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行奇是西晉王朝的殺伐之宗,修煉界稱之為五行宗師,只因他的功法感悟於五行之力,高深莫測,且變化無窮。

而公孫寂乃靈武劍宗,生平唯有一劍,可破萬物。

兩大殺伐之宗對戰,即使還未動用全部力量,氣勢卻已經不是四周眾人可以承受的了。

那動輒毀天滅地的劍芒,僅僅是輕輕滑過大地,整片街道都會被斬碎。

靈玄司外的石碑高達四丈,乃是由金鐵澆築,堅不可摧,卻被一道殘餘的劍光掃過,就直接碎成了拳頭大小的碎塊。

天知道這一道劍芒斬在人身上,會是什麼後果。

唐蘊芳一步跨出,冷眼看著前方眾人,一字一句道寒:“太子萬江流,五行宗師風行齊,西晉來了兩個.”

“降魔山之山主吳荒,橫鐵金剛童無敵,大夏王朝也是兩個.”

“紅門大袍許安卿,十八聖手陸影,清心觀長雲子,南楚王朝來了三個.”

說到這裡,她微微眯眼道:“另外兩個矮胖子,看你們長得一模一樣,莫不是東隋國的雙美殺手?”

兩個矮胖子得意點頭,正要說話,卻聽到一聲狂笑。

易寒指著他們笑道:“就這兩個滿身油膩的肥豬,還雙美?”

楊武笑道:“易寒啊,你這就不懂了,人家兩兄弟一個叫謝俊,一個叫謝帥,這當然就是美啊!”

易寒不禁道:“人族有了他們倆,平均容貌都要下降好幾個檔次,上天造物真是神奇啊,還能弄出兩個這種玩意兒.”

這番話把兩個胖子氣得雙臉漲紅,同時大吼出聲,直接朝這邊殺來。

“交給我了!老子最喜歡殺豬!”

朱天照右手一震,一柄金絲大環刀已然祭出,全身閃出一道道金芒,七百***穴亮起,直接一刀朝前砍去。

狂暴的刀芒長達十餘丈,擠滿了天空,所過之處,一切皆為齏粉。

而兩個胖子身上也冒出來一團團黑煙,一人拿著一個大釘錘,揮舞著朝朱天照砸來。

虛空之上的宗師級戰鬥,氣勢已然恐怖萬分,一道道靈氣狂湧,那裡已成禁區,任何人進入恐怕都會被絞碎。

地面戰鬥的爆發,讓眾人徹底失去了立錐之力,也紛紛加入了戰鬥。

四大供奉和魏伯明朝著其他人殺去,一時間靈氣傾瀉,靈玄司大門前方圓百丈大地,在十幾個呼吸之間,已然找不到一片好地方了。

楊武緊緊站在易寒身前,他只是點天燈之境,還未見穴靈,留下來的任務只有一個,就是為易寒護法。

唐蘊芳憋屈了這麼久,心中的戰意早已達到極致,直接祭出了一柄銀白長劍,朝著西晉太子萬江流殺去。

對方有足足八位見穴靈強者,而靈玄司只有六個,沒什麼贏面。

關鍵是,還有一位陣道規則師沒有現身。

易寒負手而立,死死盯著四周,他似乎感受到了有一道目光正盯著自己,下意識回頭一看。

後方遠處一座高塔之上,辛妙娑縮回了腦袋,不禁瞪了瞪眼。

她喃喃道:“臭弟弟好敏銳,才武道第二境,就能察覺到我的氣息嗎?不,他肯定是湊巧撞上了.”

想到這裡,她又探出腦袋去,興致沖沖看了起來。

她攥著小拳頭,表情激動,眼睛發亮,自言自語道:“公孫寂這個老頭子還真是強啊,不愧是老劍宗了,壓得風行奇都喘不過氣來.”

“風行奇也是有點意思,這五行之法,有點接近象道的規則了啊,靠著金石之術竟然撐住了.”

“哎他還會用風,乾脆就六行宗師好了.”

說到這裡,她瞪著眼又道:“易寒這個臭弟弟,站在那兒傻看什麼,也不怕被餘波掃到,真是蠢啊!”

“你也認識易寒?”

“那當然了,我...”辛妙娑聲音戛然而止,駭然回頭,便看到了兩團巨大的高聳。

她微微仰起頭,頓時嚇了一跳,不禁退後幾步。

曲煙妃面色平靜,道:“想不到世上最年輕的大地之隱,物藏森林的明珠,也在這小小的青州.”

辛妙娑深深吸了口氣,令心情平靜下來。

眼前這個女人特徵很明顯,長得高還苗條,苗條就罷了,還那麼性感,獨特的海邊小麥色面板,給人一種灑脫、野蠻和囂狂的氣息。

不用再想了...她瞪眼道:“你是曲煙妃?”

曲煙妃淡淡道:“你從小生活在物藏森林,與青州隔著數十萬裡,怎麼會認識易寒?”

辛妙娑打量了她一眼,才道:“不要你管.”

聽到這小孩子脾氣的話,曲煙妃不禁勾起了嘴角,道:“天亮之後,我要帶他去神羅帝都,你既然認識他,應該知道他殺了人吧?”

辛妙娑捂著耳朵道:“不知道不知道,別煩我啦,我要看戲.”

曲煙妃沉默了片刻,最終還是沒有說話。

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和眼前這個女人說話,她只知道,她很煩這種語氣中總是帶著撒嬌意味的女人。

回到易寒這邊,當所有人都開始亂戰,整個青州靈玄司門前已經被靈氣充斥。

這種級別的大戰,每一擊都是斷山裂地,根本沒有他站立的空間。

他和楊武躲進了靈玄司,站在一處房頂之上,遙望大戰。

這樣的戰鬥,顯然不是易寒想要的。

因為這樣打下去,最樂觀的結果就是兩敗俱傷,這對於靈玄司來說沒有意義。

畢竟靈玄司的對手可不僅僅是這些人,還有暗處數不清的強者,他們為古法石板而來,只是今晚沒有出面。

這麼大動靜的戰鬥,尋常百姓都會被驚醒,更別說這些強者了。

他們必然在圍觀,若是大勢已定,他們站出來添個幾刀也很正常。

到了那種時候,情況就不容樂觀了。

於是易寒直接大吼道:“唐司主,祭禪劫佛砂!”

唐蘊芳霎時退後至靈玄司,她站在司主樓上,大吼道:“要禪劫佛砂是嗎?就在此地,爾等來拿!”

話音落下,她收起長劍,雙手結出繁複的印法。

一道道金芒在她手指之間誕生,迅速消失在天地之間。

大地開始顫抖了起來,然後崩開一個巨大的裂口,一個小黑匣子從密室中崩開大地,飛上虛空。

萬江流迅速飛了過來,大聲道:“唐蘊芳,交出禪劫佛砂,我饒你們不死!”

“好啊!本司主這就給你!”

唐蘊芳雙手托起黑匣子,繁複的印法將黑匣子上面的刻紋點亮。

這一刻,所有的戰鬥都停止了,天地間一切都沒了聲音。

明處的,暗處的,宛如整個世界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唐蘊芳手中的小黑匣子上。

那可是宗什喀巴寺圓寂佛老的手握之砂,真正的佛器啊!萬江流喘著粗氣道:“據說禪劫佛砂出世之時,天地佛光普照,一切邪孽魔祟皆被淨化,一方天地都會化作極樂淨土.”

“今天,看來我要見識了.”

他英俊的面龐因為激動,而顯得分外猙獰。

唐蘊芳冷冷一笑,雙手印法再次一變,小黑匣發出一聲鏗鳴,陡然開啟。

一道、兩道、十道、百道、萬道...無數道金芒瞬間激射而出,照亮了整個天宇,明月之輝,瞬間黯然失色。

一粒粒佛砂從匣中飛出,宛如天空橫流之雨,灑滿大地。

無盡的佛光普照世界,所有的殺意在頃刻間徹底消弭,就連劍宗公孫寂身上的劍意都被莫名的抹去。

這一刻,靈玄司上下四周,似乎真的已然成了極樂世界。

萬江流不禁喃喃道:“怪不得都說禪劫佛砂可鎮壓青州,如此威勢,傳言並不過分,不愧是佛老手握之砂.”

唐蘊芳手中祭出了一串佛珠。

每一刻佛珠都是暗紅色,光滑鋥亮,一看便是常年手握,經歲月而不腐朽的佛物。

她雙手合十,將佛珠掛於手腕之上,虔誠喊道:“阿彌陀佛!”

這一聲嘆息,佛珠旋轉輕舞,隨著她的意志指引著飄在虛空的禪劫佛砂。

於是,每一粒佛砂都流動了起來,宛如天上之金河,卷湧翻騰,朝著五行宗師風行奇而去。

風行奇當場臉色大變,連忙退後,卻發現自己的速度已然不足平時的一半,動作也滯澀無比。

神器的規則,束縛著他。

於是,他不禁大叫道:“太子殿下!請神器吧!我們擋不住禪劫佛砂!”

萬江流臉色一肅,毫不猶豫跪在了房頂上。

他雙手交叉,按在胸口,神色肅穆,大聲道:“不肖子孫萬江流,叨擾老祖,請老祖之淚,助子孫迎敵.”

說話的同時,他小腹亮出深邃的黑光,徹骨的寒意從他身上散發而出。

在眾人驚呼之中,一滴指肚大小的清水飛了出來,朝天空激射而去。

這一刻,整片天地都變得寒冷起來。

兩大宗師身體發顫,其他見穴靈強者瘋狂後退,但身上卻已然開始結冰。

而這一切只是表象,黑夜之淚最恐怖的不是這一股寒意,而是它承載了萬天仙無盡的哀傷與思念,當寒意籠罩眾人的時候,他們都不禁想起了生平最沉痛的事。

這是一種難言的絕望感,所有人都不再有任何念頭,只想沉淪在悲傷的盡頭,永不自拔。

公孫寂閉上了眼,想起了年輕時因為衝動,而辜負的愛人。

唐蘊芳想起了幼年夭折的親妹妹。

楊武雙眼通紅,熱淚盈眶,想起了爺爺戰死沙場的場景。

每一個人都有悲傷,在黑夜之淚面前,根本無法掩飾。

這寒冷的黑芒,似乎凍結了時空,甚至凍結了禪劫佛砂的佛光。

整片天地都似乎陷入了寂滅之中。

易寒雙拳緊握,緊要牙腮,不知何時,已然是淚流滿面。

他想起了戰場上那些生死兄弟,那些為了保護自己去死的戰友,那些為了這片土地流血的英靈。

有些戰鬥,註定不會勝利,註定只是慘劇。

但一個個年輕的身影,都穿上了厚厚的戰甲,昂著頭殺向死亡的絕境。

“將軍!活下去!”

“為了這片大陸!”

“為了俺的爹孃和妹妹,老子要和這些畜生拼到底!”

十五年的吶喊都在腦中響起,無數的鮮血,無盡的殺伐,如山的屍骨無人掩埋,無數的死亡生物啃噬著屍體肉身。

“噗!”

易寒一口鮮血噴了出來,全身已被凍結,他修為最弱,哪怕隔得很遠,也承受不住黑夜之淚的餘波。

但痛楚發而讓他清醒過來,他看到了自己慢慢龜裂的肌膚。

他一把扣去嘴角凝固的鮮血,猛喘著粗氣,吐著白煙。

腦中的回憶揮之不去,他眼中通紅一片,心如刀絞。

他沒有任何言語,只是暗暗發誓,總有一天,我會再見到那些兄弟。

那時候,我不會如曾經一般,送他們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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