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展舟倒也不是想批評江漁，他放緩了語氣：“小區只有進出口安裝了監控，根本無法拍到裡面的情況。
所以，現在只能等.”
“如果沒有新線索出現呢？”
江漁問。
“我們先來分析一下，假設是想變性，自己切了，那我們管不著。
夫妻或是情侶之間一方出軌，就算是被害人不想追究，只要他一去醫院，醫生也會報警。
從現在的情況看……”葉展舟稍微停頓了一下，“被害人活著的可能性不大.”
江漁瞭然地點了點頭：“所以你讓老楊發協查通報，這麼熱的天，屍體應該不會藏太久吧？”
葉展舟的神色有些凝重：“不好說，萬一他有冰櫃或者……”後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毀滅屍體的方法有很多種，想要不留下任何痕跡是不可能的。
只不過，不知道這痕跡要多久才能出現。
他擔心的還不止這些，而是會不會再有其他受害者。
沉吟片刻，他說道：“你去把昊天叫過來.”
……一則“南枝灣發現男性人體殘肢”的訊息出現在明陽本地各網路平臺上。
這件事迅速在網上傳播併發酵，很快就成為明陽市民熱議的話題之一。
同樣很快的是，葉展舟被一個電話叫去了喬明山的辦公室。
“事情還沒搞清楚，就在網上鬧得沸沸揚揚，你想搞什麼？”
喬明山的胖臉上帶著怒意，“現在連市裡領導都被驚動了！”
“喬副局，您別生氣.”
葉展舟難得態度嚴肅，他說，“就是因為搞不清楚，所以我才讓人在網上發了貼。
一來，發動群眾，提供線索。
二來，網監那邊正幫著抓關鍵詞呢，沒準兒能找到些什麼.”
“如果真是兇殺案，嫌疑人不也一樣也能看到？那不就打草驚蛇了？”
喬明山提出了異議。
“就怕草打了，沒驚著蛇.”
葉展舟不無擔憂地說，“那東西被冷凍過，無法判斷被割多久。
屍體也許早就被處理了，只是還沒被發現.”
“有思路了？”
喬明山問。
“很明顯，洩憤.”
葉展舟說道，“鍋爐房雖然偏僻，但畢竟在居民小區裡，就算遛狗的人不往那邊去，也還有流浪貓、流浪狗。
他就是想讓那東西被貓抓、被狗啃。
對了，還有耗子也……”“淨說屁話！”
喬明山罵了一句，又問，“如果一直沒線索，你打算怎麼消除影響？”
“該刪的刪了，適當做做引導.”
葉展舟聳了聳肩，“隨便搞幾個新聞，很快就能蓋過去.”
“你個臭小子，說得倒是輕巧！”
喬明山剜了他一眼，“給你三天時間，三天之後把網上的輿論給我控制好.”
“三天太短了，最少也得十天.”
“五天.”
在葉展舟極力討價還價下，最後時間定為一週。
其實，網路話題的熱度不可能持續太久，他只不過是想多爭取些時間罷了。
看熱鬧不嫌事兒大的人不僅僅存在於現實生活中，網路上更多。
“我家對門的小夥兒已經好多天沒看著人了，碎屍很有可能就是他！”
“一定是某某某，昨天發資訊，他一直沒回.”
“那是我劈腿的前男友，鑑定完畢！”
諸如此類的言論在網上比比皆是，不僅如此，還有人在下面幫腔起鬨。
當然，有用的資訊也不是沒有，提供線索的電話也是一個接一個，但真實性還需要進一步的核實。
……“家裡有人嗎？”
又敲了幾下門，丁宣提高了音量。
“開吧.”
葉展舟朝同來的開鎖人員擺了下頭。
這是一間出租房，房主老李聯絡不上租客，又沒有房子的鑰匙，於是報了警。
這種事兒派出所民警處理就行，但老李反映的情況，讓人不得不生疑。
租客名叫方堃，外省人，三十多歲。
兩人在房產中介見面的時候聊過幾句，方堃說他是一家食品公司的業務代表，公司想要開拓北方市場，在明陽設了個辦事處，因為他之前業績突出，就被派了過來。
老李問他幾個人住，他說就他自己，老婆和兩個兒子都在老家。
如果將來這邊市場穩定了，他再考慮是否把他們接過來。
就一個人住，還是跑業務的，不經常在家，這個租客的情況讓老李很是滿意。
於是，經過討價還價之後，他將位於前進小區七號樓一單元三零二的房子租給了方堃。
這些倒也沒什麼，只不過事有湊巧。
老李以前在這兒住了十幾年，跟周圍的鄰居都挺熟的。
前段時間在街上偶遇了一個同單元的鄰居，兩人在街邊就聊上了，聊著聊著就說到了老李租出去的房子。
鄰居說有天晚上回家，看見方堃和一個女人從外面回來。
因為之前聽說是他是單身，所以就多瞅了幾眼。
老李問是不是方堃的老婆來了，鄰居說不可能，後來他又看見過那女人兩次，要是他老婆，肯定得住上幾天，不可能來了就走，過幾天還來。
同樣都是男人，老李自然明白是怎麼回事兒。
不過，他倒也沒太在意。
人家不欠房租、不擾民，私生活怎麼樣那就不是他這個房主該管的了。
按照租房協議，租客要在房租到期前交下一期。
一週前，房主老李想起房租還有一個月就要到期了，於是打電話給方堃。
可打過好幾次，手機都處於無法接通狀態。
租房有押金，老李並不擔心對方欠錢跑了，也就沒把這事兒放在心上，想著等等再說。
最近看到最近網上熱議的話題，老李就聯想到了方堃。
其實他也就是隨便想想，順手又打了兩遍電話，沒打通。
要說這人的想像力還真是無窮的，他越琢磨越不對勁，給鄰居打電話，讓他幫忙去看看。
鄰居連著兩天去敲了好幾次門都沒人，老李又沒有別的辦法聯絡上方堃，只好報警。
南枝灣派出所接警後，先是按方堃租房時留下的姓名和身份證號碼查了戶籍資訊，可戶籍系統裡顯示，他已經離婚兩年了。
而且他前妻登記的手機號已經成了空號，根本無法聯絡。
事有蹊蹺，南枝灣派出所馬上把這件事兒報到了市局刑偵支隊一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