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邊那輪纖細的上弦月,緩緩地往下又墜落了許多。

蘇淺淺微微地閉上了眼,一滴輕淚從眼角滑落了下來。

隔著那麼久遠的記憶,如今回想起來,依然心塞,也依然悲傷到不能自抑。

有風掠過,帶過一陣襲人的清香。

輕輕地睜開眼,看著滿架的薔薇在眼前搖曳出一片芳芬,心裡卻悲傷成河。

又是一陣微風拂過,依稀送來一陣聽不甚清的歌:“只用一部電影的時長總結逝去的時光我們曾經痴狂卻不得不散場。

隔著一整片星空遙望年少在眼前跌宕那月光所在的方向是有你的地方……”是誰在唱歌?蘇淺淺輕壓了一下太陽穴,指尖滑過眼角,循聲看了過去。

不遠處的丁香路與薔薇路的路口,走過一個裙裾飄飄的女子,走過的還有她幽婉的歌聲,那歌聲裡唱道:一起瘋過的昨天奔跑著,不顧一切一起看璀璨的星空做著夢那時年少不懂傷痛……年少不懂傷痛?蘇淺淺不經意地眨了一下眼睛,嘴角微扯,揚起一絲不易察覺的笑。

年少不識愁滋味?其實,只是因為未到真痛處而已。

是誰說的,時間可以熨平一切,可以治療那些曾經的過往的傷痛?她以前不信,現在,更不信。

時隔多年,回想起來,依然是錐心般的痛。

痛到,她似乎又回到了那個最初的五年級畢業後的那個八月。

所有的一切,自那個八月開始,卻都沒有了延續下去的理由和藉口。

至於,姐姐在信裡所說的,三個心願。

她前兩個願望,她會用盡一生的時光去完成。

而對於第三個,對於……蘇淺淺微微地側頭朝右後方的劉睿宣看了過去。

白色的襯衫,微長的頭髮,額前一縷,在微風中輕輕地揚起,露出俊朗的側顏,正看向西天邊的彎月亮,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似乎,一轉眼的時間,他們都長大了。

又似乎心靈跋涉了很久,負重前行了多年,已麻木滄桑,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亦不記得那曾經的少年,走過誰的眼前,經過誰的窗前了。

“要記得記得那故事訴說我們曾經也相識就算現在各散天涯被歲月吞噬……”不遠不近的,那明亮又帶著點幽婉的聲音傳了過來。

曾經的相識?蘇淺淺朝劉睿宣看了一眼,朝路口看了過去,那個裙裾飄揚的女生,停了下來,背向而立,只留給她一個隨風飛揚的背影。

曾經的相識?身側的這個男生,不曾,認識她。

在他的記憶裡,一直都不曾有她的影像,有的,只有姐姐。

這也是為何,姐姐的第三個心願,她做不到,也完成不了的原因。

對她而言,身側的這個男生,是隻屬於姐姐的,在曾經,她的心裡,她一直那樣認為。

而如今,她更清楚地明白,這個男生,他的心裡也只有他的表姐。

而她,就像過眼的雲煙,哦不,是不曾看到的天邊流雲,隨風即逝,不曾留下點滴的痕跡。

此刻的她,無意,也無心,去計較。

就像最初,她無意的那次奔走,並不是因為小睿是她的誰。

而是,因為,小睿是姐姐的那個誰。

而那所有的一切,已在那個五年級的夏天,隨著姐姐的離去,而遠去了。

那些故事,也沒有再說下去的理由了。

她是,也只能是蘇淺淺!永遠都成不了歐陽馥淺!“那沒說完的故事藏著最動人的解釋遺憾成了最美的情詩只有沒說完的故事藏著最想念的影子……”有風掠過,那清香的風裡,送過幾句悽美的歌詞。

蘇淺淺不由得低頭頷首,那沒有說完的故事呵。

遺憾成了最美的情詩?不,那沒有說完的故事,讓遺憾成了她心裡最深深的痛。

如果可以,她希望自己可以早些回來,陪在姐姐的身邊,陪她走完最後一程。

那年八月,還有那隨之而來的秋天,整個人都渾渾噩噩,大腦一片空白,似是混沌未開。

她忽然不知道要何去何從,也不知道,要如何才可以面對,一個人的世界?搬家後,呆在那陌生的房間裡,她一眼看到了隔壁那滿架濃綠地薔薇葉,才知道,原來,爸媽帶她搬到了靜雲師大的隔壁。

媽媽說,那樣,工作閒暇之際,便可以一抬頭就能看到她,可以看到窗前的她。

蘇淺淺聽了,便開始微笑,便開始點頭。

停了片刻,媽媽對她說,若是想散心,可以到靜雲師大的校園裡去走走,看看大學生的生活。

蘇淺淺應了一聲,點點頭。

整個的八月,她哪裡都不想去,也沒有去。

坐在那不太高的窗戶前,從三樓的陽臺看出去,那滿眼的綠色在風中起起伏伏,偶爾有人從那綠色的葉前走過,從一端消失,又從另一端顯現。

恍若經過了一個自我隱匿,而後,離開,走出滿眼的綠。

時間便在那樣的一現一隱中逝去了,原本清澈的眼眸失去了光彩,心裡的那份最初的波瀾起伏卻了在滿眼的綠裡,漸漸地熨成一汪幽靜的湖,漾不出一絲漣漪。

八月接近尾聲的時候,她想了又想,她要去看姐姐。

她清楚得那天,那是個週末,陽光出奇的好,炙烤著地面,比過往的任何一個夏天都要熱,她和爸媽一起坐在那個眉眼普通的中年男子開的黑色的轎車裡,駛向靜雲的西南方向。

大片大片的綠意衝擊著視線,一條二十餘米寬的河繞草坪而去。

那河水清澈,映出頭頂的的藍天,在微微的風裡,漾出一圈圈的漣漪,河邊清嫩的水草,便隨著輕擺了起來。

開闊、開淨,平坦。

蘇淺淺心裡原本的陰霾和顧慮,瞬間,消退了一些。

往前走,便看到在那寬大的草坪間,那方方格格地排列整齊的一個個的區域,一字的排開去,看不清有往後有多少,往左又有多少。

他們在第五排,第六個石碑前停住了。

那熟悉的眉眼,眼裡眉間蓄著淺淺的笑意,那微微揚起的唇角呵。

姐姐!蘇淺淺的心裡咯噔了一下,姐姐正從那黑白分明的照片上,看著她笑呢。

一陣熱風從面前劃過。

蘇淺淺忽然想起來,姐姐的照片,還有她和姐姐曾經合照的舊照,好像一張都沒有了。

她在書角的高高立起的影集在她回家後的第四天,發現,不見了。

她找了好久,沒有找到。

一個人靜靜地坐著發呆,想了好久,才明白,定然是爸媽收起來了。

關於姐姐的最後一點念想,都不曾留給她了。

從此,她連睹物思人的權利都沒有了。

只能在心裡默默的回憶,然後,看著鏡子裡的自己,慢慢地感受著姐姐與她的距離,就算走到生命的盡頭,就算只能回憶,姐姐在她的心裡也不會消逝……不遠不近的歌聲又傳了過來,打斷了蘇淺淺短暫的回憶。

“請記得我們的故事鐫刻在靈魂深處的傷耳邊響起我們曾經最愛的歌那些沒說完的故事藏著最思念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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