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波春浪滿前陂,極目連雲稏肥。

更被鷺鷀千點雪,破煙來入畫屏飛.”

看著田野間的片片金黃,猶如一幅金黃色的田園畫卷在眼前緩緩向遠方鋪展開去,蘇淺淺忽然想起夏天結束時,姐姐在看的那一首《稻田》來,不由得背了出來。

姐姐向她描繪那首詩的時候,她就在想,不知道何時能體會到水田的風光。

姐姐莞爾一笑,讓爸爸送你去姑姑那裡看看吧。

而如今,置身於此,放眼望去,滿目的金黃,在蔚藍的天宇下搖曳著收穫的喜悅。

金色的稻浪,讓人心醉!稻田在秋陽的映照下,呈現出調色盤般的瑰麗景象:山川秀美,風光絢麗。

廣袤的金黃稻田與延綿秀美的群山、錯落有致的村莊、蜿蜒曲折的河流、縱橫筆直的道路、原生態的山水風光構成一幅色彩絢麗的田園風景,似油畫般美麗壯觀,美不勝收。

在蘇淺淺年幼的心裡,卻揣著自己一個大膽的想法。

她要幫小鬼劉睿宣離開這裡!她希望那個長得漂亮的小鬼劉睿宣,不要變成那個推車的中年的大叔!她不希望姐姐那麼嫻靜美麗的人最後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在泥路上,不不不,絕對不可以。

她只希望姐姐牽掛的人,可以陪在姐姐的身邊,像她陪在姐姐的身邊一樣,永不分開。

“李爺爺.”

蘇淺淺輕輕地喊了一聲。

“嗯.”

李校長應了一聲,回過神來,看向蘇淺淺,“怎麼了?”

“您說,如果小睿和來來的成績足夠好,是不是可以到靜雲初中部讀書呢?”

蘇淺淺很清楚地記得,她說那話時,李校長看向她的目光,閃了又閃,閃了又閃,眼裡滑過一絲的驚喜。

“也許有可能.”

李校長笑了起來,“要不,你寫信問問?”

“我,我問?我問誰呢?”蘇淺淺一時怔住了,看著李校長的慈祥的面龐,眨了眨眼睛。

李爺爺是校長,他都不知道,那她要問誰呢?問姐姐嗎?姐姐和她一樣,也只是個學生呢。

問爸爸媽媽嘛?那也是不可能的。

爸爸和媽媽很忙,而且,從來不在家裡談論工作上的事情。

到現在,都三年了,她也不知道爸爸媽媽是做什麼工作的,在哪裡上班的。

不過,也無所謂,因為,那些對她而言不重要。

重要的是,姐姐和她很投緣,無話不談,除了爸媽的工作外。

“問你的姐姐,歐陽馥淺呀.”

李校長笑了起來,“你不是因為她的原因才到這裡來的嘛?”

“可是,”蘇淺淺眨了眨眼睛,“姐姐現在還在家裡休學呢,姐姐也不去學校的.”

也許,姐姐可以去學校走一走,靜雲實小,離她們家只有三站的路距離。

平時,她都會和姐姐散步去上學,儘管媽媽堅持要送她們,但是,姐姐不同意,說早晚走走路路,有利於身體健康。

媽媽聽著,便笑著不再強求他們了“你只要問她,便會有答案了.”

李校長笑了起來,替蘇淺淺攏了攏耳邊的頭髮。

“啊?”

蘇淺淺怔了怔,一臉的困惑地看向李校長,“姐姐原來有那麼大的本事呀?”

“呵呵.”

李校長笑了起來,“你姐姐厲害著呢,你爸爸都聽她的,不然,你怎麼到這裡來的?”

“噗嗤”一聲,蘇淺淺笑了起來。

是呀!她都差點忘記了。

不然,她怎麼到家裡來的?不然她怎麼會到這裡來的呢?“好.”

蘇淺淺笑了起來,拉了拉李校長的衣袖,“李爺爺,那我們再去鎮上寄信吧?”

“好.”

李校長笑了起來,跨到了腳踏車上,伸手把蘇淺淺抱上了腳踏車的前槓,“坐好了,我們要出發嘍.”

“嗯.”

蘇淺淺輕快地應著,迎著十月的秋風,感受著金秋十月的收穫的喜悅,還有緩緩升起希望。

迎面一陣陣的風,輕輕地飛在蘇淺淺的臉上。

蘇淺淺握著車把,往路的前方看過去,筆直的小路,雖然有些沆窪,卻在兩旁高大的白楊樹的襯托下,瞬間顯得清秀了起來,小路一直向前延伸,似乎要連到天上去。

格格框框的田野從眼前滑過,從十月的風中走過,充滿了韻律與節奏,平平仄仄,如對仗工整的古調。

她忽然又想起那黃昏裡倚窗看書的姐姐,還有那午後暖暖的陽光。

不知道姐姐,此刻在做些什麼。

一路前行,一路想。

很快,又到了鎮上的郵局。

郵局右門邊那個擺著書攤賣著郵票信封和信紙的老奶奶,正在迎著太陽而坐,看著手裡裡的報紙。

“奶奶,我要寄信.”

蘇淺淺很歡快地跑了過去。

李校長在身後謹慎地把車子往攤邊放了放,靠著車子站定了,一旁看著蘇淺淺,沒有上前。

滿頭華髮的老奶奶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慢悠悠地從報紙上抬起頭來朝蘇淺淺看了一眼,又低下頭來:“你剛才不是才來寄的嘛?”

“嘻嘻.”

蘇淺淺笑了起來,“奶奶您記性真好呢.”

“切.”

滿頭華髮的老太太哼了一聲,從眼鏡片的上方朝蘇淺淺斜了一眼,又朝站在蘇淺淺身後的李校長看了一眼,“我還沒老到健忘的地步.”

“撲哧”一聲,蘇淺淺笑了起來,轉身朝身後的李校長看了一眼,又回過頭來,“奶奶,真幽默呀.”

“別給我閒聊了,這大忙天的,你們祖孫倆很閒嘛?”

滿頭華髮的老太太不輕不重地哼了一句,又把視線放到了手裡的報紙上,“信封和郵票在旁邊,自己拿,零錢盒裡有零錢,自己找錢.”

蘇淺淺吐了舌頭,笑了笑,從口袋裡掏出一元錢放到了零錢盒裡,拿過信封和郵票,左右看了看,才發現,自己沒有紙和筆。

轉頭朝李校長看了過去,看到李校長往上衣的口袋裡摸了摸,然後摸出一枝鋼筆來。

蘇淺淺笑著接過,還是李爺爺想得周到,隨身都帶著筆呢,但是,沒有紙呢。

要不,買一本?蘇淺淺的視線朝那本厚顧的線條信紙看了過去,一句話買一本,是不是有點浪費呢?蘇淺淺想了想,伸手往口袋裡摸了摸,摸出二元錢來,朝滿頭華髮的老奶奶遞了過去:“奶奶,我要買本信紙.”

滿頭華髮的老奶奶微微地挑了一下已發白的眉,隨手從身邊抽了一張紙丟了過去,又低下頭下來繼續看起報紙來。

蘇淺淺怔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不賣?還有這樣做生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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