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一直下到了天亮。
宋家。
尉遲雅坐在鏡臺前,兩個丫鬟正在替她梳妝。
丫鬟拿了兩支簪放在掌心,請示她:“夫人,您像戴那支簪?”
尉遲雅的視線落在那兩支金簪上。
一支是珍珠簪,一支是梅花簪,她今日的髮型比較搭那支梅花簪。
尉遲雅眉眼流轉,目光落在了正在更衣的宋嵐上。
她從丫鬟的手中拿過兩支簪子,笑吟吟的問宋嵐:“夫君,你覺得那支簪好看些?”
她將兩支簪都放在自己頭上比劃了下。
宋嵐看都沒看一眼,就回道:“都可以.”
“你看都沒看!”
她起身走到他的面前,“你給我選一支.”
宋嵐的視線落在那兩支簪上,對於女兒的東西,他委實不懂。
正要隨便說一支時,他的心腹陳偉走了進來:“公子,宮裡來人了,讓您進宮一趟.”
他現在還在養傷之中,若非急事,斷不可能會召他進宮。
宋嵐眸色微深:“可有說何事?”
陳偉道:“未說,不過,昨日晚上,黎王跟寧王連夜回澱京了.”
多半是跟那些刺客有關了。
尉遲雅道:“我同你一起入宮吧.”
“不必.”
宋嵐轉身去換官服了。
尉遲雅趕緊讓人去備馬車。
宋嵐道:“不用備馬車,備匹馬就好了.”
“你身上的傷還沒好呢!何況外面還下著雨呢!”
宋嵐朝著門口看了一眼,雨勢有些大,“那就備馬車吧.”
尉遲雅見他傘也不拿,自己就往外面走,趕緊讓丫鬟拿了傘追了上去。
看著宋嵐離開的方向,尉遲雅遲疑了片刻後,也提裙追了上去。
她也要一起進宮!“夫人,您等等我啊!這般大的雨,小心受寒啊!”
丫鬟們趕緊追了出去。
下雨天,地上滑,尉遲雅也不敢追的太快,等她追到府門口時,宋嵐已經坐上馬車離開了。
她喘了幾口氣:“備馬車,我也要進宮!”
……御書房內,皇帝坐在龍案前,一身龍袍穿著他肥胖的身軀上,半分威嚴都沒有。
反倒是坐在下方官帽椅上的攝政王,帶著幾分不怒自威的神色。
那氣勢,遠遠壓過了皇帝。
黎王跟寧王侯在一旁,在宋嵐走進來時,兩個人看他的眼神彷彿就像是,在看刀俎上的魚肉。
宋嵐面色如常的走上前,行禮:“宋嵐見過皇上,攝政王.”
皇帝懶洋洋的抬了下手:“免禮.”
“謝皇上.”
皇帝先是關心了幾句:“宋愛卿的傷可是好了?”
宋嵐道:“多謝皇上關心,已經沒什麼大礙了,只要後面稍微注意,不要有什麼大動作便好.”
“那就好.”
皇帝看向黎王跟寧王:“好了,現在人都到了,你們開始對質吧.”
然後他就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端著一副看戲的姿態。
一旁的劉公公看了他一眼,心裡默默嘆了一口氣。
黎王跟寧王走了出來。
這次,他們兩個難得一起合作對外。
黎王道:“敢問,攝政王遇襲時,宋大人在何處?”
宋嵐道:“我在外圍巡邏.”
寧王冷笑道:“只怕不是巡邏這般簡單吧?我曾跟一個刺客交過手,他在逃離時,被我射了一箭,就在左肩.”
他上下掃了宋嵐一眼,道:“你身上的傷,跟我射中那刺客的位置,一模一樣!這點,你又作何解釋?”
宋嵐道:“我在巡邏時,也遇到了埋伏,這傷,便是那人所傷,就在東南方向,那裡,還可以找到我跟刺客打鬥的痕跡.”
黎王道:“啟稟皇上,攝政王,宋大人說的地方,本王去過,可處偏遠的很,宋大人不在王爺的身邊保護,跑到那去作甚?”
宋嵐道:“我收到了一封信,有人約我去那,說有一個秘密要告訴我,我一事好奇,便過去了.”
“哦?那信呢?”
“我重傷醒來時,信已經不見了.”
黎王譏笑道:“那還真是巧啊!”
宋嵐不卑不亢道:“確實挺巧的.”
黎王又問道:“據我所知,宋大人的武功在澱京可是數一數二的高手,可我去宋大人說的地方看了,那裡只有兩個人打鬥過的痕跡,但是周圍的破壞程度,可不像是兩個高手之間的打鬥所為.”
宋嵐道:“那人的武功路數在我之上.”
“是嗎?那可有人證明你去赴約了?”
此時此刻,宋嵐突然明白了對方的用心,這是挖了一個坑,讓他往下跳啊!他的視線從黎王跟寧王的臉上掃過,難道是他們兩個?這個念頭一出,就被他否定了。
他是前朝遺孤的身份,若是叫他們兩個知道了,肯定會鬧得天下皆知,恨不得將他除之後快,又怎會給他來御書房對峙的機會?不過,他的腦海中倒是浮現了一個人——蘇挽。
她可以證明自己的清白。
宋嵐垂眸,淡聲道:“沒有.”
寧王道:“你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可是有證據證明,這場刺殺是你一手主導的!”
“只要你讓我們驗一驗,你這傷,是箭傷還是刀傷,一切都會真相大白!”
宋嵐目光幽幽的看著寧王,他直接承認道:“不用驗,我這的確是箭傷.”
黎王神色激動道:“皇上,攝政王,你們聽,他自己承認了,此事鐵證如山!”
“這兩批刺客,其中一批就是宋嵐派來的,他狼子野心,企圖謀朝篡位!”
寧王也道:“按照我國律法,此等賊子,就應當立即將他拖出去凌遲處死!”
皇帝看向了攝政王:“攝政王,你看……”攝政王的視線落在了宋嵐的身上,帶著些許滄桑的眸子,不帶任何的情緒,讓人琢磨不透他的想法。
“誰說他沒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我就不是嗎?”
御書房的門,哐噹一聲被推開了。
尉遲雅從外面走了進來。
御書房乃是宮中重地,非傳召,不得擅自進入,尤其是後宅婦人。
可皇帝庸碌無為,尉遲雅面堂而皇之的走了進來,不僅沒有人阻攔,便是連苛責都沒有。
皇帝更是抬眸看了一眼,便移開了視線,神情淡然,完全一副置身事外的態度。
尉遲雅走到了宋嵐的身邊,朝著皇帝跟攝政王行了一個禮後,道:“我可以證明,我的夫君是清白的,因為當時,我跟他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