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飛等人去救田豐的時候,劉戰已經率領十萬精兵離開潁川,進入徐州境內。

深夜,劉戰於帳內熟睡。

不知怎地,他竟夢迴牛家村,又見到了養育他的雪姨。

牛家村。

秋風習習,炊煙裊裊。

家家戶戶生火造飯,歡聲笑語不絕於耳。

淅淅瀝瀝的秋雨之下,小村子增添了幾分煙雨朦朧的色彩,如同一幅山水畫。

一個穿著粗布衣服的美麗少婦從廚房走出來,衝著某個方向喊了一句:“戰兒,去尋些野菜回來,姨娘這會兒走不開。”粗陋的衣服沒能掩蓋少婦的美麗,反而襯得她別有一番風情。烏黑的秀髮挽成髮髻,斜著別了一支灰褐色的髮簪,鬢角的幾縷長髮隨風起舞。如絲的秋雨裹在少婦的身上,如同為她穿上了一件清新脫俗的仙衣。

“姨娘,今晚做什麼好吃的?”一個身影倏地閃到少婦面前。

“臭小子,哪有什麼好吃的!還是老樣子——野菜糊糊。”少婦回了一句,說完往廚房走去。所謂的野菜糊糊其實是白水煮野菜,再象徵性地撒上一把帶著糠皮的小米。

少婦和少年是十餘年前從外地逃命過來的。一個年輕貌美的妙齡少女懷抱著襁褓中的嬰孩,一身風塵的突然出現在村子裡。村民善良淳樸,少與外界來往,覺得一個弱女子帶著個孩子可憐,就收留了二人。二人在村子裡一待就是十餘年。這十餘年,日子雖然清苦,但也算安穩,少婦覺得危險已過,便沒有再帶著少年斷續逃命,一心想著把少年養大成人。

少年眼珠一轉,神秘一笑:“姨娘,咱都吃了大半年野菜糊糊了,再吃下去,我都要變成野菜了。我去林子里弄點野味兒回來,咱今晚改善改善伙食。”

少婦停下腳步,一臉愧疚,慢慢轉過身來慈祥地望著少年:“戰兒,眼看就快天黑了,改天再去吧。”

少年粲然一笑:“姨娘,您就瞧好把,我去去就回。”話音未落,已不見了蹤影,原地只留下一道殘影。

少婦立在原地久久未動,任憑兩行晶瑩的淚水落在地上摔得粉碎:“小姐,奴婢無能,讓小公子受苦了;十幾年來,小公子就沒吃過一頓像樣的飯;願小姐在天之靈保佑小公子平安歸來。”

少年披著寬大的蓑衣,穿行在山林之中,順著他早上留下的標記,很快就來到一處捕獸器旁。這捕獸器是少年自制的簡易版捕獸器,只能捕捉小型動物。捕獸器是用一塊裝有尖刺的木板、五六根木棍和一根牛筋做成的,裡面放著一點爛菜葉和一隻死老鼠。這是少年第三次做捕獸器,前兩次都以失敗而告終,毫無收穫。

少年有些忐忑,慢慢地用白皙的雙手拿開鋪在捕獸器上的枯草。

“啊哈!真的有收穫!哈哈……”

“終於能吃到肉了。不知道姨娘會怎麼獎勵我呢?嘿嘿——”少年吞嚥了幾下快要流出來的口水,雙手快速地解開機關,取出拼命掙扎的大野兔,抓著大野兔的兩隻大耳朵,轉身往山下奔去。

秋雨中,一行十二個漢子騎著顏色不一的駿馬在路上奔行。他們滿身煞氣,清一色的頭戴斗笠,身披蓑衣,腰挎環首刀。

“大哥,訊息準確嗎?你說——那種小公子會生活在這偏遠的破村子裡嗎?”一個陰鷙的瘦小漢子躬著腰抬頭看向一個黑臉大漢。

黑臉大漢用他那僅有的一隻牛眼剜了瘦小漢子一眼:“當然準確!那種大人物送的訊息怎會有誤?”黑臉大漢姓張名昆,是幷州一帶有名的山賊。

“那可是皇家的……”瘦小漢子還沒說完,就被張昆抽了一馬鞭,一下子閉了嘴。

待張昆走遠一點兒,瘦小漢子囁嚅道:“那麼嬌貴的小公子會在這窮鄉僻壤的地方活受罪?打死我都不信!”

張昆順風耳似的一勒韁繩,身形一頓:“他孃的蠻福,你小子管好你鼻子下面的玩意兒,把不該問的話爛在肚子裡。”

瘦小漢子堆出一臉諂媚的笑:“是是是,大哥,小弟一定管好,一定管好。”蠻福沒想到老大能聽得那麼遠,說完一陣腹誹:莫非老大是順風耳轉世?真邪門兒。

張昆往山上一指:“弟兄們,把馬都拴到那片山林之中。我們徒步過去,悄然摸進村子,完事兒再回來取馬。”

張昆話音一落,一行人一勒韁繩,打馬便往山上而去。

漢子們把馬都拴好之後,張昆把人叫到一處,一臉嚴肅地說:“弟兄們,這可是個大買賣,弄好了夠弟兄們十年錦衣玉食,弄不好就要掉腦袋,還他孃的會誅九族。我再說最後一遍,都給老子把這事兒爛在肚子裡,明白嗎?”

“明白!”眾人一齊大喊。

“小聲點!他孃的,真不讓人省心。”張昆踹了蠻福一腳。

“大哥,您老不能逮著一個人揍啊,得讓弟兄們‘雨露均霑’。”蠻福一撇嘴看向其他十人。

“老子寵幸你是你的榮幸,別不知好歹。”張昆戲謔一笑。

其他人也跟著架秧子:“是啊,二哥,您老替弟兄們多分擔點,哈哈。”

“行了,說正經的。”張昆面色一整,“下山之後,我和蠻福走大路去村子裡。你們十個隱藏行跡,悄悄地摸到村子附近,等我的訊號再進村,全村人一個不留。”

其中一個漢子忍不住道:“是以哨子為號嗎?大哥。”

“廢話!這還用說嗎。”張昆瞪大那隻獨眼,“猴子,不是老子說你,你他孃的都對不起你這名號。”

那叫猴子的漢子扶了下斗笠,嘴巴一咧,露出兩排黃膩的牙齒:“嘿嘿,也是。”

蠻福陰冷的眼睛閃過一絲鄙夷,臉上浮現出幸災樂禍的笑容:“傻猴,你小子就這麼著急地要‘雨露均霑’?”

猴子笑臉一滯,剛要張嘴說話,卻見張昆突然一揮手:“行了,廢話不多說。弟兄們!出發。”

……

劉戰猛然睜開雙眼,掃視了一圈大帳。

這時,他聞到一股女人的香味。

‘原來是一場夢!’

劉戰吐了一口濁氣,看向身邊熟睡的女人。

女人面容姣好,面板白皙。她面向劉戰側臥而眠,嘴角掛著淺淺的笑——一定是做什麼美夢了。

歷史小說相關閱讀More+

西磐堂

塵市農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