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社縣。

縣令是一個叫張德的年輕人,中等身材,劍衛出身,因讀過幾年書,處事周全,便被破格提拔到了縣令的位置上。在豫、司兩州,張德是縣令當中少有的文武雙全的年輕人,荀彧、徐庶等人都賞識他的為人和才幹。唯有賈詡對他有不同的評價——只不過是一個八面玲瓏的牆頭草罷了。沒有人知道,張德對王越有著特殊的感情,不是心腹勝似心腹。

今日無事,張德比往日早一些放衙回府,他既不騎馬,也不坐轎。不坐轎,是因為他不喜歡。不騎馬,只是他的一時興起罷了。

張德邁著悠閒的步伐,愜意地穿街過巷。走到府門外的時候,張德聽到身後有馬蹄踏踏之聲急切傳來。

張德回身張望,看見一名城門守衛翻身下馬,奔到他面前不遠處,拱手施禮:“啟稟縣令,有一隊人馬直奔東城門而來,打得是王府的旗號。”

“王上?怎麼提前沒有得到一點訊息?走,去看看。”雖有疑慮,但張德仍不敢怠慢,讓家丁牽來一匹快馬,飛身上馬,朝東城門飛奔。

東城門外。

王越率領數百名劍衛,簇擁著劉安來到城門外。

眾所周知,虎父無犬子。劉安年僅八歲,卻已身長六尺有餘,面容俊朗,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是十六七歲少年。劉安面相七分似劉戰,聰慧異常,身形矯健,善使長戟、短劍等兵器,一般的成年人都不是他的對手。當然,他身上的功夫全是劉戰教的。

劉安騎著高頭大馬,抬眼向城門上張望,彷彿英姿颯爽的少年將軍。

隊伍行至城門兩箭之地,一名劍衛打馬出列,朝城上喊道:“安殿下在此,還不速速開啟城門!”

聲音落下,張德剛好登上城樓。他打眼向城外張望,一眼便看到了隊伍前面的王越。院長大人來了!張德微微有些激動。

再看王越身旁的英武少年,張德又是眼前一亮——這就是安殿下嗎,果然不同凡響啊。

張德趕緊下令開啟城門。

“開啟城門。”隨著城門衛士的呼喊,張德快步跑下城樓。

城門洞開之際,王越往劉安身側探了探身子,低聲對劉安說道:“殿下,王上特意交待,此事不可聲張。”

“院長放心即可。”劉安微微一笑,一副十拿九穩的樣子。

王越之所以被呼作“院長”,因為他是潁川軍事學院的第一任院長。

眨眼的工夫,張德來到城外,朝劉安躬身行禮道:“卑職張德恭迎殿下。”

劉安點了點頭,平靜地說道:“免禮!”看似少年老成,其實這是劉安第一次單獨外出。

劉安心裡一陣快活,激動不已——父親,孩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可以獨擋一面了,嘿嘿……

張德又朝王越一拱手:“學生見過院長大人。”

王越面露微笑,點頭道:“張德啊,幾年不見,你越來越精神了……”

或許二人的關係比一般的師生更深一些,寒暄之後,二人簡單地攀談起來。

就在這時,一隻青鷹突然從天而降,正好落在劉安肩頭。青鷹頭上有一撮雪白的羽毛,分外顯眼,正是劉安養的那隻青鷹。

“定是父親有新的秘密指令!父親現在直接向我傳遞訊息,說明父親不把我當小孩子了!哈哈……”劉安心中竊喜,一陣暗爽。劉安不知道的是,根本就沒有什麼秘密任務,他被王越騙了。所謂的秘密任務,只是騙他出來一個藉口罷了。

劉安急不可耐地取下青鷹腿上的細小竹筒,取出一小塊絹布,快速檢視。

不看還好,一看絹布上的內容,劉安不禁面色大變。

只見絹布上書:主母有恙,殿下速歸。越有異心,當心。

母親生病了!劉安心裡一陣刺痛。他又轉頭看向一旁的王越,又變得緊張起來,王越有異心?難道……

劉安畢竟還是小孩子,不會隱藏自己的內心,他的心理活動全寫在了臉上。

好在劉安心思靈活,腦子轉得快。他急中生智,飛快地將那絹布撕下一個長條塞進細小竹筒,接著將青鷹向空中一拋。青鷹雙翅一振,直上雲霄。那剩下的絹布則被他藏在了袖口裡。

這一番舉動,難免引起了王越的注意。王越臉色一肅,正色道:“殿下,何人傳訊?”王越此番言語,僭越之心昭然若揭。

劉安心中一突,慌忙地虛應著:“嗯,母親擔憂,傳信囑託而已。”話音剛落,劉安就意識到不對了,只有王越一個人知道他出府了,母親怎麼會傳訊呢?

可是剛才那訊息……是了,定是父親發現我不見了,這才放出青鷹傳訊的。嗯,一定是這樣!

這樣想著,劉安心裡鎮定了許多。

王越當然也認識到了這一點,他知道劉安的失蹤瞞不了太久的。

王越眯眼看了一會兒劉安,突然道:“事已至此,那就沒有辦法了。殿下要怪就怪他們發現得太早了!”

劉安開始害怕起來,他想說些什麼,可又不知從何說起。突然,他心念一閃,學著父親的神態,笑道:“大人怕了?”

“哈哈……”王越仰天大笑,“老夫何懼之有!”說完看向張德。

張德知道,自己不能不表態了,雖然不知道王越此番為何而來,但眼下只有順從一條路了。

就在張德遲疑之際,王越突然一抬手,吩咐道:“看好殿下。”話音落,劉安身後的四五個劍衛打馬向前,將劉安圍在中間,“看護”起來。

這是在逼我表態了!唉……張德心中一聲長嘆,面向王越拱手道:“學生一切聽老師安排。”這一禮和初見時的那一禮有著不同的意義,張德對王越的稱呼也從“院長大人”變成了“老師”。

王越滿意地點點頭:“嗯,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

“老師的教誨,學生感激不盡,無以為報。”

“不請老夫進城嗎?”

張德趕緊一躬到底,起身往城內一請:“老師請——”。

“嗯。”王越滿意地看了一眼張德,揮手往城內一指,“進城。”

進城後,張德把劍衛們安排在了縣衙旁的一個酒樓裡,劉安被劍衛們看護著,也被安排在酒樓裡。王越則住進了張德的家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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