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孫大爺那張得意的臉,上官琛的嘴角微抽了兩下。

鬆開了拉著衣角的手。

不是他拉不動,只是怕用勁太大,拉壞了衣服。

這件衣服,可是過年時才買的,新的呢子大衣!上官雲幫他挑的!還出了一半的壓歲錢!說是他四月過生日的時候,怕是回不來了,就先把二十歲的生日禮物送上吧。

他當時很想出聲反對,哪裡有送禮物只付一半的錢的。

可是看到上官雲那微揚的嘴角,他原本想說出去的話又吞了回去。

也罷,畢竟是上官雲一半壓錢呢!五百元,確實不是小數目!他至今,還沒有存夠三百元錢呢!可見自家老子和老孃是有多偏心了!上官琛不由得開始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撿來的。

這區別也太大了些吧。

但是,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又看了看廚房裡忙碌的老孃,這眉眼還是很相像的。

便打消了自我菲薄的念頭,隨她去吧。

上官雲的壓歲錢再多,到最後還不是拿了一半給他了嘛?上官琛看了看被拉著的衣角,不由得擰了一下眉,這萬一要是拉壞了。

他如何向上官雲交代!今天是可是特意為了見魏教授來拎出來穿的,他平時常的衣服,可都是幾十元,不超過一百元的。

當然,這是比較重要的,還有次重要的事。

上官琛收回手縮到了淡藍色牛仔褲的口袋裡,眼睛盯在那拉著他衣角的手上,不由得往孫大爺的身邊移了移。

次重要的是,這個孫大爺可是不省油的槓精,可別真給他拉壞了。

剛才不小心踩到了他伸到過道上來的流蘇帶,就被他聲討了好久,說得他一無是處。

這要是手下一使勁,萬一不小心把孫大爺從座位上拉得跌到了走廊上,那豈不是要把家底都賠上去了。

家底?上官琛揣在口袋裡的手不由得緊了緊,口袋裡只有十個五毛的硬幣了。

之前被林一瀟慫恿著把錢都拿去買車票了。

他想著,晚飯也是有地方蹭的,也可以住在總部或者回家,再不濟,幾個人一起再回靜雲師大,各自刷自己的月票卡好了。

也就沒有說什麼,很大方地去買票了。

現在看來,他要萬分小心了。

上官琛微眯了一眼睛,又看了一眼那拉著衣角的手,嘿,居然不是傳說中的瘦骨嶙峋!可見,這個孫大爺胃口不錯!難怪力氣不小哪!上官琛抬了抬眼簾,朝孫大爺那張得意地臉又看了過去。

小人得志!“有事?”

上官琛冷冷地掃了一眼孫大爺,眼角餘光朝窗邊的趙大爺看了一眼。

他已經把書的問題解決了,他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下車。

徹底甩掉這個為老不尊又小人得志又準備想要訛他的孫老頭!他哪裡得罪他了?之前有過什麼宿怨嘛?不會又想訛他吧?他好像並不認識這個孫老頭吧?“當然.”

孫大爺聳了聳肩,洪亮的聲音在安靜的車廂裡響了起來,“你要去哪?”

呵!上官琛不由得哼笑了起來,朝孫大爺翻了一個白眼。

他去哪裡,有必要告訴這個孫老頭嘛?管得有點多了吧?“哲學系的臭小子,你給誰擺臉色呢?”

孫大爺拉了拉上官琛的衣角,丟了一個白眼過來了。

上官琛瞬間有些氣結。

哲學系?哲學系的臭小子?他學哲學礙他一個路人甲什麼事了!搞得好像跟他很熟一樣!“這衣服料子還不錯!”

孫大爺左手拉著上官琛的衣角,右手探過來搓了一下,“一個學生,穿那麼好的衣服,招蜂引蝶嘛?”

上官琛聞言,心裡瞬間竄起一把小火。

“哦?我看看.”

靠窗邊的趙大爺也湊了過來,伸手在上官琛的衣服上摸了一把,“確實不錯.”

上官琛恨恨的咬了咬牙。

特大爺的!這兩個人,當他是試衣店,還是模特呀?“這衣服估計也不便宜吧,得大幾百吧?”

靠窗邊的趙大爺掃了一眼上官琛,朝右邊的孫大爺看了過去,“老孫,我記得,你好像有一款差不多料子的大衣吧.”

呵!上官琛一聽,白眼直翻了兩下。

原來,是因為這個?!這大街上穿呢子大衣的人多了去!“嗯.”

孫大爺應了一聲,回頭朝靠窗邊的趙大爺看了一眼,“幾百?一千多呢,我都捨不得穿,逢年過節才穿一次.”

“嘖嘖嘖,那是有些貴了.”

靠窗邊的趙大爺砸了砸嘴,朝上官琛剜了一眼,“我忽然想起劉伯溫的問答語四篇之一的文來了.”

孫大爺微微地怔了一下,立刻朗聲笑了起來。

那笑聲在安靜的車廂內,極其的刺耳。

劉秀不由得扭過頭來,朝上官琛那黑了八嘰的醜衣服看了一眼,癟了癟嘴,又別過頭去了。

就這醜顏色,還一千多元?倒貼給她,她都不要!看著車窗外寫有“梨園”兩個字的停靠站臺,想起剛才窗起老大爺的話來,不由得擰了一下眉。

劉溫伯的問答語四篇之一的文??她好像只學過一篇劉伯溫的《賣甘者言》,她也曾讀過《梁甫吟》和《郁離子》。

但是,問答語的四篇文是什麼?劉睿宣嘴角微扯,朝上官琛看了一眼,窗邊的老大爺真是目光如炬呀!這個上官琛確實如他所言。

笑笑收回視線,卻不經意地看到劉秀柳眉微蹙的模樣,輕撫了一下劉秀的短髮,低笑著問了一聲:“怎麼了?”

“剛才那話?”

劉秀張了張嘴,想了想,頓住了。

這車裡太安靜了。

她還是等他們下車後再問吧。

“呵.”

劉睿宣笑了起來,看著劉秀欲言又止的模樣,湊過低語道:“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啊?劉秀微微地睜大了眼睛,絲毫不掩訝然之情。

劉睿宣笑笑別過頭朝窗外看了過去。

現在他暫時放心了。

上官琛沒有精力來搭訕秀秀了。

這是說他金玉其外嘛?這個人是準備和他槓上了?他倒是沒有必要一再地退讓了!大不了不下車了,誰還怕誰呀!上官琛冷冷地看向拉著他衣角的孫大爺,又瞪了一眼窗邊的趙大爺。

“我一沒有讓你們交學費,二沒有找你們拿零花錢,三沒有讓你們講課,四也沒有讓你們出錢給我買衣服。

我學哲學管你們什麼事,我穿得什麼樣的衣服似乎也不關你們的事吧?管得真寬.”

說完,頓了一下,還是覺得心氣不順。

他從小最喜歡和他老子吵架了,每次上官雲衝他發火或者拳打腳踢之後,他都會到他老子那裡去轉嫁傷痛。

“年紀一把了,還不好好在家裡抱孫子,出來瞎溜達什麼,不為後代積點德嘛。

為老不尊,逮著人家小姑娘看什麼勁!不正經!不檢點!不自重!”

說完,頓覺心裡舒坦多了!上官琛輕輕地舒了一口氣,別過視線,不經意間對上了一雙晶亮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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