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芝芝跟著丫鬟的後面,不禁好奇道:“剛才那位姑娘是府中的哪位小姐啊?”

“這是我們府上的三小姐.”

“可有婚配了?”

丫鬟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之後不管邱芝芝怎麼問,她都沒搭腔,將她帶到了桐芳苑便離開了。

待她走遠了,邱芝芝的表情瞬間變得猙獰了起來,什麼狗東西,區區一個丫鬟竟然也敢給她擺臉色!邱芝芝見到邱姨娘,當即便添油加醋的將被丫鬟看扁的事情告訴了她。

邱姨娘板著臉道:“這是大將軍府,不是你嫁的破落戶,人家小姐的婚事是你能隨便打聽的?”

“啪”的一下,她伸手重重的在邱芝芝的手背上打了一下:“還有,蘇府的東西,你也少給我碰!”

邱芝芝訕訕的收回了手:“我就是瞧著這茶壺漂亮.”

“你能不能出息一點?將來進了蘇府的門,要什麼沒有?”

當真是恨鐵不成鋼,若不是手中沒人,她也不至於讓邱芝芝過來。

她雖然毛病多,但是嘴巴甜,會哄男人,這也算彌補了她的不足,如今只要她好生將她調教一番,再讓她出現在蘇臻的面前,以她的姿色拿下他應該不成問題。

邱芝芝馬上內疚道:“姐姐,我就是老毛病,一時難以改正,都怪我那相公家境貧寒,又是個沒有能耐的,我若不些東西填補家用,怕是我們兩個人都要餓死了.”

“行了,我也沒怪你的意思,你只要明白,好好跟我配合,以後榮華富貴少不了你的,這幾天我讓人教你規矩,七天內必須將規矩給我學好了.”

“七天內?姐姐,你也太看得起了我吧?”

“呵,將軍一個月後,他便要啟程去邊關了,你覺得你可以用半個月的時間當上姨娘?又或者在他離開之前能確保自己懷孕?如果你有百分百的信心,那隨便你.”

邱芝芝:“……”她做不到。

“一切聽從姐姐的安排.”

……“小姐,我瞧著那邱姨娘的妹妹動機不純.”

待邱芝芝的身影不見後,冬蘭方才一臉嚴肅的提醒著蘇挽。

“嗯,確實不純.”

這裡離桐芳苑遠著呢,迷路能夠迷到這裡來?蘇挽微笑著捏了捏冬蘭的臉蛋:“沒想到我家冬蘭這麼聰明.”

冬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都說耳濡目染,主要還是小姐聰明.”

“馬屁精.”

“小姐,那邱芝芝來者不善,我們要不要做些防備?”

“放心,短時間內她們折騰不出什麼么蛾子,且等些日子便有好戲看了.”

前世邱芝芝便成了父親蘇臻的妾室,母親因此跟他大鬧了一場後,便生了分,反正那次是兩人吵得最厲害的一次,母親被氣的生了一場大病,之後身體就突然像是被掏空了般,一直不見好。

是以,邱芝芝這個人,絕對不能留。

至於邱姨娘,呵,若能識趣點,好好過日子,她可以留下她,若不能,她不介意讓她滾出蘇府。

等等。

蘇挽忽然靈光一閃,將自己剛才的話回憶了一遍,登時眼前一亮:“我有辦法了!”

“什麼辦法?”

蘇挽盈盈一笑:“正月十五,紅梅戲班!”

梅姨娘最近因為兒子的事情,整個人消瘦了一圈,為了防止他習武,他身邊的小廝也被替換掉了,甚至她親自盯著蘇雲揚。

直到學院開課,他才有鬆了一口氣的機會。

每天這樣下去,梅姨娘沒瘋,他倒是先瘋了。

正月十五,梅姨娘是寺裡上香,馬車剛走沒多遠就停了下來,她掀開簾子,疲憊的問道:“怎麼回事?”

“是三小姐.”

話音剛落,車簾掀開,露出了蘇挽那張一笑百生媚的臉蛋,以前,梅姨娘一直都很喜歡蘇挽的笑容,長得漂亮的人,笑起來也格外的美麗。

可如今,她的笑容就如同那長滿刺的玫瑰,扎得她渾身難受。

“三小姐,找我何事?”

蘇挽的笑容比剛才又明媚了一分:“今日戲班子開了一場戲,我手中有兩張券,正煩惱著邀請誰一起去看,剛好梅姨娘就來了.”

蘇挽晃了晃手中的券:“梅姨娘可要一起?”

“多謝三姑娘的好意,不過我今日要去寺裡上香,怕是不太方便,要不,改日?”

“哎,那真是可惜了,這紅梅戲班的券我可是好不容易得到的,既然梅姨娘沒空的話,我就只能找別人了.”

梅姨娘:“……你說是那個戲班?”

蘇挽露出一口銀牙:“紅梅戲班啊?我還有事,就不打擾梅姨娘了.”

梅姨娘是紅梅戲班的戲迷,但凡他們家的場子,梅姨娘都會去,只是最近為了蘇雲揚的事情,她無心去搶票,因此錯過了。

哪想蘇挽的手中竟然有?這死丫頭肯定是為了雲揚討好自己,才特意去買了券。

梅姨娘有些心動,但是礙於面子,她覺得不能就這麼答應她,誰知道這丫頭竟然不爭取一下,扭頭就走。

這便是她討好人的態度?梅姨娘氣不打一處來。

天人交戰了一番後,她還是決定去紅梅戲班看戲。

燒香隨時都可以去,但是這戲可不是天天有。

“等等!”

在蘇挽還沒走遠時,梅姨娘趕緊叫住了她:“我去.”

蘇挽揚起一個大大的笑容:“那梅姨娘快些走吧,馬上就要開始了,晚了可就趕不上了.”

今日是上元節,紅梅戲班只唱上午的戲,下午唱一場便收場了。

紅梅戲班十分受歡迎,每一場戲都是人滿為患。

蘇挽請梅姨娘看了一場戲,一場關於親情與忠義的戲。

故事的主角與蘇雲揚一樣,有一顆精忠報國的心,可他是家中的獨子,屋裡只有一個老母親跟一個還未及笄的妹妹。

因為戰爭,他們一家遷移了一個又一個地方,一路走來,災區氾濫,民不聊生,無情的戰火摧毀了一個又一個家園。

男人是家中唯一的頂樑柱,可他不想這麼苟且的活著,他渴望上戰場,拋頭顱,灑熱血,保衛疆土,驅逐蠻夷。

可他的母親死活不同意,以死相逼,最後男人選擇了妥協。

可戰火是無情的,蠻夷破城而入,所到之處,屍橫遍野。

男人這次沒有退縮,他勇敢的站了起來,帶動城裡的百姓,靠著滿腔熱血狠狠的打了回去。

鮮血灑滿了整座城,蠻夷也被成功驅除。

所有人都在歡呼,可男人的臉上卻沒有任何的喜悅之情,他邁著沉重的腳步,跪在老母親面前,一字一句,鏗鏘有力:“求母親讓我上戰場.”

母親老淚縱橫,卻也知道,這次無論如何也攔不住他了。

“去吧,我會同你妹妹在這裡等你回來.”

多年後,男人凱旋而歸,他成功的守住了疆土,讓百姓過上了安居樂業的生活,成為了百姓口中的英雄,最後的結尾是他與老母親相擁的畫面。

這劇本是蘇挽寫的,她故意讓戲班子著重刻畫了戰爭給百姓帶來殘酷、男人上戰場的熱血,還有建功立業後,百姓對他的態度。

戲班的功底好,前期的壓抑,中期的熱血,後期的繁華盛世,都演繹的十分動容。

饒是蘇挽這個寫劇本的人,也不禁溼了眼眶。

梅姨娘更是泣不成聲。

不枉她熬了三個通宵寫出來的。

蘇挽不指望一場戲能夠讓梅姨娘想開,只是希望透過這場戲,她能夠有些感悟。

天底下,沒有哪個狠心的母親會捨得將自己的孩子送到戰場上,可很多時候都是身不由己。

若是可以,誰都不希望有戰爭。

梅姨娘擦了擦眼淚,平復了心情後,突然就明白了蘇挽的用意:“三小姐這是為了我兒過來當說客了?”

“是.”

被識破,蘇挽也沒否認,她微笑道:“梅姨娘覺得這場戲如何?”

“尚可吧.”

明明已經感動的不行,卻不願意多評價幾個字。

蘇挽笑了笑,她這是生怕自己抓著她話中的把柄去說服她。

蘇挽品了一口茶:“我前陣子看話本看到了一個故事,不知道梅姨娘可有興趣聽一聽?”

梅姨娘沒做聲,蘇挽自顧道:“有一隻兔子,撿到了一顆蛋,它很開心,把它當做自己的孩子精心照顧,後來孵出了一隻鷹,鷹是猛獸,即便是性格溫和的兔子將它撫養長大,也改變不了它的本性。

兔子卻固執的將鷹與自己歸為同類,可是突然有一天,鷹學會了飛翔,從高處一躍而下,結果失誤了,把兔子嚇壞了。

後來它擔心鷹摔死,用了一個一勞永逸的法子.”

說到這,蘇挽停了下來,她喝了一口茶潤了潤嗓子才繼續道:“兔子折斷了鷹的雙翼,它以為,只要它不會飛,就不會有危險了。

可它卻忘了,他們是不同的。

鷹擁有一雙可以自由翱翔的翅膀,卻因為兔子過度的保護,它失去了自我,每天按照兔子的安排活著,待兔子壽命盡後,鷹也死了.”

梅姨娘扶著椅子的手,抖得厲害:“三小姐,你到底想說什麼?”

“很多時候,你以為的保護,卻恰好阻攔了孩子的成長,成長的道路上,沒有一帆風順的,只有披荊斬棘才能夠走得更遠,飛的更高,梅姨娘覺得我這話說的對嗎?”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梅姨娘別過視線,不想去看蘇挽的眼睛,她的眼睛太亮了,亮到可以看見裡面渺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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