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市大義區市立兒童福利院福利院裡收容了很多無家可歸或是被人拋棄的孤兒,這些孩子大多有著令人心酸的童年,過往的經歷,也使得這裡的孩子們相比正常家庭的孩子更早的懂事成熟一些。

王衍打記事起便在福利院裡生活,他沒見過自己的父母,也不知道父母在生活中該扮演什麼樣的一個角色,在他有限的認知裡,父親跟母親,不過是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走到一起,而後生下了一個可有可無的自己,從此便從各自的世界裡銷聲匿跡,彷彿從來沒有過這段記憶一般。

生活對於這樣的王衍來說,從來算不上幸福,縱然有福利院的叔叔阿姨院長他們,對這些可憐的兄弟姐妹們關愛有加,但是對於親情的缺失,則是孩子們生命中無法彌補的缺陷。

這天清早,起床的鈴聲響起,孩子們都從睡夢中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陸陸續續的起床穿衣洗漱。

“衍哥,衍哥,快起來啦”一個小胖子嘴巴里塞著牙刷,用沾滿涼水的胖爪子拍打著王衍的腦袋。

“嘶~臭墩子,你的爪子不想要了吧”王衍不情願的爬起來,揉了揉眼睛,惡狠狠的叫囂著。

小胖子名叫李元敦,三年前的一場車禍帶走了他的父母,而後相依為命的爺爺承受不了喪子之痛,將小孫子託付給福利院後,便跳了東大橋,自此李元敦徹底沒了依靠,成了孤苦伶仃的小墩子。

小墩子剛到福利院那會兒才三歲,自然不知道什麼是死亡,天天吵著找爸爸媽媽,適時的王衍也是剛剛三歲的毛小子,又是福利院裡長大的土霸王,對這個天天吱哇亂叫的小胖子很來氣,“喂,小胖子,你天天哭鼻子,一點都不像男子漢,院長媽媽告訴我,男子漢都不會哭鼻子,男子漢應該流血不流淚,你看我都不哭,我比你厲害,你要向我學習,知道嗎?”

“哦,哼~哼~我知道了,哼~我也要當男子…哼~漢…哼~”小墩子一邊吸溜一邊答道。

“哎啊~媽媽~哇~”話還沒說完又化身小蝌蚪,開始找媽媽。

“真是個愛哭鬼.”

小王衍無奈道,一邊拉起小墩子胖乎乎的小手,帶他去了玩具室。

哭鬧歸哭鬧,這麼小的娃娃,有了玩伴兒,自然不再去找爸爸媽媽,跟小王衍一塊嘻嘻哈哈一陣子,很快便將失去至親的苦痛拋諸腦後了。

自此小王衍有了一個圓溜溜胖墩墩的小跟班。

“衍哥,我沒記錯的話,今天好像是你生日了吧!”

墩子一邊刷牙,一邊挑著眉毛問道。

福利院裡長大的孩子們最開心的莫過於某日某人過生日了,因為這天,總會有所有人都愛吃的生日蛋糕,還有比平日裡更豐盛的餐食。

王衍扭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是哦,今天是我生日,又要有好吃的啦…”說著便麻溜的穿上衣服,興沖沖的從床上跳下來去洗漱了。

過完這個生日,他就6歲了,轉眼間,他已經在福利院裡生活了6年。

這六年裡,他經常做一個奇怪的夢,一個白鬍子老頭兒,笑眯眯的跟他說,“等你醒了,我便來尋你.”

然後就一臉猥瑣的拂鬚離去。

並且每年生日這天,王衍都會見到夢裡那個白鬍子老頭,遠遠的望著他,臉上也是堆著夢裡那種猥瑣的笑。

而當王衍想細看時,那老頭卻怎麼也找不見了。

對於此事,王衍跟李元敦講過,倆娃娃商量了半天,覺得一定是碰到電視裡說的髒東西了,這事兒跟院長媽媽說,肯定會被當成傻子送去楊鎮三院的。

為了不跟小墩子分開,這件事就成了兩個娃娃之間的秘密。

王衍正在衛生間裡洗漱,轉頭就看到窗外遠遠的蹲著一個熟悉的身影,他吐了口漱口水,再抬頭時,卻發現那個白鬍子老頭忽閃忽閃的時隱時現,他照著鏡子使勁揉了揉眼睛,想看仔細時,又沒了身影,轉回頭時卻發現鏡子裡的自己眨了眨眼睛,這個細微的動作,讓王衍背後冷汗都冒出來了,他立馬扔掉牙刷,向臥室裡的李元敦跑去,然而剛到臥室門口,抓著小墩子,大口大口的喘著氣:“我我我…洗…洗…洗手間…見見見見…”話還沒說完,眼睛餘光一撇,卻是那個長著白鬍子的老頭慢慢的向自己飄過來。

“你醒了,我來了”一個蒼老的聲音在自己腦海中響起。

王衍汗毛都豎起來了,緊接著腦袋“嗡~”的一聲炸響,然後便倒在小墩子懷裡。

王衍醒來時,已不知過去了多久,眼前是一片無邊的白,“這是哪裡?”

他迷茫的瞪大了眼睛,“喂,我在哪裡啊?”

“裡啊?”

“啊?”

周圍除了自己的迴音,再無應答。

他爬起身,上下左右看看,摸了摸自己,撓了撓頭,雖然暈倒前見了鬼,他對現在的處境卻並無懼意,就像是白天不像黑夜那麼讓人心生畏懼。

回想著那個飄來蕩去的白鬍子老頭,心裡唸叨著,“莫不是那老鬼把我抓來這裡的?”

“也不知道那鬼老頭抓我來幹啥。

那傢伙是鬼嗎?這白茫茫的一片,鬼的話不應該是黑黢黢的嘛?”

他畢竟是個滿6歲的孩子,已經不是三歲小兒了,現下的處境不明,卻也強自鎮定下來。

“喂,有人沒?我該怎麼回去呀?”

王衍喊道,但見老遠跑來一個白不溜秋的身影,定睛一看,這不是那白鬍子老鬼,“我滴個媽呀”嚇得他扭頭就跑,“老鬼,你追我幹啥?媽耶~”“娃娃,老夫來也”老頭邊跑邊喊道,卻聽見王衍喊他老鬼,也開始跑了起來,老頭尬的滿臉黑線,想我堂堂太白劍仙竟被人喊成老鬼,臉面吶!“娃娃莫跑,老夫並非鬼怪,亦無意傷你。

你且停下來,聽老夫慢慢道來…”就這樣一老一小,在這片白中你追我趕。

“老鬼休要騙我,我剛還見你飄來蕩去的,不是鬼怪還是神仙嗎?”

“老夫乃太白劍仙是也,靈界劍道巨擎,功參造化,雖非神仙,卻也相差無幾,剛剛老夫只是施展輕身之術,當真並非鬼怪,娃娃你快停下吧.”

老頭無奈解釋。

“你個白鬍子老鬼,講話奇奇怪怪的,怕不是個好東西.”

王衍嘴上嘀咕,腳底下卻沒閒著。

老頭臉上掛不住,黑線更粗了,“娃娃,老夫已等你好久了,你快停下來,聽我慢慢給你講解啊!”

“院長媽媽跟我說過,不要跟陌生人交談,呼~呼~你是怎麼把我綁到這裡來的,把我送回去好不好?呼~呼~要不然我要叫警察叔叔了,警察叔叔來就把你抓走了。

呼~呼~”王衍畢竟還是個娃娃,跑了一會,就有些氣短了。

“娃娃,老夫這幾年每逢你生辰之日,便來看你,還時常告知你等你醒了,我便來尋你,你可還記得?說起來老夫也不是陌生人了.”

老頭笑道。

“我知道了,呼~呼~原來你果真就是電視上說的髒東西!”

王衍恍然大悟。

這下老頭整張臉都黑了,“老夫…小娃娃,你敢戲弄老夫?”

旋即腳下發力追了上來,“娃娃別跑了,老夫不發威,你莫當老夫是隻病貓.”

言罷便抓住王衍的衣服領子,隻手將其拎了起來。

好娃不吃眼前虧,“老,老爺爺,我不跑了,你拎著我喘不上氣來了,放我下來可好?”

王衍自知這老頭能輕易拿捏自己,又逃不脫這片白,便想著先聽他嘮叨幾句也罷,反正要死要活也是這條小命,只是不知道院長媽媽有沒有給自己留一口生日蛋糕啊!“娃娃,你可算是老實了!”

老頭見王衍不再蹬腿,便把他放了下來,二人席地而坐,交談起來。

“娃娃,剛剛老夫已經同你講了,老夫乃靈界劍道巨擎,太白劍仙李太白是也.”

李太白拂鬚道來。

“哦,你太白爺爺,寧界是什麼東西?巨禽又是什麼?巨大的禽獸嗎?”

王衍不明所以。

“你你你…李太白,不是你太白,李李李,李白的李,”李太白鬍子都氣的撅了起來,“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的李白,還有靈界,靈界,不是寧界,巨擎不是巨禽,老夫不是禽獸.”

李太白修行數百年,從未被人如此侮辱過,當即氣血上湧,體內血氣翻騰,真氣鼓盪之下,眼見得鬚髮翻飛,面紅耳赤起來。

“李白,哦~你就是那個李白?我知道你,你不是寫詩的嘛,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的李白對吧?”

王衍瞪大了眼珠子,“你,你不是死了嗎?酒後駕車掉河裡了,你忘了?”

“啊呀呀呀~什麼春眠不覺曉,處處蚊子咬?春眠不覺曉,處處聞啼鳥!那是孟山人的詩,你你你,氣煞老夫,氣煞老夫也~還酒後駕車?什麼狗屁?老夫也沒死,我qiao~”說著一個大比兜子朝王衍扇了過來。

這一掌雖沒有蘊含真氣,對王衍這小娃娃來說,亦是不可承受。

掌未及身,掌風已至。

王衍但覺狂風拂面,緊接著天旋地轉,睜開眼時發現竟然逃出了那白無邊際之所。

“咦,我出來了?這不是我們的臥室嘛,身下這軟綿綿的是啥?”

他爬起身來,發現小墩子被自己壓在了身下,卻是雙眼泛白,昏厥了過去。

“墩子,墩子,你快醒醒,這是被我砸暈了嗎?”

說著就pia~pia~的拍打著李元敦的大臉盤。

還沒把李元敦拍醒,忽然一陣眩暈,“特喵的,還來,這臭老鬼…”言罷又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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