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天燭國儲君太子諸葛長懷主動放棄國王帝位,先無視、後排除了群臣百官們的竭力柬阻,史無前例的將皇位公然禪讓給了自己的皇室宗家親妹妹諸葛長雅。天燭第一位萬人之上的女子皇帝在高高坐穩國都上京的那張黃金龍椅後,自覺無法僅憑一己之力來威壓震懾全國,故在作為前太子的本家兄長的建議與安排下,頗具前衛意識的開創了“北庭南院”的新穎制度。以國內最強魔道宗門折腰山為劃界之分水嶺,折腰山以北歸北庭女帝諸葛長雅統治,折腰山以南歸南院大王耶律鎮江治理。

南院大王這一軍政職位在北方天燭國已是最高最極品的皇家官爵,其崇高無上的優越性徹底碾壓勝過中原王朝自古以來所有受到獎賞分封的重鎮藩王。除享受最基本調兵遣將的自由權力外,還擁有收取極重的田地賦稅,可隨意離開自己的封地城池,完全毋須對有女帝坐鎮管轄的北面王庭負責等等中原文人百姓、朝堂官員根本無法理解相信,差不多匪夷所思到了極點的超級特權。

北女帝、南大王,兩者雖在可控兵權數目和轄地統屬面積之上有明顯的高低差異,但在國家首領地位這一方面,大抵只有伯仲之分而無長幼之別。

當然,若是南院大王心懷不軌,甚至存有謀逆篡權的可誅想法,膽敢冒犯或是不利於北庭的女帝諸葛長雅,那第一個喊不答應並且有足夠的硬實力喊不答應的,必然就是本該成為九五至尊的天燭皇帝而現如今卻做了折腰山諸峰共主的諸葛長懷了。

在北方天燭國有一個連沿街嬉鬧玩爛泥巴的小屁孩兒都十分清楚明白的道理——“耶律鎮江”這四個字在魔宗折腰山以南的那一片廣袤疆土領域裡,即是“神”的代名詞。

南面大禹朝的黎民百姓和江湖人士都習慣性將天燭國的男男女女統稱為“狼蠻子”。但事實上,天燭人的普遍族名叫作“龍蒙”,所謂狼蠻之怪名,不過是中原人出於長年累月的民族仇恨而衍生推廣出來的一種蔑稱、鄙稱罷了。

與中原崇信並繪製出各式各樣的異獸圖騰不太相似,天燭國對於天界神獸的信仰其實頗為單調專一。龍蒙族的全名為“天下不令燭龍蒙羞之族群”,顧名思義,天燭百姓素來就以燭龍這種強大無倫的仙界神獸為整個國家的至高守護神,“燭龍不死,天燭燭火永世不滅”的傳奇說法早已不知在幾代人的口中綿延流傳,至今猶可到處聽聞。

正如中原歷朝各代皇帝可被視若“天龍之子”,南院大王耶律鎮江既是折腰山以南土地公認的“神”,那就理所當然可以將其看作是那天庭燭龍的下界轉世,耶律鎮江是燭龍,燭龍也就是耶律鎮江了。

南院大王有個不管是從政從戎都難有大出息,武道修為更是低微至極的小兒子,名為耶律望河,此子今年十九歲零十一個月,還有短短不到一個月就要到那所謂的“弱冠之年”了。雖然龍蒙族人並沒有什麼行及冠禮的傳統習俗,但秉持著“入鄉隨俗”這一優良品德的耶律望河也樂得用“弱冠”二字來代替表示自己即將到來的二十歲生日。

半年前,堪稱膽大包天的耶律望河瞞著父親耶律鎮江偷偷從王府中溜了出來,穿了件品質不低不高的金絲麒麟護身軟甲,帶著在刺客排行榜上並列第六的兩大高手冥琴二鬼穿過燕鳴關,從天燭國一路輾轉來到大禹王朝的疆域領地,切身體驗起了這一座與昔日生活處所全然不同的嶄新江湖。

為了更快速適應此方天地的各種風土人情,貴為天燭南院大王之子的耶律望河根據本名的諧音給自己取了個新名字“殷望”,又在名字前頭新增綴飾了一個“小燭龍”的風光綽號。父親既是守護天燭國的燭龍,那我便安安穩穩的當條小燭龍好了。

化名“小燭龍殷望”的天燭小王爺在來大禹王朝之前就暗自立下了一個篤實的期望目標。等半年後再度回國踏入天燭的時候應該就要滿二十週歲了,為了度過一個意義非凡、足可銘記終身的生日,此番南下之旅絕不可虛度光陰,非得招攬到足夠數目的中原高手不可,回去後定要讓一向說自己不夠努力、不夠爭氣的父親耶律鎮江瞧瞧,自己的本事根本就不小,前程根本就不渺茫!

怎料萬事難遂心願,這南朝武林的那群該死的傢伙竟個個兒都如此的有骨氣,油米不進,在得知耶律望河的真實尊貴身份後,無論是威逼還是利誘,就是誓死不願不肯不答應投效天燭,做那為人唾棄鄙夷此生都抬不起頭的“賣國賊”、“狗漢奸”。

為了不空著手垂頭喪氣的回去,殷望不得以咬牙降低了自己對招募目標的實力預計,不是高手就不是高手吧,名聲不響也就不響吧……什麼,臭名昭著的傢伙?哎,算了算了,湊活一下也能用,跟我回去吧,到了天燭名聲也就不臭了。

於是乎他就順順利利招下了那八名江湖下九流的臭魚和爛蝦。先後被一衲禪師和甘霖禪師逐出寺門的李天南和李海北、爭奪掌門和參軍從戎都失敗後被迫幹起了沒本錢買賣的祁富、長得人模狗樣但實際上手段齷齪至極從不講規矩的英風俠烈四兄弟、人人喊打如同過街老鼠一般的採花賊古林……唉,帶著這麼一批真正是沒出息的卑劣傢伙回國,這臉上確乎是沒什麼能掛得住的光彩榮耀啊!

好在耶律望河出門前一段時間意外偷看到了父親與南朝琅琊王部下將軍韓驤的一封秘密信件,知悉了兵權強盛的虎威韓將軍希望等金梁、琅琊雙王開戰後能有幸得到南院大王出兵增援的殷切懇求,故此決定在北返歸國之前親自去訪問探看一回琅琊王府,見一見那位心眼活絡、計謀不凡的韓驤韓大將軍。

在沐河城琅琊王府內,無心插柳柳成蔭的耶律望河得知韓驤早已對中原各地的勢力分佈瞭如指掌,目光極其長遠的算準了未來幾年的天下走勢。大禹中央核心朝廷為宰相祁密把控掌權,西北涼王馬朗為守玉龍關難以隨便抽身,雍州隴右王嬴更昏聵無能,益州黔王夏闔兵力寡少,故此父親耶律鎮江發兵南下的最大阻礙就只有大禹第一強蕃金梁王嬴昆。而那位苦心孤詣的韓大將軍原來早就有了對付嬴昆麾下第一神將玉面人龍東方梧桐的好法子,計劃在三年內躋身七階地煞境,靠著數量足夠多的“屍骨魔兵”堆死結義大哥東方梧桐。只要鳳棲公玉面人龍一死,就等同於是砍掉了金梁王的一條結實的右臂,待到琅琊金梁雙王內鬥開戰,韓將軍既得到天燭南院派發的軍隊幫持,豈有不大獲全勝的道理?

昨晚年輕人耶律望河在聽完韓驤的精心謀劃後,胸中暗暗催生了一個歹毒狠惡的理想念頭。等金梁王一滅,天啟城小皇帝嬴勾變成毫無實權的牽線木偶傀儡,大禹朝多半將劃分為琅琊王嬴関和宰相祁密南北兩股強橫勢力。屆時只要從中作梗挑撥離間,引得嬴関與祁密內戰,一旦鶴蚌相爭,最終漁翁得利的還不是自己的父親耶律鎮江?等真到了那個時候,中原大地必定烽煙四起、民不聊生,父親再傾南院幾十萬重兵鐵蹄一路南下征伐,拯救大禹朝萬計百姓於水火之中,那豈不是能夠高舉正大光明的英雄旗幟一統天下了?

那該是何等名揚千古、永載青史的彪炳光輝事蹟啊?!

耶律鎮江倘若真成了侵吞整個大禹王朝的千古一帝,那他耶律望河的身份地位又該得到多少程度的大幅提升呢?

什麼小王爺?壓根就不稀罕那不值錢的頭銜稱謂!哼,老子將來可是要做那享有中原腹地肥沃土壤,威震遼闊數州封地的重鎮藩王的啊!

什麼狗屁金梁王琅琊王?以後我耶律望河單單一個人能掌管分配的封賞土地、財產資本,就比你們兩大強蕃加在一塊兒還要多得多!

翌日清晨,昨天傍晚時分颳起的那場漫天風雪已停,小燭龍殷望攜帶著一具擁有六階凝丹境修為的精銳屍骨魔兵以及韓驤韓大將軍的熱忱期盼,意氣勃發、春風得意的自琅琊王府所在的沐河城城西口出發,踏上了那條歸程返回故鄉天燭國的路途。

充分盡到地主之誼的虎威將軍韓驤為天燭小王爺準備了四輛品質上等、內部精美舒適的華貴馬車,李天南李海北兩個武僧坐一輛,天風俠烈四名兄弟一輛,巨錘祁富和採花賊古林一輛,耶律望河和冥琴二鬼以及那具已發誓永遠報效新主人的屍骨魔兵一輛。由於落了整整一夜的鵝毛飛雪,西郊之外不論路面還是樹梢枝頭盡是白白茫茫的一片,四輛載人馬車的車

轍碾壓經過鬆軟純白的雪地,發出“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音,留下長長的一條明顯路徑痕跡。

排在最前頭的那輛馬車裡,穿有春綠色棉質錦衣,內套金絲麒麟軟甲的小王爺耶律望河往自己旁邊那具緊閉雙目的“屍骨魔兵”身上望去。那具珍貴魔兵戴頭盔覆玄甲,通體面板與阮蒼龍和司徒鮫類似也呈現詭異絕倫的青黑色,渾身瘦骨嶙峋無半點兒塊頭肌肉可言,感覺單是那副玄鐵甲冑就足以將其整個身子壓塌壓垮了。

小燭龍殷望轉頭向坐在對面的冥琴二鬼出言諷刺調侃道:“喂,你們兩個,不是我看不起你們,是你們自個兒實在是不爭氣啊!怎麼回事?區區一具死人骨頭都有六階凝丹境的修為境界了,你們再看看你們自己呢,練了快有大半輩子了吧,兩個湊一塊兒充其量才只有五階小圓滿,廢物,真是廢物啊!”

那兩個頭戴斗笠身披純黑斗篷的蒙臉漢子皆垂首默然,不知是真的自慚形愧羞恥到說不出來話還是因為其他的什麼原因,反正就是半個字也不吐露反駁。

天燭國南院大王耶律鎮江之子見他們不肯回應,繼續自顧自的說道:“我知道你們心裡可能或多或少會有些不平,覺得我一個連二階躍靈境都還沒到的人有什麼資格如此瞧不上你們……哎,仔細想想,我跟你們能一樣嗎?我打孃胎裡出世就含著根金鑰匙,這輩子錦衣玉食吃喝不愁,練武只不過是我的興趣愛好罷了,能練出來那最好,練不出來也就練不出來了。可你們呢?喂喂,你們好歹是刺客哦,是靠專門殺人吃飯的職業,成天過著刀口上舔血日子的人,就不能多用點功夫好好修煉麼?!刺客排行榜上才排第六,能不能有點積極進取的發奮心思啊,再往上躥一躥嘛,躥到第三,對外就說是名列天燭刺客前三甲的高手,這樣多有面子啊!唉呀,才第六,嘖嘖,昨晚在韓將軍面前我差點兒都沒好意思提!”

兩名膝頭橫著被黑布包起來的棺材板形狀物事的蒙面斗篷客仍舊是低頭不語,恍若不聞。

小燭龍殷望又往那具滿身覆甲的青黑色骨瘦魔兵身上略微瞧了幾眼,接著說道:“聽韓將軍說,這傢伙生前是狼煞魏魁那廝麾下最得意的幹部之一,叫什麼楊先胄,原是個江湖上有名的純粹武夫,綽號‘驚天破石拳’,被韓將軍弄死以後做成這具屍骨魔兵……可惡啊,為何偏偏是個武夫?若是名劍修多好,六階凝丹境的劍修,可以御劍飛行了哎,我看誰不爽,就讓他幫我千里之外取人頭顱,那該有多麼瀟灑?”

冥琴二鬼的其中一人終於忍不住開口說道:“小王爺,這御劍須心靈與所御之劍相通相連,被煉成魔兵後再無任何個人想法,心智靈識盡喪,恐怕難以再自行御劍了……”

綠服公子耶律望河用鼻子“哼”了一下,挑眉罵道:“就你懂的最多,你這麼能耐,你也沒見你成天踩著柄劍飛來飛去呀?還有你們兩個一天到晚帶著副破琴有意思嗎?直接配把劍多帥啊?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們家裡死了人,把棺材殼子給抬出來了呢!”

另一名蒙臉斗篷客正欲開口辯說,四人乘坐的那輛一直往前行進的馬車猝然間停了下來。

這一突如其來的急剎害得錦衣小王爺的肩膀重重撞在了那具披甲魔兵楊先胄的身上,耶律望河揉了揉被堅硬甲冑撞疼了的肩膀,猛地掀開車簾子衝外面負責駕車的老年馬伕怒喝一聲:“怎麼回事?!”

抬頭望去,但見一男一女並肩站在前方的不遠處。

男子身穿孔雀藍綢緞襖子,腰間懸有金鞘、墨鞘雙劍;女子披有朱丹色霓裳小裙,腰際別有赤金色硬鞭兩條。

皆挺身直立。

“何人在此攔路?”綠服錦衣的貴公子耶律望河蹙眉厲聲質問道。

前方的佩劍男子雙手負在身後,挺著胸膛正色朗聲道:“攔路者,狼煞將軍魏魁獨子,姓魏名頡,中原大好男兒!”

男子身旁矮大半個頭的那名朱丹裙纖瘦小丫頭則用甚是軟糯好聽的嗓音模仿起了那段句式,同樣高聲回應道:“攔路者,赤焰魔君許焰獨女,姓許名靈霜,中原大好女兒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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