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或許是雪女冰封了慈沐的身體,斷絕了他所有生機,因此將其丟向晴明的時候,才會被一擊打碎.”

瞿義安不甘心地說道。

秦堯搖了搖頭:“隔著一層厚厚的冰,他就更不可能打爆慈沐了.”

瞿義安只想給晴明定罪,又道:“可能是雪女故意為之,封印慈沐的冰層沒那麼厚……”

秦堯笑了:“我覺得也是.”

瞿義安:“?”

片刻後,他突然回過神來,自己中計了。

果不其然,聽他們說到這裡,西殘當即說道:“雪妖居心叵測,試圖從內部瓦解我們。

不管慈沐有沒有死,只要我們嚴懲了晴明,寮內的同僚們會怎麼想?

她還會不會用類似的手段暗害別人?

防微杜漸,我們要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瞿義安:“……”

“鱗石已經追回來了,追責的事情就不要再說了.”

這時,垂垂老矣的連希聖右手握著一塊紅色鱗石,緩緩走進禁地。

“拜見掌案.”

以西殘為首,在場的同僚紛紛躬身行禮。

連希聖將鱗石懸空於金塔遺蹟上空,手結法印,雙指激射出一道金光,將破碎的金塔復原,鎮壓鱗石。

“不用拜了.”

連希聖目光掃過眾人,開口道:“賊人偷盜鱗石不成,勢必不會善罷甘休。

從今日起,八名長老分為兩組,輪流看管鱗石,避免再有這種情況發生.”

“是.”

八大長老躬身應命。

連希聖微微頷首,轉身道:“怎麼分組你們自己看著來吧,西殘,你跟我來一趟.”

西殘默默跟隨在對方身後,走在月光下的青石道上,宛如掌案的影子。

“秦堯怎麼說?”

連希聖忽然問道。

“他表示自己對掌案大位沒有興趣.”

西殘嘆道:“我勸也勸了,但作用不大.”

連希聖默默頷首,道:“不要逼他,和他保持著良好關係。

若將來陰陽寮有變,他會出手幫扶的。

因為迄今為止,只有他欠我們的,沒有我們欠他的,自古以來,人情債最難還.”

“是,掌案.”

西殘領命,隨後問道:“那有關於下任掌案的事情……”

“你覺得忠行如何?”

連希聖問道。

“忠行?”

西殘愣住了,這是他沒想過的答案。

“沒錯,十二號,忠行.”

西殘想了想,頓時明白了掌案的良苦用心:“我怕他和秦堯之間的情誼並沒有我們期望的那麼深厚.”

“咳咳.”

連希聖乾咳了兩聲,貌似虛弱地說道:“如果忠行的實力再強一些,不求能與秦堯比肩,只要能在長老之中佔據上游,那麼這問題就不再是問題。

從明天開始,讓忠行每隔三天就去找我一次,我親自教導他修行.”

西殘心尖一顫,望向掌案的目光中充滿了崇敬……

時光如船,悠悠前行,看似緩慢,轉眼間卻是幾度春秋。

臨近入冬,天氣轉寒,晴明卻仍舊是一身青色長衣,站在自己小小的房間內,迅速裝著包裹。

忘記了具體是從哪天開始,師父突然像是打了雞血般勤奮起來。

師伯前腳剛剛出了藏書閣,在平京城外建立了一座五行庭院,師父後腳就進了藏書閣,儼然是要學師伯苦修。

以至於,好像是忘記了自己還有一個徒弟。

晴明心裡牢牢記著百旎的教誨,不會對此生出怨懟之心。

但不可否認的是,隨著師父忙了起來,他在寮內的處境愈發艱難起來。

沒人願意和他玩,甚至沒人願意搭理他。

他很孤獨,卻又清醒,知道這是什麼原因,於是內心愈發悽苦。

好在,大師伯並不嫌棄他的出身,百旎也不會把他當成妖怪,令他有了一條可選擇的穩健後路。

這番收拾包裹,就是要去投奔大師伯的。

在他眼裡,那個開滿桃花的庭院,比厚重肅穆的陰陽寮溫暖太多了。

臨近傍晚。

夕陽斜照。

忠行站在掌案的小樓中,眺望著晴明身影漸行漸遠。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當肩上挑起整個陰陽寮的希望後,他只能對晴明說一聲抱歉。

好在,還有大師兄在,多多少少可以給晴明一些慰藉。

平京城外。

五行庭院。

因陣法的緣故,庭院內四季如春,桃花正開的鮮豔,柳樹枝條搖擺,寒冷的風吹過桃柳,便被轉化成柔和的春風,吹拂著地面上青翠欲滴的綠草。

在這裡,彷彿能清晰看到風的形狀。

秦堯盤膝坐在桃樹下,哧裸著上半身,默運玄功,胸口的龍首熠熠生輝。

隨著金剛伏魔功的運轉,絲絲縷縷的佛性自其體內飛出,融入進其身後的桃樹內,不經意間為其開啟靈智,陣陣靈氣宛如溪流般湧向樹身。

秦堯緩緩睜開眼眸,起身望向桃樹,沉思片刻,對著樹幹抬起右手。

無數信仰光芒自其手中飛出,伴隨著靈氣灌入桃樹之內。

不久後,一名身穿桃紅色長裙,頭上以桃枝纏繞了兩個發團,容貌精緻唯美的少女飛出樹幹,衝著秦堯跪伏在地:“多謝主人助我化形……”

聲音輕柔,更勝春風。

“起來吧,從今天開始,你就是這庭院的總管,賜名桃花.”

秦堯說道。

少女一臉欣喜模樣,欠身道:“多謝主人賜名.”

“庭院就交給你看顧了.”

秦堯微微一笑,身上突然多出了一件上衣,盤膝坐回桃樹前,繼續修行。

桃花轉身前行,行走之間,寬袖如雲,身姿清雅,為庭院增添了幾分顏色。

“師父……”

夜幕來臨,巨大桃樹上的無數桃花彷彿一盞盞粉紅色小燈,釋放著柔和光芒,照亮庭院內外。

一身黑色長衫的英氣少女化光而來,落身至庭院中央,左手提著幾個紙包,右手提著一罈酒……

“百旎小姐.”

守護在秦堯身前的桃花躬身行禮。

“你是?”

百旎感覺面前的這女子十分熟悉,卻很清楚自己從未見過對方。

桃花反手指向院內桃樹,笑吟吟地說道:“我是桃花妖,幸得主人慈悲,將我點化.”

百旎瞪大了眼睛,震驚於師父的手段。

儘管她對師父的強大有了很直觀的認識,但在陰陽寮內的人生經驗告訴她,世間過去從未有過陰陽師點化妖精的先例。

不提開創先河的事情,關鍵是,這怎麼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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