我?”

香香還是微笑:“我逃不了的。

我若是被抓住,下場一定很慘,我已經落入過夏夫人的手裡一次了,我不會再讓自己經受第二次這樣的恥辱和折磨。

事到如今,我就算殺了你,也只會讓夏家人得意罷了,一點意義都沒有。

我現在來找你,只是為了告訴你一句話.”

雖然她說不會殺了自己,但夏雨琳卻覺得很不妙:冷血兇手對偵探說的最後一句話,往往不是什麼好話,一般都是“你以為你已經……,但其實……”,這“其實”後面的內容往往會否定和顛覆偵探之前所有的努力與認知。

她現在就覺得心裡發毛:“說吧,我會認真記住的.”

香香微笑:“你以為你已經解決了問題,但其實,一切才真正開始,而你,已經沉陷其中,再也逃不掉了.”

夏雨琳心裡一顫,果然就是這句話啊……忽然,利刃割破血肉的低沉的聲音,傳進夏雨琳的耳裡。

夏雨琳瞬間嚇得幾乎停止了呼吸:“香、香香?你、你在做什麼……”身後傳來香香倒在地上的聲音,重重地撞擊著她的心臟。

她覺得呼吸異常困難,身體似乎都不能動了,全身都在冒汗,可她必須要動……努力著,她艱難地放下肉肉,艱難地用擅抖的手敲打火石,點了很久,手指都被打到和燙到了好幾次,才最終點燃了油燈。

“喝……”看到地面上的情景,她倒抽兩口冷氣,用力捂住嘴巴,背部抵著桌子,不讓自己尖叫和失控。

地面上,香香的脖子被劃開了一條口子,鮮血汩汩,身邊是一把染血的匕首,她的表情很平靜,美麗的眼睛睜開,眼裡滿是笑意,唇邊也滿是笑意。

她是割喉自殺的。

這樣的笑,也許是“終於解脫了”的笑,也許是“一切才真正開始”的笑,令夏雨琳感到驚恐,又感到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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