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山快步走到街道上,手上還拽著博爾術。

尤基就跟在兩人身後。

又走了幾步,博爾術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

他甩開向山的鉗制。

向山道:“冷靜了?”

透過監控,他可以大概把握博爾術的大腦活動狀況。

當然,更進一步的讀取表情思維也是做得到的。

但一來博爾術有內家修為傍身,讀心沒那麼容易,二來向山沒有必要的話也不做這種事。

博爾術冷冷的說道:“為什麼把她留在那兒?那醫生看起來心存不善.”

他大概冷靜了下來,知道這裡面肯定存在一些他目前不知道的狀況。

“那個醫生……至少我沒有找到他‘心存不善’的證據.”

向山道,“你也聽到了,不管怎麼樣,他都會給那個女孩提升一下改造率。

我們已經留下了一些虛擬貨幣,足夠了。

她已經可以很好的生活了。

這個時候就這樣離開也可以。

就算他心存不善……我們這些俠客在外面,他也不一定敢隨意動手。

至少那個女孩可以完完整整的出來。

這個說法你能接受嗎?”

博爾術閉上眼睛:“如果她捲入人體實驗之類的事件中?”

“我會刺殺掉那個醫生,還有所有與之相關的人.”

向山道。

博爾術點了點頭:“可以接受.”

尤基鬆了口氣。

看起來這裡的氣氛緩和了一些。

博爾術和向山都是賽博武者,而他的改造率還蠻低的。

這兩人在他身邊起衝突,他比博爾術還要危險。

尤基扭頭看了看街道盡頭的診所。

他倒是有心提升一下自己的改造率。

只可惜立刻就出來了。

在尤基的視角中,剛剛向山問了那個問題之後,胡醫生開始對他們放狠話,還將那個女孩挾持作為人質。

向山和他對著放了兩句狠話,然後說了幾句服軟的話。

雙方似乎在某種層面上達成了協議尤基很可惜:“不能在這裡提升改造率了啊……”“暫時不行.”

向山搖頭,“不過,他也給我們透露了不少資訊.”

博爾術模擬深呼吸的感覺,然後說道:“他是當初第八武神的同伴吧.”

尤基也點頭:“看起來就是這樣。

他那個態度,一定是的.”

“雖然沒有正面回答,但是那個過激反應就是在表露自己的身份.”

似乎是想起兩把手術刀對準女孩兩側額角的畫面,博爾術心中殺意翻騰,幾乎壓制不住。

向山再次剝奪了他手腳的控制權,託管給步態ai。

博爾術這才輕鬆了一點。

“我翻看了一下這家醫院的日誌檔案,下載了一部分.”

向山道,“就在幾天之前,這個醫生失蹤過幾日。

他在失蹤之前沒有留下指示,所以導致實驗室的管理一團混亂。

但是官府卻沒有理會這次失蹤。

學徒們有找基因庫武裝,但是那邊並不受理.”

“抓他的也是官方的人……”博爾術反應了過來,“那天的那些傢伙?”

向山點了點頭:“多半就是.”

對於向山來說,阿耆尼王麾下這支小隊是最優先的目標。

“他剛才說‘現在動我,你怕是不知道會引來什麼敵人’……意思就是……”尤基驚呼。

“他被控制了.”

向山點了點頭。

博爾術表示贊同,但繼而疑惑道:“他為什麼會告訴你這些?因為看出你是俠客嗎?”

向山沉吟片刻:“這倒確實是個問題……”他說的“這是個問題”,指的不是“為什麼他會告訴我這些情報”,而是說“我的身份在部分有心人那裡瞞不住,這可是個大問題”。

內功修煉到一定程度時,就能夠如閱讀文字一般閱讀旁人的表情、語氣、肢體動作。

而一些不經意之間流露出的行為習慣,會暴露一個人的思維與人格。

這也是追命遊騎可以咬住目標的原因。

而向山在自己死後,又出現了十一個人格覆面,每一個人格覆面都與他別無二致。

應該這麼說,人格覆面本身就是行為上可以以假亂真的主體。

而除開第二武神之外,每一個人格覆面,都開拓了自己新的社會關係。

再加上阿耆尼王之流舊世代留下的老不死……或許認識他的人並不少。

向山這已經是第二次被意外認出來了。

六龍教神秘莫測,不是官府勢力,所以他的存在還沒有暴露。

胡醫生看樣子心也不向著官府了。

但以後可不總會是這樣。

——看起來得編寫一套動作管理ai,掩蓋我自己的真實想法。

向山如此想到。

將這件事寫在記事簿上後,向山又思考起了另一個問題。

為什麼那個六龍教的科研騎士也能認出他呢?陶恩海那一次是因為他主動使用了舊時的稱呼,自己暴露身份。

但在這之前,那些崇拜武祖的俠客也沒有認出他。

只有舊時就是好友的陶恩海可以快速將他認出來。

而胡醫生與老八的關係未知,但應該也不止是點頭之交,否則也不至於幾十年後還被阿耆尼王手下糾纏。

那麼六龍教又是憑什麼的?“最壞的可能是‘一個黑化向山成為了六龍教教主’……”向山搖搖頭,沉吟,“不對,最壞的可能性是‘六龍教拿著向山的記憶到處製造武神傀儡’……甚至‘我就是六龍教創造的傀儡’.”

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約格莫夫將“唯一敗”中繳獲的向山記憶放到網上,而向山的其他友人則不希望約格莫夫按照自己的意識做刪減,所以也上傳了自己關於向山的記憶,從而形成了一個龐大的區塊鏈迷宮。

知道那個迷宮的人都有意識的限制這訊息的傳播,但是那區塊鏈確實是公開的,這個改不了。

總有人無意之中踏入迷宮,然後下載到向山的記憶。

第八武神就是這樣的人。

既然一個普通孤女可以,那麼一個毫無道德底線的科研騎士同樣可以。

自己的記憶落入了那種人手中的話……向山按住自己額頭。

——這種事現在擔心也毫無意義。

或許這件事完了之後,我應該去找一找六龍教的線索,但不是現在……——專心對付阿耆尼王……“師父?”

尤基開口問道:“你現在好像狀況不太好?”

向山搖了搖頭:“沒事。

在思考怎麼對付那群人.”

博爾術道:“既然他說‘動他會引來敵人’,那麼給他兩槍?”

“你想要在那個診所戰鬥嗎?博爾術.”

向山嘆了口氣,“好好想想你現在要保護誰.”

博爾術渾身顫抖。

向山對尤基說道:“現在還不是時候。

身為俠客,要學會選擇戰場。

不要將無辜的平民捲入戰鬥。

讓戰鬥在我們選擇的場地爆發,也能一定程度上獲取情報優勢.”

尤基點了點頭。

“我們去西邊.”

德拉科魯茲城的西側有一個廢棄義體堆放區——或者亂葬崗。

那裡也是個平民窟。

市井傳說,亂葬崗裡總有一些還在執行的無線裝置在連線網路,組成一個瀕死者與死者的區域網,某些痛苦的人格資料就在那裡自動寫入和擦除。

但這只是一個具有時代特色的恐怖故事。

這裡甚至還有一些活人居住。

按照醫院的情報記錄,這裡是基準人疾病最常出現的地方。

胡醫生偶爾會來這裡義診——也是尋找病例,擴充研究材料。

他就是在來這裡的時候失蹤的。

向山帶著博爾術與尤基,藏在了一個監控死角。

但這裡也不是絕對安全,他只能防備明面上的攝像頭,但每一個人的眼睛都有可能成為監控。

向山閉上眼睛,將注意力集中在自身。

內功運轉,一種資料層面的無形力量在擴充套件。

向山竊取了周圍某個人睡著的人的賬戶,轉了一點點虛擬貨幣進去,然後找到本地販賣虛擬服務的傢伙,往伺服器裡塞了點程式碼。

隨後,新的內功擴充套件。

向山的意識在網際網路內不斷的跳轉,擴張。

一段段與他意識相適應的程式碼在這個城市的裝置內執行。

龐大的資料之海如同巨嘯般壓來。

向山在意識之內構築演算法,對那些資料進行甄別。

他在尋找這幾日的影片記錄。

當然,理所當然的一無所獲。

俠客天然就懂得規避攝像頭。

而需要在獨立的情景下與之周旋的追命遊騎同樣懂,甚至比一般的江湖路人更懂。

他們完全可以一路規避攝像頭。

“每一個人的眼睛”確實無法規避,但不是每個人都是影片主播,會將自己的視覺情報分享出來。

就算有,他們也只會上傳自己覺得有趣的、會有人點讚的。

而追命遊騎義體一般都不會很誇張,穿上偽裝的織物往街上一站也不是特別顯眼。

很多打比賽的武者追求義體光鮮亮麗,會在平時傳上保護套防止剮蹭。

而庇護者內部,也有“衣服”這種文化的流傳。

一些平民也是有樣學樣的跟風。

“全身織物但身材並不突出的人”雖然不常見,但也沒有罕見到足以製成影片上傳的地步。

但是……沒有情報也是一種情報。

“這個城市監控鋪得還算滿。

所以他們能選擇的路就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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