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多年以後,法爾科內先生會認識到,自己這輩子做過最值得敬佩的兩件事就是第一:那年喝醉後,和布魯斯韋恩的父親打了一架。

第二:讓一個叫帕克的小混混帶領著“羅馬帝國”攻陷了阿卡姆瘋人院。

這兩件事都是近乎於瘋癲的舉動,唯一有點不同的是,和托馬斯·韋恩先生打架是因為酒精作用,而信任老喬伊和帕克......則是僅僅憑藉一種直覺。

............哥譚城的太陽又墜落了下去,華麗的燈光竊笑著,一窩蜂的衝進了夜幕,試圖用那光亮吸引著人們枯萎的眼球,順便隱藏起陰暗處的醜陋玩意。

在哥譚市裡住久了的人,總會養成一種很敏銳的直覺,或者說,直覺不夠敏銳的天真傢伙,根本無法在這座城市裡活的太久。

總之,在這種物競天擇之下,哥譚的市民們似乎擁有了能夠嗅到夜風裡的危險氣息的能力,所以.......今天的街道格外的冷清。

除了“羅馬帝國”的人們......他們套上了看起來最莊重,或者最兇狠的衣裝,拿起了最趁手的傢伙,從衣櫃裡翻出自己最寶貴的東西,可能是死去兄弟的項鍊,也可能是正在蹲監獄老爸的一塊懷錶。

反正他們將自己打扮的無比的榮耀,就像是大戰前的羅馬戰士一樣。

很難想象,為什麼一個個以作惡為生的小混混,會有這樣的榮耀情感。

普通人當然沒有辦法理解,因為他們沒有生活在哥譚,自然無法理解在“罪孽之都”裡,光明和黑暗之間那模糊的界線,無法理解光明帶給人最致命的寒冷,和黑暗中的熱茶與溫暖的被窩。

所以,今夜註定是一場屬於哥譚市的狂歡,為了自由,為了正義或者邪惡,為了錢,或者為了隨便什麼狗屎玩意,總之,今夜即將成為羅馬帝國人們此生中最榮耀的一刻......他們要去攻陷整個哥譚最森嚴,最堅固的城池——阿卡姆瘋人院。

他們關上了狹小月租房的門,從幽暗小巷中走出來,迎著夜色走到街上,匯聚到一起,莊嚴肅穆的去迎接這屬於自己的夜晚。

不過,說起來你可能不信......在這樣的一個充滿壯烈氣魄的狂歡之夜裡,所有人卻都懷揣著一個疑問,那就是......“臥槽,咱們要去平推阿卡姆瘋人院麼?”

“對啊,聽起來好叼,但是咱們怎麼推?”

“不知道啊!你也不知道?”

“臥槽?我也不知道啊?但是聽說又一個叫帕克的傢伙,他會帶領咱們的.”

“帕克是誰?”

“不知道啊?”

好吧,沒有人知道今夜的這場狂歡會如何進行,但是這不妨礙自信和榮耀擠爆這群年輕人的內心,因為他們本就是洪流中的一瓢水,他們不用知道,他們只需要匯聚在一起,等著一個人為他們指出方向,然後就洶湧的衝過去,掀翻那些對他們指手畫腳,或者將要對他們指手畫腳的人們,這就可以了。

就像是那些在故事裡從來沒有名字,但是卻簇擁著整個故事前行的不入流角色一樣。

......而在這個夜晚裡,最糟心的人,應該就是帕克了。

他開著一輛看似很普通的轎車,行駛在開往阿卡姆瘋人院的路上。

這輛車是法爾科內的車,所有在‘羅馬帝國’裡的人都知道。

而今晚,這輛車就屬於帕克了。

“我說,咱們再開慢點,我有點暈.”

老喬伊坐在後座上,勉強的扶著座椅說道。

帕克哭喪著臉只好再次減慢了車速......事實上他現在都覺得把車扔路邊,走著去說不定都比這樣快。

“呃......喬伊先生,我不是懷疑您的能力,只是......一會您到底準備怎麼辦?”

喬伊晃悠著身子:“啊?你是問怎麼去接子良麼?”

“這個......算是這個意思吧.”

“哈哈——我當然有我的計劃!”

喬伊笑道:“子良那傢伙總說我不動腦子,今天我就要讓他看看,老喬伊的計劃是多麼的管用!”

這段話說的氣勢恢宏,然而帕克的心裡卻產生了極其不妙的預感。

“所以......計劃到底是什麼?”

他問道。

“哼!”

老喬伊很正式的坐直了身子:“我先剁開那個什麼瘋人院的大門,咱們衝進去,我走前面,你們跟上!”

“哦,原來如此.”

帕克說道,並開啟了車窗,讓夜風吹進來,好讓自己冷靜一下,他實在是不想再問老喬伊任何問題了,只是覺得,如果今晚是上天對自己的一次考驗,那結果肯定是玩完了。

............一個小時後,帕克駕駛著轎車,來到了預先制定的集合地點,由於喬伊對車速的要求太苛刻,所以他到達時,剩餘的所有人全部都到齊了。

這是一條市郊的小路,只通往阿卡姆瘋人院一個地方,但是自從瘋人院擴建了公路後,這裡就沒有人再走了。

此刻,整條路上擠滿了密集的人群,雖然路的盡頭不遠處就是阿卡姆瘋人院,但是由於這裡是一個彎道,所以視線被樹木遮擋著,也看不到彼此。

看著法爾科內的車停了下來,道路兩旁的人全都注以側目,帕克強忍著身上的顫抖,告訴自己,事已至此,就算是趕鴨子上架,那也只能儘量讓自己在架子上的造型別難麼難看。

他深吸了口氣,推開了車門......這一刻,夜風吹過,拍在臉上,鑽進衣袖......帕克面對著面前成百的人們,身體依舊顫抖著,心依舊慌亂著,但是他似乎發現......這一幕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的可怕。

這是種很奇妙的感覺,就好像人如果不去吃,就永遠不可能知道那是什麼味道,不邁開步子,就永遠不可能知道自己會走向何方,恍惚間,他好像有些理解了為什麼法爾科尼的父親會那麼輕易的將整個羅馬帝國交給自己的孩子,也理解了為什麼法爾科尼先生會讓自己來領導今晚的這次行動。

你覺得你不行,可能只是你還沒有經歷......“嗨!能不能先把我拽出去!”

身後響起了老喬伊的聲音。

帕克一下子從感慨中緩過神來,趕緊開啟後車門,把喬伊拽了出來。

......“哈哈——大家好!”

喬伊終於站直了身子,笑著對面前的密集人群揮了揮手。

帕克現在無比的尷尬,因為所有人都看著自己和喬伊,而自己卻不知道說些什麼,難道跟這群人說,自己只是個小混混,而這位老喬伊一會要過去把阿卡姆瘋人院的大門給剁開,咱們跟著進去打砸搶燒就行了?就算這是演戲的臺詞,他都覺得有些說不出口。

還好,老喬伊似乎根本就沒有意識到此刻的尷尬,他提了提自己的腰帶。

“那麼大家一會跟上點,別離我太遠.”

他就簡單的說了這麼一句,然後就轉身向路的盡頭走去。

夜風吹在他那滿身的肥肉上,帕克看到他撓了撓自己的肩膀,又抽出了腰間的刀。

拎在手裡,月光之下,那斑駁的鏽跡開始脫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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