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睜開眼後,看到腳下的瓷磚在一塊接著一塊的勻速後退著。

他晃了晃昏昏沉沉的腦子,記憶中最後的畫面,是一輛卡車呼嘯的衝向了自己,緊接著,便是夾雜在車鳴中的,骨頭碎裂的聲響。

如果你在【知乎】上提問:《腦袋被碾的稀碎是一種怎樣的體驗》。

那你應該是收不到多少靠譜的答案的。

等等!周言愣了一下,腦袋都碾碎了,那自己現在算是怎麼回事?他艱難的抬起頭,然後發現,此時自己正在被兩個壯漢架著往前走。

其實用‘拖’比較形象,因為這會兒,自己就跟一個不省人事的醉漢一樣,雙腳蹭著地面,臉朝下,身子成45度傾斜的姿勢,被拖著往前蹭。

“額......這是哪?”

周言忍著腦袋的劇痛,問道。

沒有人回答,左邊的壯漢用餘光瞄了一下自己,眼裡也沒有任何的情緒,他穿著一身藍黑色的裝束,看起來像是某種制服。

持續了大約1分鐘的‘睜眼’動作,就幾乎耗光了周言所有的力氣,他控制不住的合上了眼,黑暗中,他差不多又被拖行了5分鐘。

最終,周言感覺到自己被架進了一個房間裡,又被按到了一張椅子上,手腳還被綁了起來。

這期間,他聽到了旁邊人的對話。

“打鎮靜劑了麼?”

“十五分鐘之前剛剛打的.”

“那他估計還得迷糊一陣。

你們先出去吧.”

“我們就在門外,有事可以叫我們.”

“好.”

這之後,就是門被關上的聲音,周圍一片安靜,估計是那鎮靜劑的原因,周言感覺到自己越來越暈。

就在這半睡半醒之間,周言琢磨著。

自己......難道是重生了?......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他的眼皮被強硬的扒開,一束光射進了自己的瞳孔。

強光的刺激讓周言從迷糊中清醒了一些。

他試著抬起頭,條件反射一般的觀察起四周。

這是一間辦公室,應該是給醫生用的,因為牆上掛著一些人體的解剖圖,面前的桌子上,還放著一副大腦切片模型,牆上有窗子,但是窗子外焊著鐵欄,現在應該是黃昏時分,孱弱的陽光從欄杆的空隙射進來,照在大腦的切片模型上,顯得有點詭異。

一個穿著白大褂的人正走回桌子對面,是個男的,30來歲,帶著無框眼鏡,看起來倒是挺斯文的。

他有點疲憊的坐到了椅子上,並將手裡的醫用手電筒揣進了兜裡。

“醒了?”

那醫生問道。

“嗯.”

周言艱難的回應道,嗓子很乾。

“那麼【肥瓜】先生,這幾天你感覺如何?有沒有頭疼,肚子疼,或者哪裡不舒服的?”

醫生翻開一本病例,例行公事一般的詢問道。

周言瞅著自己被綁在椅子上的手腳:“現在有點頭暈.”

“那是鎮靜劑的效果,不用在意.”

醫生在病歷上寫了點什麼,眼睛都沒抬。

“其他的,倒是沒有什麼不舒服的.”

周言又回答。

“嗯,很好.”

那醫生繼續漫不經心的點頭。

“所以......你口中的【肥瓜】,是在叫我麼?”

周言虛弱的問道。

“啊???!”

醫生一愣。

............剛剛那個醫生稱周言為......【肥瓜先生】。

很顯然,【肥瓜】肯定不是一個名字。

所以,是一個代號麼?其實比起‘我是誰?我在那?我是不是重生了?’這些問題,【肥瓜】這個名字,真的不算重要。

但是現在周言的腦子裡有太多的疑惑了,以至於他不知道應該先問哪個,索性就先挑最近的來。

然而讓周言沒想到的是,那醫生聽到自己的問題後,竟然有些怔住了。

“你說什麼?”

醫生猛地抬起了頭,臉上的疲倦在一瞬間換成了驚訝。

“額......我是問,肥瓜是什麼意思,那是我的名字麼?”

周言重複了一遍自己的問題。

那醫生的雙眉皺了起來,他低下頭,快速的翻了翻手中的病例,然後很嚴肅的看著周言。

“你的意思是,你不知道【肥瓜】到底是什麼?”

周言搖搖頭:“我應該是不知道。

也許我以前知道,但是現在忘了,不過你可以告訴我.”

“e.....”醫生沉吟了一下,然後很尷尬的說:“很抱歉幫不了你,因為我也不知道.”

“???”

這下輪到周言意外了。

那醫生沒有繼續說話,似乎是在組織語言,隨後,他將病歷本攤開,並將其倒轉,推到了周言能看到的位置。

在那病例上,周言一打眼就看到了一張照片,和前世的自己長得一模一樣,可能是因為這醫院的伙食不好,所以有點偏瘦。

“是這樣的,你原本的姓名是周言,今年27歲.”

那醫生指了指病例的最頂端,在姓名欄裡,的確是寫著【周言】,和前世的自己的名字相同,而且年齡同樣也是27歲。

“在大約4個月前,你突然爆發了某種精神疾病,具體症狀是,你開始稱自己為【肥瓜】.”

“肥瓜?”

“對,你就是這麼稱呼自己的,雖然這一聽就不是一個名字,但是你的態度很堅決,反覆強調,你就是【肥瓜】,甚至於如果我們不這樣叫你,你都不搭理我們。

所以院方也沒辦法,只能順從你的意思.”

“額......那我有沒有說,我為什麼要給自己起這麼個名字啊?”

“說了倒是說了,但是很混亂,有時候,你說你是個作家,有時候,你又說你是個醫生,不過更多的時候,你是在到處闖禍,一直想要逃跑,還總是說你不屬於這個世界,無奈之下,院方只能每天都給你注射鎮靜劑,讓你安靜下來.”

說這些話的時候,那醫生一直關注著周言的反應,並且還很隱秘的將手伸進了白大褂的兜裡,那裡有一隻錄音筆......周言當然是沒看到這些小動作的,他還沉浸在自己的奇怪病症之中?“然後呢?我還有沒有什麼其他的症狀啊.”

他問道。

醫生想了想:“還有,就是你隔三差五的,就嚷嚷自己想婷婷了.”

“婷婷是誰?”

周言問。

“你老婆.”

“我還有老婆?”

“你是這麼說的,但我們查了一下你的戶籍,發現你根本就沒有老婆,過往經歷只能追溯到孤兒院......換個說法就是,你不但沒媳婦,甚至連爹媽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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